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番外]

帝王篇:忍辱负重小皇子vs足智多谋长公主

戏很多也是种病

女主,长公主,足智多谋,雍容华贵。非皇帝亲生,乃皇帝义姐之女,幼同姐姐感情极深,后因其驸马参与谋逆,为先皇所诛,临终时将女主托于皇帝,皇帝本就有愧于不能救她,后承诺一定会好生善待她,于是秘密将其带回宫内,谎称为自己女儿。多年来,一直瞒过了众人,直到临时前方告诉女主前因后果。

男主,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能忍人所不忍。

为一身份低贱的宫女所生,因皇帝醉酒临幸意外怀上,自出生就在冷宫长大,不为人所喜,宫内人以欺她为乐,唯一待她好,只有身边的一奶娘,后奶娘死去,她终于黑化,发誓要把所有对他不起的人,都踩在脚下,要成为人上人。于是苦心经营,后逼宫成功。

出场人物,娴妃,顾棉名义上的母妃,面慈心狠,皇帝托付者,育有一子,行五。

五皇子,任性妄为,刚愎自用,蠢笨无知。

杀……伴随着一阵阵嘶吼声,以及马蹄声,平静许久的京都变天了。皇城内,有一宫装丽人,站在台阶之上,静静望着眼前的厮杀。

一队人马在她下方停了下来,当先的人抬头看她,身上的盔甲满是血污,扑面而来都是凛冽的戾气。

女子却好似一点都没看到,眼神连变都不曾变一下。

那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好久不见。”

女子看着他又好像没看着他,目光悠远深长,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她的眉眼。她的衣袖在风中上下翩飞,仿若浴火的凤凰,下一刻就要凌风而去一样,盛极艳极。

男子仿若被她容光所摄般,微微侧开眼道:“你输了,皇姐。”

女子就在这时,腾的一下,转过身背对他们,一步一步走向火光所在之处,姿态平缓从容,好像前方不是火苗丛生之地,而是鲜花盛开的庭园。

男子瞳孔猛然一缩,身旁的将士也惊呼出声,这是打算**吗?他们面面相觑,俱都看向身旁的人:“殿下……”

男子依旧久久的看着前方,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被火舌吞噬,良久他垂下头,嘴唇动了动,吐出无声的几字,夹杂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尽数消于唇齿。

江幼渔霍然睁开眼,双手置于胸前,剧烈的喘息着,眼里尚还残留着葬于火海中的惊悸。

“公主?”外头守夜的侍女听见听见声响推门进来。

江幼渔闭上眼,收敛好情绪,复又睁开眼,平静道:“无事。”说完,她掀开被子起身:“服侍本宫更衣吧。”

侍女福了福身:“是。”跟着掀开眼前的珠帘,从衣柜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物,上前为她穿上。穿好后,后头自有人端着水,毛巾等进来,侍女服侍她洗完,就开始为她盘发髻。

瞧着她脸上难掩的憔悴,侍女忍不住道:“公主这几天气色都不好,可是夜间又做噩梦了?”

江幼渔不语,心下却不免回想到那梦中的场景,那一幕幕与其说是噩梦,更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火舌吞蚀她身体时,灼热的剧痛感,那感觉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那侍女还在继续说着:“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依奴婢看,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江幼渔摆了摆手:“不必。”顿了顿,她想到什么:“本宫之前叫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侍女闻言想了想道:“回禀公主,已经查到了,六皇子现如今就在西宫那边的秋院里。”

西宫一直都是鱼龙混杂之处,宫女太监杂役以及戴罪的官奴均都是在那里,秋院更是一所收容不受宠妃嫔的冷宫。

按说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也不该沦落到住秋院。偏偏当今圣上因其生母的出身,向来就不喜这个孩子。后宫的那些妃嫔更是将其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一个皇子,不明不白就这样消失,难免会惹人怀疑,众人也不想白白被人捉了把柄,于是一番运作下,就将其送进冷宫,预备任其自生自灭。

侍女想到自己打听到的这些信息,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不过奴婢听说这位六皇子,过的并不好。”

何止是不好,那些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上头的人,个个卯足了劲磋磨他。可怜一个皇子,明明拥有着最高贵的身份,却偏偏活的还不如一个奴才体面。

侍女说着说着都有些不忍,江幼渔却是一点表现都没有。对于一个在前世可以说是间接害死她的人来说,对方的遭遇显然并不足以引起她的同情。所以她闻言,只是垂眸,静默不语。

侍女本以为公主打听这些,是有心想助他一把,可看她如今的表情,侍女又不确定了。侍女在江幼渔面前向来藏不住话,加上她一向宽厚,养的侍女有什么不懂的就会直言而出,此刻自然也是:“公主怎会突然想到要打听六皇子了?”

江幼渔动了动唇,本是想开口叫她使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弄死。但又想到前世,自己每每要杀他,不是铩羽而归,就是对方死里逃生,甚至因祸得福,运气好得叫她现在想想都有些惊心。

难不成他当真是所谓的真龙天子,命定之人吗?所以但凡和他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一如前世的她一样。可如今拥有了前世记忆的她,未尝不是上天眷顾之人,而且知晓了往后几年发展的她,未必没有和他一拼的实力。

但江幼渔想想自己梦中和他斗了大半辈子,临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是众叛亲离!是葬身火海!就不免索然无味起来。

今生,既蒙上天眷顾得以重活一生,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待父皇去世后,就离了这皇城,幕天而席,四海为家。

当然以她如今尚不足十三岁的年龄来说,谈这些还为时过早,她确要好好的细细谋划一般才好。她想的有些久,侍女久等她不应,不禁喊了一声:“公主?”

