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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时候好痛，谁在掐我。
??但猛地睁眼就被明亮的光线照射得快要瞎掉，我刚要抬起手捂眼睛却被死死按住，我闭眼适应了一会儿光亮，耳朵被许久没听到的声音吵得也要聋了，我才睁眼看去，顺着输液管看到被按着的手，还有青山美保精致漂亮却不断输出的红唇，最后到雪白一片的病房。
??在沙发上抱着西瓜睡着就突然回来这件事我能接受，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你发烧了啊，要不是我昨晚有事找你又打不通电话，还知道你永远放在鞋柜第二层的备用钥匙，我们将因为你烧坏脑子损失未来最少一亿日元的收入了baby。”青山美保松开手，悠悠坐回椅子。
??“也没有那么多吧，又不是大热版权。”我又问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给kiyo倒新的水。
??“我把你带走很艰难，能记得锁门就不错了。”青山美保说，从她随身背的大托特包里拿出平板，“怎么不会，你游乐园的剧本影视版权买断的合同已经签完了，我准备趁这次把你的价格提档，然后你再集中精力做一个能大爆的项目。”
??我在她说话的时候坐起身，躺久的眩晕感让我缓一会儿，然后才出声打断：“等等，青山女士我现在是在生病吊水没错吧……”
??她正举着打开了文件的平板放在我面前，手腕撑在了腰间套裙的收束上，理所当然道：“反正都付了昂贵的单人病房费用了，谈点百万的生意才不浪费嘛，你早上就退烧了，也把睡眠债补完了吧，没人现在比你更健康了亲爱的。”
??我加深微笑，心里更正了先前觉得及川彻与青山美保不分上下的执行力，他还是年轻。
??我接过平板，翻看她调整后的文件方案，提档后的价格不止翻倍，更是进了一数位，我粗略看完：“细节具体让法务调整吧，还有，有没有可能和甲方签不固定工期，因为如果项目需要背调会比较耗时，或者两段时间分开约定？总之，我需要更灵活的时间。”
??“我会帮你把要求转达的，有余地谈判的话我会拿下的。”青山美保忽然笑起来，“我收回之前的批评，你现在自洽了。”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条款凝练而抽象，是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文字。最初创业时我总会下意识地去看合同，亲力亲为地包揽法律方面的事。直到青山美保与我吵架，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法务能解决的事就不要耗费自己的心神，你的能力和精力都应该花在更有用的地方，她当时这此说。
??我一直认为法律会让人变得很沉重，接触到专业性极强的知识又与太多勤奋聪明的人处在同样的竞争圈，齿轮转得很快，人文与理性都变成压在肩上的责任，通往一条前赴后继的天阶去攀高峰。沉没成本太高了，因为背包里的东西太多，走的阶梯也已经许多层，但天阶还通往望不到头的云端，回头又看到无数人埋头赶赴，如果中途悔路，下山也极度艰难。
??拿不起放不下，这就是沉没成本难以沉没的原因，我此后也难免下意识关注法律问题，因为它就像无用但生长出的阑尾，存在则被感应。
??但不得不说青山美保是敏锐的，居然在几句话里发现了我从那个时空带回来的秘密。
??这是我从及川彻身上学到的。
??做排球部经理的这段时间我亲历了太多除排球之外的繁琐，我一度崩溃的报销只是其中之一，本子里记的内容高度浓缩着他留下的经验，但展开是数不尽的沟通与时间成本，无关紧要的每一件小事组成了排球部运转的零件，也像千丝万缕捆住他的鱼线。
??我尚且不为其他事情烦心，都会被文田分给我的那部分待处理的事情搞得头疼，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在学习与高强度练习之中穿插空隙。
??最重要的是，这些当然不难，他能做得很好，但是根本没必要。
??“能发挥外部力量的最大效能”，是极大的外包智慧。而且从客观角度，这只是一件各取所需的事，经理得到社团学分或额外的参与感，他得到能专注排球的自由身，完成他一次次为了发芽而全力以赴的扎根。
??所以，自己想要的才最重要。
??真奇妙，隐形的背包就这么被放下，沉没的就此沉没去，阑尾也爽利地割掉。我忽然意识到我其实很欣赏及川彻，这样坚定而难以阻却脚步的人。
??“想什么呢，难道我说的话又让你不自洽了？”
??“不会，我现在认识一位很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我说完，捂着肚子看向金主女士，“好饿，能不能点个饭吃？”
??青山美保手速飞快地发消息，嘴同时能接上另一频道：“你醒之前大河君就去了，估计马上回来了，我们正好一会儿边吃边商讨新项目。”
??……我今年走的什么运势，身边都是这样的事业狂。
??“还有一件事。”
