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鞋跟狠狠蹬在男人颧骨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工藤新一几乎能感觉到对方鼻梁骨在脚下碎裂的触感!
剧痛让男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钳制他脚踝的手瞬间松脱!
“呃啊——!!”男人捂着脸向后倒去,鲜血从指缝里喷涌而出。
就是现在!
工藤新一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不顾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额头上滑落的温热鲜血,手脚并用地向远离汽车的方向爬去!
粗糙的柏油路面磨破了掌心,火辣辣地疼。他刚滚出两三米,就听到身后传来黑泽阵急促的童音:
“这边!快!”
工藤新一抬头,看到小小的身影正扑向公路旁茂密树林的边缘,朝他拼命招手。
工藤新一的身后,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已经挣扎着从变形的驾驶座爬了出来,眼神怨毒如厉鬼,另一只手正摸索着掉在车内的手枪!
“砰!”
枪/声撕裂夜空!
子/弹呼啸着打在工藤新一身侧的路面上,碎石飞溅!
“该死!”工藤新一爆发出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冲向树林。
黑泽阵已经矮身钻了进去,小小的身影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别想跑!”男人咆哮着,踉跄着追来,枪口再次抬起,瞄准了工藤新一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如同海啸般由远及近,瞬间淹没了男人的怒吼。
数辆警车带着刺眼的红蓝爆闪,如同钢铁洪流般从公路两端疾驰而来,雪亮的车灯将这片混乱的战场照得如同白昼!
“警察!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扩音器里传来目暮警官严厉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男人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被警灯映照得一片惨白。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即将没入树林的工藤新一,又看了看迅速合围、荷枪实弹的警察,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不甘和怨毒。
“琴酒……算你走运!”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如同毒蛇最后的嘶鸣。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放弃追击,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猛地扑回那辆冒着烟的黑色轿车,不顾一切地发动引擎!
引擎发出濒死的咆哮,车子歪歪扭扭地撞开路边的护栏,一头扎进公路另一侧更深的黑暗树林里,疯狂逃窜。
“追!别让他跑了!”目暮警官的吼声在警笛声中依旧清晰。几辆警车立刻拉响警笛,如同离弦之箭般追着那辆亡命奔逃的黑车冲入黑暗,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而公路这边,目暮警官已经带着几名警员冲到了工藤新一面前。几支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探照灯,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工藤新一喘着粗气,半跪在树林边缘的泥地上,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混合着汗水滑过脸颊,滴落在沾满尘土和血迹的昂贵西装上。
他浑身狼狈不堪,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口的闷痛。
刚才的搏斗和撞击带来的伤害,在这具属于顶级杀手的身体上也清晰地反馈出来。
“黑泽阵!”目暮警官的声音如同炸雷,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失望,“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大步上前,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工藤新一狼狈的样子,又看向那辆几乎报废、还冒着烟的黑色轿车,最后定格在树林边缘——
黑泽阵(柯南)小小的身影正从灌木丛后探出头,小脸上也沾着泥土和草屑,眼神却异常冷静。
“公然袭/警!抢夺警/枪!协助不明身份人员暴力脱逃!现在还闹出枪击和车祸!”目暮警官每说一句,脸色就阴沉一分,他指着工藤新一,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这个孩子!”他猛地转向黑泽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他抓你过来的?!”
“不关他的事!”工藤新一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脱力而嘶哑。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两名警员死死按住肩膀。
他不能连累黑泽阵,或者说,不能连累“江户川柯南”这个身份!至少在弄清楚那个神秘男人和组织的关系之前不能!“他只是个路过的孩子,看到车祸才过来的!”
“路过?”目暮警官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路过’?
黑泽先生,你当我们警察是三岁小孩吗?”他不再废话,厉声下令:“把他们都给我铐起来!带回警局!这次,我要亲自审问!”
冰冷的手铐再次锁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腕,金属的凉意比在审讯室里更加刺骨。
这一次,是反铐在身后。他被粗暴地推搡着走向警车。经过黑泽阵身边时,他看到小小的“柯南”也被一名女警员小心但依旧带着警惕地牵着手,准备带上另一辆警车。
黑泽阵抬起头,那双属于孩童的圆眼睛,在混乱的警灯映照下,平静得可怕,里面没有惊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看了工藤新一一眼,那眼神极其短暂地交汇,没有任何语言,却仿佛传递了某种信息——忍耐,等待。
警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工藤新一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额头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他透过车窗的倒影,看到自己此刻那张属于黑泽阵的、苍白而狼狈的脸。无数的疑问在他心中翻腾:
刚才袭击他男人到底是谁?
他口中的“核心机密”是什么?
浅川舞的死和组织的那位大人有何关联?
还有……黑泽阵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那个开车的鸭舌帽又是谁?
他迫切地想问黑泽阵,但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名面色冷硬的警员,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紧盯着他。
他只能将所有疑问死死压在心底,闭目养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工藤新一手腕被反铐在身后,血液不通,传来阵阵酸麻的刺痛。
另一辆警车里,黑泽阵安静地坐在后座,小小的身体陷在宽大的座椅里。
他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树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牵着他的女警员试图跟他说话:
“小朋友,别怕,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黑泽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脸上一片茫然和疲惫,完美扮演着一个受惊过度、不愿说话的孩子。
一路沉默……
警车驶回警视厅,刺眼的警灯将肃穆的大门映照得一片通红。
工藤新一和黑泽阵被分别带下车。深夜的警局大厅依旧灯火通明,值班警员和闻讯赶来的记者让气氛更加紧张压抑。
目暮警官脸色铁青地走在最前面,正准备下令将两人分别关押。
“等一下!”