江幼渔回过神,站起身,敛了敛衣袖,淡道:“本宫自有用意,你派个人仔细盯着那边,一有什么,就来回禀本宫。”

侍女虽是满头雾水,却也不敢再问,只垂首应道:“是。”

话音将落未落,有一宫女掀开珠帘走进来,低眉敛目道:“公主,锦绣宫的人求见。”

江幼渔眸光微动,还不待她说什么。外头人声越发嘈杂起来,隐隐能听到有人嚷着:“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我,耽误了娴妃娘娘的大事,我要你们好看!”

侍女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向江幼渔的方向,但见眼前

裙裾微扬人已走远。走到外头的江幼渔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院子里吵闹不休的人:“你想给谁好看?”

那老嬷嬷动作一顿,见到江幼渔眼睛一亮,未语先嚎道:“哎呦我的公主殿下,你可算是出来了,快跟老奴走吧。”

“放肆!”江幼渔猛地呵斥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宫这么说话!”

老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吓的一哆嗦,陡然想起自己面前是一国的公主,不是她可以呼来喝去的人。脸色瞬间煞白,双膝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公主饶命啊,老奴只是一时心急……对……心急……”老嬷嬷像是想起什么,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看到眼前不怒自威的女子,她目光如被针扎一般,迅速垂下眼,战战兢兢道:“老奴也是奉了娴妃娘娘的命令,才……”她深深地俯在地上,姿态恭敬顺从的不行。

江幼渔却深知这老奴的本性,想当初她看在她是母妃的人,对她礼让三分,她却蹬鼻子上脸,对自己指手画脚。现在不过是想杀杀她的威风,就成这样,看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江幼渔撇开眼,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老嬷嬷这会也不敢造次,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站在一旁,听的江幼渔问:“母妃找本宫何事?”

老嬷嬷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这个老奴也不知,娴妃娘娘只是叫公主过去。”

“本宫知道了。”江幼渔理了理衣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锦绣宫方向而去。

到了那边请过安,娴妃就开始直奔正题。

“幼渔啊,辰儿昨儿个又被你父皇训了,说他没有用功还被关了禁闭。”她说着拿帕子掖了掖眼角,语气哀怨道:“辰儿明明天天都很认真的在读书呢。”

娴妃说了半天,江幼渔却依旧一言不发。她有些讪讪地住了嘴,眼里闪过丝恼恨,只很快她又娇笑道:“瞧我,都忘记你和辰儿的感情了,比起母妃,你应该更加担心吧。”

江幼渔有些想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母妃说的是,但是……”她话锋一转:“父皇肯定也是为了小七好,若小七能通过此事长长教训,以后认真读书,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以她弟弟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想来就算是受教训也没什么用处。以前是因为有她一直在一旁包庇帮衬着,他才能走到前生的高度,这次她倒要看看,没有自己,她那好弟弟会走多远!

江幼渔眼睑半颔,垂下的睫毛遮挡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娴妃闻言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她张口想训她几句,可想想自己还有用的着她的时候,只得忍了下来,语气不大好道:“行了,你退下吧。”

江幼渔半点也没有多留的想法,干净利落道了声:“儿臣告退。”就缓步退出,走到外头,跟着出来的侍女道:“公主,娴妃娘娘也不容易,您不该……唉……”她叹了声,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江幼渔只道果然,往常也是这样,每每自己忤逆于她,她就派个人出来说这样的话,让自己心软。一次又一次,若不是前世的教训太过惨烈,她兴许依旧会心软。江幼渔闭眼复又睁开,面无表情道:“本宫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缘。”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那侍女愣住,想来没想到公主居然会这么说,她咬了咬牙,进去回禀。

娴妃听完,冷笑连连:“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身旁的心腹嬷嬷小心道:“娘娘,你说公主她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

“不可能。”娴妃断然道,可想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使了人去她宫里打探。可江幼渔早已吩咐下去,从此有关自己的话什么都别往外传,娴妃自然是什么都没打探到,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另一边,江幼渔出来后,因心情烦闷不想回去,就寻了条路,埋头漫无目的的走。走了一段时间,她忽然停了下来。后头紧追其后的侍女差点撞上她,险险刹住了脚步,小口喘着气,小心道:“公主?”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声音?”侍女仔细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面色微变:“公主,有人在……”

江幼渔今儿个心情本就不爽利,想散个心还被人打扰,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她冷笑一声,扬声道:“去,给本宫把那些人捉过来。”

侍女心说这事估计是无法善了,只希望这些人识相一点,别又惹到公主。

很快就有人押着几个太监及宫女过来,最后头还有个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的小男孩。衣裳凌乱脏污,不用细看都知道是被人欺负了。

侍女看到小男孩,掩嘴惊呼:“六皇子。”

江翊弘?

江幼渔难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竟快步上前,两指抵在小男孩的下巴上,微微用力将他脸抬起。目光在他五官上细细打转了一会儿,江幼渔眯起眼,还真是他!她难掩嫌恶地收回手,指尖顺势在他衣袖上蹭了蹭,仿若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随后江幼渔背过双手,视线居高临下看着下头跪着的人。直把他们看的额头冷汗涔涔,方收回眼,淡声道:“怎么回事?”

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谁都知道这会谁先开口谁就没有好下场。

江幼渔见他们一副缄口不言的模样,不由冷笑道:“你以为你们不说,本宫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她唇角轻勾,眼尾上挑,说不出的冷厉:“本宫不妨告诉你们,今天只要本宫开口,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那些人终于慌了,一个个都痛哭流涕的表示:“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命……”

江幼渔不为所动,依旧沉声道:“欺辱皇室,乃是死罪,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做的?”