??“请说。”
??“我醒是不是你掐我了？”
??“哎呀，我怕你吃不上饭嘛。”被我的眼神注视，青山美保女士偷偷看天花板，“那个，我和小男友还约了下午三点的温泉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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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一万日元单日的病房被利用到极致，大河真辉边咬着筷子说话边掀开咖喱盖饭的盒，我揉着输液酸痛的手实在分辨不清他的话，再次问他说什么。
??盒子正好掀开，咖喱浓汤味扑鼻而来，大河腾出手拿掉筷子：“奥运会！今年热度最高的就是奥运会，我的想法是运动组和你合作，围绕它去打造一个运动的大型密室项目。”
??“不会真是逃出奥运村？”当时的玩笑怎么成真了。
??青山美保摇头：“奥运村的题材太广泛，创作难度大而且没有聚焦点，我们只选取一个热门运动，然后把它做到最好就会是爆款。”
??热门运动？本国的热门运动范围也很广泛啊，我塞了一口饭，问他们有方向吗。
??“排球。”两人异口同声道。
??青山美保伸手帮呛住的我顺气：“近期排球热度是最高的，你知道国家队男排的新队长吗，最近刚从意大利联赛回国的那个，网络上讨论度是职业选手里最高的，而且他的职业经历本身就很有主角光环，所以我准备以他为主线去做这个项目。”
??“你稍等，怎么说得像已经能实施了一样，先不说体委会那边会不会接，我们能不能见到他都难说吧。”
??我语气冷静，但心脏跳得很快，从他们冷不丁提到排球，再到提到现实的那位及川彻时就难以抑制，他原本和我没有任何交集，最近却会频繁而反复地出现于我视野，难道因此我才会被拉进时空的乱序？
??青山美保却微笑：“不难说，他已经答应见面了。”
??大河真辉展示惊喜地给我分享：“他的表姐在和我哥哥相亲，所以算是通过这层关系联系到了本人，而且还有一件更巧的事——卷饼居然是他的国中同学，提到这个以后他可能觉得剧本项目还算有趣，总之是答应先见一面了。”
??“……我真的只是睡了一晚，没有睡过一个世纪吗？”
??“吐槽役人设先收回，你出院以后有更重要的事，凭借你的脑洞和创造力去说服他。”青山美保说着就给我发了一堆资料文件，连带及川彻的联系方式，“他们说今天会告知有空的时间，留的你电话，你留意一下来电。”
??大河真辉补充：“毕竟是和排球有关，你紧急补课一下知识，避免聊不到一起。”
??我随手点开一个集锦视频，头脑里仿佛游戏画面触发一般地弹出他进攻节奏和球路的提示音，无论是知识层面还是实战层面都上过精修课，这真是有种头皮发麻又意外押题成功的快感。
??“不用，碰巧我最近……很懂排球。”
??这个话题结束，青山美保问起另一个项目，大河真辉大口扒饭也时不时回应，平板上及川彻天才而宏观的成就堆满了屏幕，留下的痕迹却甚至不如咖喱酱汁气味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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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中的时候我喜欢他。”
??卷饼不情不愿地把爱情复仇热剧按下暂停，跟我强调不能占用太久，她正看得上头。原本只钟情日式清新纯爱的人为了灵感改变口味，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吗。
??迟到的反射弧转了过来，喜欢？我错愕地看她。
??当事人懒懒地从背后的零食筐摸来一袋薯片，一脸淡定：“日暮干嘛这样看我，我就是一直很爱做梦女的人啊，会喜欢及川没什么稀奇吧，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多适合被暗恋，甚至我看他都不需要特地找理由。”
??卷饼虽然是爱情组的组长，却从来不谈现实恋爱，会被她爱的只有二次元的人或者男明星，我一直以为她极讨厌现充。她这样理所当然，反而让觉得“稀奇”的我像个怪人，只好虚心询问原因。
??“他就是从小就被发掘天赋了吧，父母也都是运动员，开始站上排球场就一堆摄像机对着，我们班级靠着他不知道拿了多少冠军，比赛就算不组织啦啦队，来应援的人都会坐不下，而且他性格还冷冷的，连赛场上也很淡定，这种反差完美戳中我的少女心啊。”卷饼咔嗞咔嗞吃着薯片，“哦，不过我现在喜欢傲娇型了。”
??卷饼真是抽离的人，点评薯片好吃的语气都比描述这段经历来得起伏。我了然，也难怪卷饼能写最美好的纯爱，也能自然平静地把刀子留在结尾。
??“他以前本人好相处吗？”我问。
??“不好啊，所以独来独往的吧。像他这样的人，总有种如果排球能一个人上场，他也许连队友都不会交往的感觉。”卷饼说，“酷，这样的留白最适合让我想象爱情故事了。”
??我回想这样仿佛天上掉馅饼的事，皱眉：“真奇怪，那他为什么会答应这个项目。”
