秦昭在过年前又来了一次北京，他知道秦玉晕倒的事情，先劈头盖脸地“教育”了一顿，然后才说要带秦玉回去过年。
“可是我跟宁岁哥说好了，”秦玉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说他今年要留在北京，我想陪着他。”
“他用得着你陪？”秦昭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想陪他过年的多了去了。”
秦玉脸上露出以前不曾有过的得意，“可是宁岁哥就想让我陪他诶。”
秦昭气得说不出话，恨不得找宁岁狠狠打一架。他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才说：“今年母亲和父亲准备让你在亲戚们面前过个明路，你听话，这次先跟我回去。”
他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秦夫人面前讲了周秀的事情，他磕着头请秦夫人接受秦玉。秦夫人一直知道秦川业在外面玩得花，却不知道他以资助贫困学生的名义做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缓了两天后对他彻底心死，连怨恨和报复都不愿意再费力气。
秦川业不明所以，还以为秦夫人终于在佛前顿悟了。
秦玉在秦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其他秦家人当然知道他的存在，不过秦川业和秦夫人都没在正式场合公开言明他是秦家的少爷，所以大家也就只当他不存在。
这次要秦玉过明路，纯粹是秦昭一个人的意思。秦川业并不关心自己这个私生子的死活，而如今的秦夫人对折腾秦玉也没了兴趣，总归她儿子才是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
秦昭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除了秦夫人身边的女管家外的所有佣人换了一遍，包括园丁和司机，只要有可能欺负过秦玉的，都不能继续留在秦家。
他怕秦玉回来会受到刺激，想起不好的事情。
“你回来这么多年，还没有正式跟其他秦家人见过面，这次过年就是很好的机会。”
“可是，我为什么要见他们啊？”秦玉疑惑地看着秦昭问，“就算不见他们，我这些年不也过得很好吗？”
“过得很好”这四个字像四颗小小的棘刺扎进了秦昭心里，不那么疼却让人难以忽视，他嘴唇颤了一下，“见过他们你可以过得更好，以后还可以继承很大一笔遗产。”
秦玉摇了摇头，笑着说：“哥哥，我不需要的，而且我觉得那些都是属于你的东西。”他脚踩在沙发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很可爱地仰头看着秦昭，“我学习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到时候别说养自己了，说不定我连你和宁岁哥都能养活。”
秦昭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俯身掐了掐秦玉依旧没什么肉的脸，“只要你好好吃饭，按时吃药，我就很开心了。”
“上次真的是意外，”秦玉竖起三根手指，煞有其事地说，“而且我最近一切行为完全能达到指标要求！”
秦昭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放在抱枕下的手上缠了一层胶布，登时变了脸色，“手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意气昂扬的秦玉皱起脸，也非常疑惑地摊开手，“我手上长了冻疮。”
他手上的痘痘长了好久了，不过他一直没当回事，还以为是被什么生命力顽强的虫子咬了，直到那天在医院才被给他涂药的宁岁告知是冻疮。
“我怎么会长冻疮呢？”他还是不理解，“东市明明也没那么冷啊。”
秦昭懊恼不已，“怪我。”
他其实有注意到秦玉手上的东西，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冻疮，在秦玉昏迷的时候让护士给他涂了两次药膏就没再放在心上。
“宁岁怎么才发现？”他没跟秦玉住在一起，一时不知道也就算了，宁岁居然也不知道。
秦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岁哥有问过我的，不过当时我还以为是被虫子咬的，他给我买了药膏让我每天涂。”说完他又开始纠结，“可是哥，我怎么会长这种东西呢？我都不认识。”
秦昭不忍去想在东市那段日子秦玉到底经历了什么，忍着情绪拧起眉，“谁知道你整天在搞些什么？上学期期末考试你都没去，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
“绝对不会有下次，”秦玉讨好地笑着，“这次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旅游，而且我成绩这么好，补考肯定一次就通过。”
“最好不会再有。”秦昭斜他一眼状似不满，实际上偷偷把秦玉刚才的话记了下来，准备一会儿跟宁岁共享这些信息。
秦玉现在的记忆和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千差万别，为了不在他面前露馅，宁岁和秦昭只能根据已有的信息小心套出更多。
秦昭收到宁岁的消息，借口回车里拿东西出了门，两人在地下车库见面。
宁岁嘴里咬着没点燃的烟，眯着眼看手里的素描纸。
“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秦昭对他打断了自己的亲情交流时间很不满意，“不能等晚上？”
宁岁没说话，把手里的素描纸递给他。
“这什么啊？”秦昭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看着上面陌生的画面问，“这男孩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这是张纪云的儿子，”宁岁看他一脸茫然，嗤笑一声道，“就是张老师。”
秦昭脸色瞬间白了，手中的素描纸皱了起来，“这东西哪里来得？”
他想到很多种可能，比如这是张纪云寄来的，或者是他们俩谁的仇家……
“是玉玉画的，”宁岁说，“那天他晕倒，根本不是因为低血糖。”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所以在最后一个字落地后，两人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默不作声要将人吞噬的沉寂中，秦昭撕烂了手中的素描纸。“刺啦”一声，脆弱的纸张就变成了残破的两半。
他问：“玉玉记得多少？”
“可能都记得吧，也可能都不记得，”宁岁冷冷看着那张纸被秦昭暴虐地揉成一团，“我骗他是低血糖，他暂时相信了。”
“医生怎么说？还是继续吃药？”秦昭狠狠把纸团摔到地上，“能不能直接上仪器？”
那天在医院，他和宁岁已经达成了一致。
他们都希望秦玉保持现在的记忆，继续像现在这样轻松快乐的生活。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宁岁终于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茫然说：“听医嘱吧。”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我怎么会长冻疮呢？”他还是不理解，“东市明明也没那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