先前还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人,这次为了活命,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全说了,幕后黑手全是后宫那一干后妃。

江幼渔越听,脸上表情越沉。哪怕她先前就听侍女说过六皇子在宫里过得并不好,但听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便是江幼渔再怎么不喜他,他们身上也流着一样的血,代表着他们皇室的颜面!那些下人敢欺负他,就是在藐视皇族,要她如何不恼火。

江幼渔这人心上越恼,面上越冷,便连声音都凛冽的如冬日寒霜,把人冻得直发抖:“把这些胆大妄为的人,给本宫关入牢房,再交于父皇定夺。”

“公主饶命啊……”不管那些人如何哭喊,依旧被带了下去。

侍女敏感地感觉到江幼渔心情不好,也不敢再随意说话,斟酌着语句道:“那公主,这六皇子?”

江幼渔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又一顿,只因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她记忆向来极好,只低头思索了一番,便想了起来,眼前这一幕不正是前世发生过的!区别于当时她因当心小七,出了娴妃的宫门就去见了父皇,并没有往这条路走。只是在后来听侍女提起过,当时她因顾念同胞之情,就嘱咐下头的人好生照看他。

如今因一念之差,这欺辱之事就这么给她碰上。刚好是这个时间,刚好是这个地点,巧合的叫江幼渔都免不了多想。越细想越惊心,江幼渔目光也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底下的人被她这目光弄的心头慌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是侍女较为胆大,顶着江幼渔意味不明的目光,小心翼翼道:“公主?”

江幼渔回过神,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不用管他。怕他醒来记恨于她,她倒也不怕他记恨自己,只是她既想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麻烦。想罢,江幼渔吩咐下去:“把人送回去吧,叫太医院的人好好给他诊治一下。”说完也没心情再逛,顺着来路归去。

众人恭送她离去,没有人注意到,那原本一直闭眼昏睡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目。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盯着江幼渔离去的方向,眼底平静的如一摊死水,不起一分波澜。

江幼渔将人丢给底下的人之后就没再去过问,所以隔天在听侍女说六皇子求见,还有些不知所以然:“他来见本宫做什么?”

“说是来拜谢公主的。”

江幼渔敬谢不敏:“不必,让他走吧。”

“是。”侍女领命要退下。

江幼渔说完却又出声喊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侍女眨了眨眼,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领命下去,将人带了进来。

江翊弘亦步亦趋跟在侍女身后,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物,朝她弯腰做辑道:“翊弘,见过皇姐。”

不比前世那个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江翊弘,如今的他还只是个瘦小怯弱的皇子,胆小的连目光都不敢直视她。江幼渔支着头懒懒斜倚在卧榻上,视线从他身上一滑而过,落在虚无的某一处:“何事?”

江翊弘缩了缩脖子,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但他还是逼自己抬起头,满含感激地朝江幼渔笑了笑,露出颊边两个小酒窝来:“翊弘是来谢谢皇姐的,要不是您,我可能现在还在躺着呢。”他说的一派天真,可言语里透露出的意思,却叫人不忍。配上他这一脸未散去的淤青,更勾得人心头发软。

或许眼前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叫他给打动了去。可这人是江幼渔,是前世和他斗了多年的江幼渔,是比谁都还要了解他的江幼渔。她只消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发自内心的,全都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说的。

思及此,江幼渔不免冷笑:“然后呢?”她故意拖长声音,明摆着要为难他:“这就是你表达谢意的方式?”她目光意有所指落在他空空的如也的两只手上。

见他脸色微变,江幼渔这才想起什么掩嘴道:“抱歉,我说错话了。”她视线微不可察在他身上打转了一圈,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轻视:“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江翊弘全身几不可见地一僵,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羞辱感,他咬紧牙关,好半晌才低声道:“不敢。”言语里藏不住的艰涩。

到底年幼,再这么掩饰,面上还是带了几分。要是换成前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江翊弘,想来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到。这么一想,江幼渔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果然比起这种单方面的碾压,她还是更喜欢那种势均力敌的对峙。

没了心情再和他周旋的江幼渔,不失礼貌的表达了逐客之意:“时候也不早了,六皇子若是无事,不若改日再来?”

江翊弘勉强笑了笑,声音越发低了下去:“那翊弘改日再登门拜访。

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见到江翊弘出来,忙迎了上去:“殿下。”

江翊弘面色不是很好道:“走吧。”

江翊弘直到被打发了出去,面上还是愣的。敏感地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打量,他缩起脖子,身子愈发弯了下去,像个惊弓之鸟一样,飞快地窜走了。

自有人将他的表现,禀告给了各宫的主子,众人俱都嗤笑不已,心想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得到公主的另眼相看,于是乎才刚起的戒心又尽数抛下。

江翊弘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脸上怯懦的表情渐渐褪去,犹如戴了层面具,斑驳脱落后露出里头真实的面貌。

小太监即便看多了自家主子的变脸,依旧不敢多看。

院子里头的人听见声音,挪着脚步,小心地走过来,深色的内侍服罩在他身上,显得异常的宽大。

江翊弘满身的冷意,在看到来人时,妥帖地收了起来:“嬷嬷,你怎么出来了。”他小跑着过去,掺扶着她。

老嬷嬷和蔼地笑了笑,眼界堆积起的皱纹,如风干的老树皮,承载着诸多悠久的岁月更替:“殿下,见到公主了吗?”