??“你问问就知道了。好！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新的故事，等看完结局我就去写大纲。”卷饼拖着巨大的黑眼圈攥了攥拳，“日暮你解决完这件事，来一起帮忙吧。”
??我？我对爱情本一窍不通啊？
??“你这种不会多想，也不会轻易陷入暧昧的感觉和我想写的大女主是一样的，反倒是我模拟她心理活动好难，所以拜托到时候当我的模型吧！”
??那好吧，如果我当时还没有被拖去另一个时空的话。
??想起这件事，我回头看了看另一个工作区域暗着灯的灵媒时空区，还有另一件最好别再拖延的事，我问她知不知道井下在哪。
??你去掀开那些被子，看看哪个盲盒是她。提醒，不要触发地板上的丧尸——卷饼又按下她的视频播放键了。
??结果一下脚就是想要的盲盒！
??我快速蹲下，小声和大叫着猛地坐起的井下道歉，揉着她恍惚炸开的泡面头。
??“你想问，陷入平行时空缝隙的原因？”井下戴上眼镜，冷静地复述了我的话，“有可能是因为两个时空里相同的人出现了某种共振，有可能是宇宙微粒的磁性，但如果需要非常客观的归因——就是因为无序和非理性。”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荡出波纹。有序和无序是相对的，所有的有序和无序都是主观的东西，都在人的评判里。
??井下点头，出现无序，正因为它本身无序。
??虽然我能瞬间理解，但知道是一回事，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因为两边都是真实的生活和真实的人，再这样被混乱地拉扯，我总有种将来会有难题的预感，非常不安的预感。
??“这不能停止吗？”
??“啊，你说的停止是指回到原本的地方，还是指待在那个世界？”井下揉了揉头顶，问道。
??我不假思索：“当然是回到原本的地方。”
??“不知道啊，如果有使命的话，也许完成就回去了，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等时空的调整吧。”井下反问我为什么会纠结这个，作为剧本的主笔，我们本身不就是能调整的“时空”本身吗。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无序，也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影响，因此只含糊说最近在思考这个。
??“哦，那也没有办法，只能去等那个「一」了。”井下迟来的起床气好像涌了上来，打哈欠打了好几个。
??我没听清楚，又伸手给她顺顺毛，问她具体是等什么？
??“日暮留学过应该略通中文吧，出自中国那里的古书《易经》，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意思就是等那个「一」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虽然我刻意学过古文词韵，但拼凑在一起的文字一旦不是意象物或是形容词我便一概不通，这句话对我来说太晦涩了，看来这些玄学还真是共通的深奥呀。
??井下真的困得像已经要倒下，还努力礼尚往来地寒暄，问我一会儿做什么。
??去找一个运动员谈新项目，就是最近的奥运新星……
??运动员，听起来会有新素材，加油……说话间已经倒回地板上的被子窝了，她真的有听到吗？我伸手把她的脚盖上。
??我亲爱的同事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反应平淡。
??我形容这群共事的文字工作者像一群经验丰富的法医。
??天才运动员也像寻常合作者里的一员，也是编号待检的尸体之一。在刀片划开的一层层皮脂下，被剥离去他在活人世界里的自身领域的成就，只看五脏六腑、经脉络脉和气血津液的客观真理，再细致地一点点拼接起我需要的他。
??可能是我们频繁塑造着虽无光环却寻到逃出生天出路的平凡人，以至于对现实里的光环与浮名都习惯性地自动屏蔽，去刁钻地探索骨骼与血肉里的清奇，我就是和这样一群不媚俗的怪物们在热血合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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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主要执镜，天才彻戏份有，及川彻本人多出现于回忆、但典型好笑场景有——预告结束，但是不可忽略的剧情章，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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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6 与天才及川彻的会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