一个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如同冰泉击石,瞬间打破了警局大厅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
大厅入口处,一个身着剪裁利落、珍珠白色高级套裙的女人正款步走来。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气场。
她身姿挺拔,面容冷艳,精致的妆容下是岁月沉淀的睿智与锐利,正是日本律政界的不败女王——妃英里!
工藤新一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小兰的妈妈!他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近乎荒谬的亲切感瞬间冲垮了他的镇定。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想喊一声“阿姨”,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他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低下头,用黑泽阵惯有的冷漠姿态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妃英里的目光锐利,瞬间扫过大厅,精准地落在了被两名警员押着、形容狼狈的工藤新一(黑泽阵)身上。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职业性的、洞悉一切的冷静。
她快步走到目暮警官面前,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警员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目暮警部,”妃英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是黑泽阵先生的代理律师,妃英里。”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却不容拒绝。
“妃……妃律师?!”目暮警官显然认识这位律政女王,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愕取代,“您…您怎么会是……”
“这是我的委托书,以及最高检签发的特别保释许可。”
妃英里没有给他质疑的机会,直接从随身的名贵手袋里取出两份文件,动作流畅地递到目暮面前,语气平静无波,“我的当事人黑泽阵先生,以及他年幼的助理江户川柯南君,”她目光扫过被女警员牵着的黑泽阵(柯南)。
眼神在接触到那张稚嫩的脸庞时,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随即恢复公事公办的锐利,“在今晚的事件中,完全是被卷入的无辜者,甚至可能是受害者。
根据现有证据,警方对他们的指控缺乏直接证据链支撑,且有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嫌疑。我现在依据法律程序,要求立刻保释我的两位当事人。”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法槌敲在关键点上。委托书上盖着醒目的律所印章,保释许可上的最高检钢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目暮警官接过文件,脸色变幻不定。他快速地扫视着文件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妃英里在日本司法界的影响力毋庸置疑,最高检的特别许可更是分量十足。
他看向工藤新一,又看看那个小小的“柯南”,再想想今晚混乱不堪、证据链断裂的局面
“妃律师,您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吗?”目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不甘,“黑泽阵涉嫌袭警、抢枪、暴力拒捕!还有那个孩子……”
“目暮警部,”妃英里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冰封般的压力,“您所说的‘涉嫌’,目前仅停留在推测层面。
我手中的文件,以及稍后会提交的详细保释申请材料,将证明我的当事人当时是在遭受不明身份暴徒袭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被迫做出的有限度自卫行为。
至于柯南君,”她再次看向黑泽阵,语气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他只是一个与家人走散、恰巧出现在现场的未成年人,在混乱中受到惊吓,警方将其带回询问是职责所在,但持续羁押,尤其是不通知其监护人,显然有违未成年人保护法。”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迫着目暮警官:“还是说,警视厅已经掌握了足以排除合理怀疑、证明他们有罪的铁证?
如果有,请现在就出示。
如果没有,根据法律赋予的权利,我要求立刻释放我的当事人,任何延误都将被视为对公民合法权利的侵害,我将保留追究警方责任的权利。”
一番话,条理清晰,法理分明,气势逼人。整个警局大厅鸦雀无声,所有警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妃英里和目暮警官之间来回逡巡。
目暮警官的脸色由红转白,捏着文件的手指关节发白。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面对这位律政女王滴水不漏的攻势,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支点。最高检的许可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
“……放人。”最终,目暮警官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无比。他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警员。
冰冷的手铐被打开,金属的束缚感消失。
工藤新一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下意识地看向妃英里,眼神复杂无比——感激、愧疚、还有无法言说的委屈和秘密。
妃英里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那眼神锐利依旧,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
另一边,女警员也松开了黑泽阵(柯南)的手。
小小的“柯南”安静地走到妃英里身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像一个真正被吓坏后安静下来的孩子。
“走吧,黑泽先生,柯南君。”妃英里的声音恢复了职业性的平稳,她转身,高跟鞋再次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率先向警局大门走去。
工藤新一和黑泽阵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三人穿过寂静而压抑的大厅,在无数道或惊愕、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警视厅沉重的玻璃大门。
门外,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轿车早已静静等候。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妃英里示意两人上车。
工藤新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宽敞的后座。黑泽阵也动作利落地爬上了车,坐在他旁边。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窥探。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氛围安静得近乎凝滞。
宾利平稳地驶入夜色。妃英里坐在副驾驶位,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沉默的两人。
一个高大狼狈,银发凌乱,额头的伤口虽已简单处理过,但纱布下渗出的血迹和眼中的复杂情绪难以掩饰;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坐着,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像个无害的瓷娃娃。
“黑泽先生,”妃英里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听不出喜怒,“您额头上的伤需要尽快让专业的医生处理。我在米花中央医院有熟悉的专家,可以安排保密诊疗。”
“不必麻烦。”工藤新一立刻开口,刻意模仿着黑泽阵的低沉沙哑,带着疏离的客套,“一点小伤,我自己处理。”
妃英里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也好。那么,关于今晚的事情,以及委托我的那位‘助理’,”她刻意加重了“助理”两个字,“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更详细的说明。毕竟,我的介入,是基于一些……非常特殊的理由和信任。”
工藤新一的心猛地一紧。
他知道,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他该如何向小兰的妈妈解释这一切?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黑泽阵。小小的“柯南”也恰好抬起头,那双冰冷的、属于深渊的孩童眼眸,平静地回望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