“见到了。”江翊弘配合着老人的脚步,慢悠悠地走着。

“是吗,长公主有说什么吗?”

江翊弘脚步一顿,默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殿下不要灰心。”老嬷嬷拍了怕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公主是十分宽厚的人,殿下和她关系搞好了,对殿下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宽厚?

江翊弘想起她看向自己,格外冷淡的眼神以及隐藏的极深不喜。让他觉得,若不是因为忌惮着什么,她兴许会杀了他也未可知。可即便如此,他也别无选择。正如嬷嬷所说,除了讨好她,博取一条出路外,他没有其他的方式。

当然一个正当荣宠的公主也不是他一个不宠的皇子想见就能见的,在吃了几天闭门羹之后,江翊弘改变了策略。使了点钱收买看守宫门的人,打探到公主一般什么时候出殿门,基本又会去哪里后。他就时不时去那几个地方晃悠蹲守。一次两次,还真给他碰着了。

侍女当先福身道:“奴婢见六皇子。”

江翊弘略腼腆地笑了笑,看到江幼渔眼睛一亮,掩饰不住的高兴道:“公主,昨晚圣旨真的到了,我马上就可以去学堂了。”

江幼渔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不期然想起前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江翊弘。大概皇位是个大染缸,谁沾上都不能幸免,变得面目全非。

江幼渔不免有些索然,两字:“恭喜”和着早春料峭的冷风,无端让人心头发凉。

江翊弘满心的热情顷刻被浇灭了一半,他捏紧了手,怯怯地凑到江幼渔跟前:“公主,你看。”他把手上摆弄的玩意展示给她看。

江幼渔乍一看以为是团草,仔细一瞧勉勉强强从形状看出是只小蚂蚱,她不甚在意的收回眼。余光瞥见对方巴巴看着自己,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期待,她一愣,福至心灵道:“这是你编的?”

他重重的点头,咧开一口大白牙,笑的牙不见眼。

这样子哪还看得出前世的半点影子,江幼渔都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早给他下结论了。她默默垂下眼,视线落在这丑不拉几的蚂蚱上,言不由心道:“蛮好看的。”

侍女瞪圆了眼,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一团乱七八糟的草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当口,斜刺里冲来一人,一把把江翊弘推开。

江翊弘被推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坐在那。

这变故来得突然,众人全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地上。

江幼渔沉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扶起来。”说完,她转过脸,面上没什么情绪看着始作俑者:“小七,你在做什么?”

江皓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依旧盛气凌人道:“我就是教训一下他,谁叫他靠你那么近的。”

江幼渔垂眸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世城破时,他带着母后,撇开自己一人,逃离皇城的情景,想起都心寒齿冷。

江幼渔原本软和下去的的心肠,瞬间又变回去,眼里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坚冰所覆盖:“那他也是你哥哥,你平时学的兄友弟恭都学到哪里去了?”

江皓辰第一次被她这么指责,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脸瞬间涨得通红,到底年幼又被娇惯着长大,眼里马上聚起了泪珠。往常只要他一这样,她不管怎样都会来哄他,可这次,任他怎么哭,她都无动于衷,甚至依旧用冷冷的语气跟他说话:“道歉。”

江皓辰瘪起嘴,大声道:“你再也不是我喜欢的皇姐了,我不理你了。”说罢拔足狂奔。

“七皇子……”侍女眼见人跑开,欲言又止看着公主。她隐隐觉得,公主似乎变了,明明以前最疼爱七皇子的,现在却……

侍女哪里知道,就是这个江幼渔最江幼渔曾经被最深爱的人背叛的恨。世间上最痛,莫过于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痛得她心如死灰,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江幼渔曾经有多疼爱他,被背叛的时候,也越无法原谅他。可毕竟是自己放在心里疼爱多年的人,伤害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

江幼渔闭上眼,心像被一股不知名的丝线牵扯住了某处不知名的伤口,动一下都是疼的。

“公主?”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幼渔收敛好心绪睁开眼,平静道:“小七顽劣,我代他向你道歉。”

江翊弘勉强笑了笑:“没关系。”

江幼渔这会也没心情和他周旋,说了就道:“都出来一段时间了,也要回去了,六皇子要一起吗?”

江翊弘哪里听不到她是在客套,他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不用了,翊弘改日再登门拜访。”

说实话江幼渔并不想和他多接触,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翊弘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他张开手,手里原本还看得出样子的蚂蚱,彻底坏了,就像他一样。怀揣着满心莫名的期待,结果就像这草一样任人轻贱。

以后……都再不会有了……

在老嬷嬷面前,江翊弘才活泼的像个真正的八岁孩童:“见到了,公主殿下还答应让我去学堂呢。”

“是吗?那就好。”老嬷嬷欣慰道:“那老奴就放心了,便是以后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老嬷嬷满头的银发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醒目,醒目的有些刺眼。江翊弘猛地闭上眼,抑制住满心的心酸,装做一无所知道:“嬷嬷要走吗?可是我还没让嬷嬷过上好日子呢。”他竭力的展现出自己最好看的笑容,奶声奶气朝眼前的老人道:“嬷嬷能先不走吗?”

老嬷嬷被他这一番话孩子气的语气逗笑了,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好,老奴都听殿下的。”说着她手往下滑,携住他的手道:“回吧,殿下,老奴今晚给殿下做了四喜丸子。”

“真的嘛……”江翊弘欢呼道:“那我们走吧,嬷嬷。”

对于其他皇子来说很普通的一道菜,甚至于不屑一顾的的食物,对于江翊弘却是难得才能吃一次的美食。老嬷嬷看着他一口一个,塞的腮帮子都是鼓鼓的,又是好笑又是心酸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饭后不出意外吃撑了。老嬷嬷为了不让他积食,硬拽着他出去消食。

江翊弘吃饱了就不想动了,奈何嬷嬷不让他休息,他只得懒洋洋的拖着脚步慢悠悠地走,顺道和嬷嬷说几句家常话。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的就偏到江幼渔身上。

“殿下今儿个不是说见到长公主,怎么样,好看吗?”女人八卦的天性真的是无关年龄的长短,便是到了老嬷嬷这个年龄也不能免俗。

江翊弘闻言,脑海里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对方的面容。芙蓉面,柳叶眉。他默默点点头,实在难以违心的说上一句不好看。

“是嘛。”老嬷嬷道:“那看来是遗传了娴妃娘娘的美貌了。”

江翊弘暗暗皱起了眉头,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娴妃美则美矣,却艳俗得紧,不比江幼渔美得雍容华贵。

那边老嬷嬷顾自在念叨着什么:“人美心也善。”

江翊弘听到这,忽又想起什么,他侧过脸仿若不经意的问道:“嬷嬷,知道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吗?”

老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甚清楚只听人说是一个很宽厚的人。”

宽厚?

江翊弘想起她每每看向自己,格外冷淡的眼神以及隐藏的极深不喜。若不是因为忌惮着什么,她兴许会杀了他。可他自认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她,更别谈得罪,对方对他这么深的恶意又是怎么产生的?

作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老嬷嬷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想着他刚问的话,老嬷嬷猜测着问道:“怎么了?莫非长公主对殿下做了什么?”

“没有。”江翊弘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公主似乎有些不喜欢我。”他眼里藏着一丝茫然,似乎对此很困惑一般。

看得老嬷嬷顿心酸不已,倘若她家殿下是堂堂正正的皇子,何至于这样看人脸色!老嬷嬷不想他多想伤心,勉强笑道:“殿下想多了,公主要不是喜欢殿下,就不会帮殿下入学了。”

是吗?

江翊弘不信,他总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他现在还想不出来。不想被嬷嬷看出什么,他转过脸,顺着她的话道:“嬷嬷说的是。”

老嬷嬷想了想,有些犹豫道:“殿下是想让公主多喜欢您吗?”

江翊弘一愣,若说不想那是假的,毕竟身为宫内最受宠的人,倘若能得她另眼相待,总不会是件坏事。可要说想,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以他如今的脸皮,尚无法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

老嬷嬷何等了解他,有些话不说她也懂。虽觉得身为一个皇子去讨好人,有些不大好,但为了活着,受点委屈又如何呢。老嬷嬷拍了怕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殿下要是想公主喜欢您,就多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喜欢殿下了。”

江翊弘心说他又不是小孩子,焉能做这种事?

江幼渔既然答应了要帮他,自然说道做到。第二天吃了饭,就去求见父皇。去的时候,圣上还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要是搁其他人,那肯定在进去之前就被拦下,不过这人是长公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人就是长公主了,敢拦她,那不是找死嘛。

于是乎,江幼渔一路畅通无阻从前门进入,熟门熟路来到里头。看到伏案的某人,江幼渔弯起眼睛,甜甜道:“父皇。”

那穿着一身明皇色龙袍的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来人,笑意迅速爬满了脸颊:“阿渔来了?”他搁下笔,满脸慈爱道:“来,过来父皇这里。”

江幼渔提起衣裳的下摆,迈着小碎步小跑上前,挽着他的手,亲昵的靠在他身上,朝他撒娇道:“父皇,阿渔我好几天都没见你了,好想你啊。”她摇了摇他的手,声音软绵绵的:“父皇想我了吗?”扯着他的衣裳,一如以前一样撒娇道:“阿渔好想父皇啊。”她是真的想了,前世加起来,她已有许多年没见过她的父皇了。再次相见,江幼渔才知自己有多想见他,这座深宫里唯一对她好的人。

天子十分受用爱女的撒娇,摸了摸她的头发,乐呵呵道:“为父也甚想阿渔。”

江幼渔难得小女儿姿态说:“父皇骗人,父皇都不来看我。”

天子咳了一声,有些心虚道:“为父就是太忙了,现在这政事是越来越多了。”

江幼渔咬了咬唇,有些心疼道:“父皇真辛苦,那些大臣都干什么吃的,什么都要父皇做。”

天子毫无心虚,把锅全推给他们:“就是,就是。”

一旁的总管:“……”貌似是您最近新得了一玩意,玩得乐不思蜀了才导致的。圣上,您这样真的好吗?您那些大臣知道了,绝对会哭的。

江幼渔又腻着撒娇了会,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她道:“父皇,关于六皇子的事,父皇怎么看?”

“六皇子?”天子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可能让他放在心里却寥寥无几,小七勉勉强强算一个。这个六皇子……天子想了想,倒是记起了:“你说的是前几天,你叫为父定夺的那个案子吧。”江幼渔点头,天子以为她是在担心道遂道:“为父已将他们好好惩戒了一番,并勒令其余人等不可再怠慢于他,阿渔不必担心。”

话里话外全无对一个儿子该有的关心,江幼渔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无疑他对所有的当然皇子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对于江幼渔来说,他却是最好的父亲。于是,她原本到嘴的规劝又换了一句:“父皇做的事,阿渔自然放心。阿渔只是觉得,小六毕竟是我们皇室中人,代表着我们皇室的颜面,若是这样一直放着不管的人,难免不知情人看低了我们。”

天子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那阿渔觉得,为父该要如何做呢?”

“也不用这么做,就是皇子该有的给他就是了。”

“阿渔言之有理。”

上头的速度向来快,几乎圣旨一下,就火急火燎去宣告了。

江翊弘原本一直提着的心,在听到圣旨的内容后终于尘埃落定。至于说的移地方,江翊弘倒是无所谓。换了一个地方,使唤的人也多了,可江翊弘半点都不敢放心用,毕竟谁知道是不是别宫派来的眼线。这让他有些苦恼,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这个宫殿距离江幼渔的地方还蛮近的。

隔天江幼渔一出宫门就碰到一人,侍女当先福身道:“奴婢见过十一皇子。”

江翊弘略腼腆地笑了笑,看到江幼渔眼睛一亮,掩饰不住的高兴道:“公主,昨晚圣旨真的到了,我马上就可以去学堂了。”

江幼渔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不期然想起前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江翊弘。大概皇位是个大染缸,谁沾上都不能幸免,变得面目全非。

江幼渔不免有些索然,两字:“恭喜”和着早春料峭的冷风,无端让人心头发凉。

江翊弘满心的热情顷刻被浇灭了一半,他捏紧了手,怯怯地凑到江幼渔跟前:“公主,你看。”他把手上摆弄的玩意展示给她看。

江幼渔乍一看以为是团草,仔细一瞧勉勉强强从形状看出是只小蚂蚱,她不甚在意的收回眼。余光瞥见对方巴巴看着自己,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期待,她一愣,福至心灵道:“这是你编的?”

他重重的点头,咧开一口大白牙,笑的牙不见眼。

这样子哪还看得出前世的半点影子,江幼渔都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早给他下结论了。她默默垂下眼,视线落在这丑不拉几的蚂蚱上,言不由心道:“蛮好看的。”

侍女瞪圆了眼,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一团乱七八糟的草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当口,斜刺里冲来一人,一把把江翊弘推开。

江翊弘被推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坐在那。

这变故来得突然,众人全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地上。

江幼渔沉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扶起来。”说完,她转过脸,面上没什么情绪看着始作俑者:“小七,你在做什么?”

江皓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依旧盛气凌人道:“我就是教训一下他,谁叫他靠你那么近的。”

江幼渔垂眸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世城破时,他带着母后,撇开自己一人,逃离皇城的情景,想想都心寒齿冷。

江幼渔原本软和下去的的心肠,瞬间又变回去,眼里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坚冰所覆盖:“那他也是你哥哥,你平时学的兄友弟恭都学到哪里去了?”

江皓辰第一次被她这么指责,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脸瞬间涨得通红,到底年幼又被娇惯着长大,眼里马上聚起了泪珠。往常只要他一这样,她不管怎样都会来哄他,可这次,任他怎么哭,她都无动于衷,甚至依旧用冷冷的语气跟他说话:“道歉。”

江皓辰瘪起嘴,大声道:“你再也不是我喜欢的皇姐了,我不理你了。”说罢拔足狂奔。

“七皇子……”侍女眼见人跑开,欲言又止看着公主。她隐隐觉得,公主似乎变了,明明以前最疼爱七皇子的,现在却……

侍女哪里知道,江幼渔曾经被最深爱的人背叛。世间上最痛,莫过于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江幼渔曾经有多疼爱他,被背叛的时候,也越无法原谅他。可毕竟是自己放在心里疼爱多年的人,伤害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

江幼渔闭上眼,心像被一股不知名的丝线牵扯住了某处不知名的伤口,动一下都是疼的。

“公主?”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幼渔收敛好心绪睁开眼,平静道:“小七顽劣,我代他向你道歉。”

江翊弘勉强笑了笑:“没关系。”

江幼渔这会也没心情和他周旋,说了就道:“都出来一段时间了,也要回去了,六皇子要一起吗?”

江翊弘哪里听不到她是在客套,他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不用了,翊弘改日再登门拜访。”

说实话江幼渔并不想和他多接触,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翊弘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他张开手,手里原本还看得出样子的蚂蚱,彻底坏了,就像他一样。怀揣着满心莫名的期待,结果就像这草一样任人轻贱。

以后……都再不会有了……

江翊弘一回去,就把自己关上了房门,一整晚都没出去。把老嬷嬷急得睡都睡不好,第二天他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朝她道:“我去学堂了,嬷嬷。”

老嬷嬷压下满下的忧虑道:“去吧殿下。”

所谓的学堂在距离御书房不远处的一处侧殿,教众位皇子的太傅,曾担任过翰林院的院子。为人最是严谨,一丝不苟。对所有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哪个学生受宠,而特别优待他。圣上便是看重他这点,才任命他为太傅。

江翊弘在来次之前,就特意了解过一番,自然也知道这太傅的为人。他心知在这样的人面前藏拙,只会让自己被小瞧。他想出头,就必须崭露锋芒。

于是江翊弘一改往日的怯弱,开始大放光彩,口若悬河,通今博古,对于政事上的见解更是一针见血。让太傅连连赞叹不已,简直想把他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众位心高气傲的皇子哪里能服气,又苦于太傅积威甚深,不敢造次。七皇子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他向来嚣张跋扈,占着皇上的宠爱天不怕地不怕。

本就看这个叫江翊弘的人不爽了,他还这么嚣张,七皇子哪里能忍。在学堂上就敢明里暗里挤兑他,背后更是不得了联合起众人贬他骂他。

江翊弘一直忍着,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助长了众人的气焰。

后宫向来都是没有秘密的地方,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弄得人尽皆知。区别很多人听到这消息的幸灾乐祸,或暗自惋惜,江幼渔想得就比较远了。她才不信,江翊弘那样的人会被欺负,他向来是蛰伏在暗中的毒蛇,吐着舌头,等着时机到来就狠狠地咬人一口。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传来那些欺负他的人都被关了禁闭的消息。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原来是因为太傅挺看重他的,就他被这么多人欺负,说又没用,实在看不下去就去和皇上略提了提。当然没说清楚,只让皇上亲自去看看。

皇上当然并不放在心上,但也不好驳了太傅的面子。找了个时间就过来。很不巧就看到了,江翊弘被欺负的一面。

皇上自然是暴跳如雷:“你们都给我住手。”

众人看到皇上俱都慌了,听皇上问是谁先开头的,个个都开始推卸责任。皇上看着七皇子尤其心虚的脸,冷笑道:“又是你,小七!”

七皇子恼羞成怒道:“我就是看他不惯。”

“闭嘴!”皇上气的青筋乱跳:“来人,把他给我送回自己宫里去好好反省反省。”

解决完事,皇上看着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人,心里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就任由他们欺负你?”

江翊弘抬起头,满脸倔强道:“我不想被欺负,可我打不过他们。”

这样子不知怎的就让皇上想起年幼的自己,当时的他,也是这般,因为性格太过倔强,而为先皇不喜。众人更是看碟下菜,逮着机会就教训自己。

大概是触动到皇上的某一处,皇上难得道:“你若愿意,就去跟着学武吧。”

江翊弘笑逐颜开道:“好的。”

皇上看他一点点的好,便开心成这样,不由五味杂陈。

他难得拿出父亲的姿态道:“最近写的怎么样?”

江翊弘恭恭敬敬把自己写的东西呈上,皇上越看眼睛越亮,最后龙颜大悦,拍了拍他肩膀:“不错不错,不挂太傅对你赞不绝口。”

江翊弘不失谦虚道:“儿臣哪有那么厉害,是太傅言重了。”

皇上拍了怕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谦虚是种美德,但过度谦虚就不好了。”

江翊弘挺直身体,受教道:“父皇说的是。”

皇上赞许地点了点头,江翊弘深得皇上喜爱的消息,就插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整个后宫。江幼渔只觉得果然,那些膝下有子的后妃,纷纷咬牙,痛恨其会马屁。想打压他,可惜人现在已羽翼丰满,压根打压不得。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晃三年过去,昔日的少女也长成妙龄少女。

这天到了江幼渔的及礼,办得十分隆重。少女蜕变的越发美丽,犹如一朵盛放的牡丹,引人注目。江翊弘站在台下,静静看着上方的女子。耳旁听着众人隐隐约约的讨论,他眼底瞳色愈深。

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细细琢磨一番,就破绽百出。

江翊鸿不知为何有些嫉妒,嫉妒江皓辰被她那样对待,想要变成像他一样,能得她另眼相待的人。这感觉来得莫名,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犹如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寻不到根由。

她眼里渐渐泛上了层暖意,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道:“你啊,少做些惹父皇生气的事,就不会被关禁闭了。”

江皓辰吐了吐舌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错

想起以前那段相依的时光。江幼渔眼里那一丁点暖意渐渐

江翊鸿唇角上扬,

顾棉遂走出,迎面碰到一人,正是自己一母所生的弟弟。

想当初夺位时也并未对她赶尽杀绝,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足以见得他不是良心全泯灭之人。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似乎脱离了掌控,她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也曾查过,却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皇上有天召见顾棉,把她的身世告诉于她。顾棉本来就早有猜侧,本就没多大意外,唯一意外的是,她竟不是父皇亲生的,不过怪不得她什么查不到,竟然是父皇的授意,她自然什么都查不到。

“父……”她说道一半,顿了顿,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按道理他是自己的舅舅,可她叫习惯了,她一时间也改不了。

“父皇为何要跟我说。”明明前世到死都不曾说的。

我以为他们待你不错,你一直不知道对你倒也好,毕竟当一个公主,怎么也比当一个父母俱不在的孤女好。但如今看来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我承诺过你母亲要护你安好,自然不能让他们在这样折腾于你。

顾棉猜出什么,但没说话,皇上紧跟着道:“当初你母亲他们被诬陷谋反,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后来我有能力的时候,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们平反。你身为姐姐唯一的血脉,此番如果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姐姐他们倒也后继有人,不至于绝了后,只是你这公主的身份许是也要改了,你可愿意?”

顾棉自然没有不应的,比起当一个公主,她更喜欢当个郡主。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是吗?他忽然缓缓笑开,温润至极:“皇姐,竟原来这般了解我!”

顾棉皱眉,总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怪异,却一时不知怪异在哪。

番外

报~有人掀开帘子,疾步走过来,站定后,双手抱拳朗声道:“禀殿下,我们按你的要去分不在各个城门把守,果不其然如殿下所料,五皇子弃城逃跑,被我们的人捉了正着。”

“她呢?”那个被称为殿下的转过身问道:“长公主呢?”

那将士打扮的人闻言,顿了顿,有些歉声道:“属下并未看到公主殿下。”

“她在哪?”

将士虽有先不解,殿下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一个长公主,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根据五皇子所言,公主殿下应该还在皇宫内。”

那人闻言喃喃道:“他们竟未带她一起走吗?”他脸上分不出什么表情,似嘲似怜,良久他甩袖走出:“带上人走吧,去皇宫。”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那个将士激动的应了一声:“是!”随后迫不及待去外面喊人出发。

一路来到皇宫,男子越靠近这个熟悉的地方,心里就愈发的紧张起来。不知是因为眼前的场景,或是即将要见到的人。

终于他看到了她,隔着段距离他也一眼认出她。他勒紧缰绳,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每每面对她,他总是如此,平素在众人面前多杀伐果断,在她面前却总是会心慌意乱,一腔镇定也全喂了狗,姿态更是仿若要低进尘埃一般。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不要流露出怯弱的情绪来,强装淡定道:“好久不见。”

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目光看着远方。总是这样,无论他做什么,她的眼里也永远都不会有他!他握紧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勉强深呼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着情绪,他抬手往后招了招:“把人带过来。”

身后的将士会意,把人拖了过来,手一用力把人往前推,五皇子一个不小心摔了个狗啃地。

众人哄然大笑,明明是男子叫人过来,却是一点都不看向他,反而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女子:“我听说五哥把皇姐抛下,自己一个人跑了,我于心不忍就将他带了回来,皇姐不看一看吗?”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将目光投下。

男子眸色渐渐变深,果然还是如此啊!哪怕他做的再多,她的眼里也只看的到一个他。

就算他心里知道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她不待他好待谁好?可他心里就是不忿,说白了就是不甘,凭什么这么一个骄纵任性的人,值得她那么袒护,而他哪怕百般讨好,她眼里依旧容不下他!

那个人凭什么?他承认他厌烦憎恶,这憎恶日积月累渐渐变成了刻骨的恨,以至于后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对五皇子下手,他和她就变成了现在不死不休的结局。明明一开始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啊!

都怪他!他将目光投向那个人,他要是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也许是他眼里的杀气太重,那一开始就在装死的五皇子,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阿姐,救我!救我啊,阿姐。”

那女子沉默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十一皇子,成王败寇,小五落在你手里,按理说我原也不该说什么。然父皇指定的继承人,圣旨里白字黑字写的就是小五。你如今的行为无异于谋朝篡位,虽你可能无所谓这些,然人言可畏,天下悠悠众口难堵,你亦杀不尽天下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求十一皇子一个恩典,倘若你承诺愿意放过小五以及他的母妃,我将让小五向天下人说明,是他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以堪当大任,故将皇位传于十一皇子。”

“不行,我不答应……”五皇子目赤欲裂。

“闭嘴!”女子冷喝出声。

男子怒极反笑:“若我不曾记错,这个五皇子可是置你生死于不顾,你如今竟然还要救他!我是该说你心胸宽广,还是该说你妇人之仁?”

“这是我欠他们的,往后他们是死是活,已与我无关。”

男子一愣,转而明白她意思,心里一阵狂喜,他道:“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本意是让女子再次承认一下要和他们一刀两断,却不想女子以为他是怀疑自己一番话的真假,当即道:“你会相信的。”

后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果真让五皇子同意让位,于是他的登基变得更加名正言顺起来。

然后在那一天,她选择了**。他赶到时整个宫殿已经被烧成灰烬,他难过的连眼泪都流不出。

整个人压抑的让人害怕,后他突然请了个高僧来,说要把她的灵魂困在这里,让她永生永世都不能逃开,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这一生立了许多伟业,却唯独有一点为人所诟病,那就是他一生后宫都无一人,众人议论纷纷,均都说他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可只有临近伺候他的人才知道,他们的陛下这一生,心里只装下一个人,那个人走了,他的心也没了,又如何再去爱别人。

男子临死前,忽然喊了那个高僧前来,央求他能让自己让她再续前缘,高僧说无法,他又说愿以这一生的功德俘虏相换。高僧同意了,说愿意试,只胜败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连出口的话语也跟着缥缈起来

心中郁结的解开连带着江幼渔再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仔细想想前世的江翊弘虽然是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之徒,但属实也够不上什么狼心狗肺。相反他在某一方面倒是极端重情重义,特别是在自己人面前尤其重守承诺。若不是因为这样,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肯死心塌地跟着他。

抛却其余的私人恩怨,理智考虑的话,与其和他作对,还不如帮他一把。至少以前世来看,他对自己人向来不会亏待。往后就算他登位,想来看在她今天所做的,应也会厚待她几分。

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之事,江幼渔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收回打量的目光道:“你已到了进学的年龄,再在那冷宫窝着也不像话。本宫会向父皇提一提,估计这几日就会有圣旨下来,你且回去好好收拾下,就不用再过来了。”

饶是六皇子极端能演,但到底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这会听到这,就不免喜形于色起来。他又弯下腰,这次的话,就显得真心实意多了:“翊弘多谢公主,他日必定铭记于心。”

江幼渔要得就是他这句话,深怕他印象不深刻一样,她紧跟着又问了一句:“果真?”

这种话向来都是场面话,基本听听就罢,万万没想到还有人会当真,这人还是眼前地位尊崇的长公主殿下,着实让一向都极会伪装的江翊弘好一番愣神。他张了张口,抱着复杂难辨的心情应了声:“是的。”

闻言,江幼渔重生以来最大的顾虑终于搁下一半。

前世也是这般,她被他这模样弄的心下不忍,后就和父皇提了一句,之后就让他进学。接着他一步一步渐露锋芒,在江幼渔注意到他时,又转来投诚她。

江幼渔看重他的才能,就同意了他的投诚,下了好一番心血培养他。熟料却是养虎为患,她所以为的很好棋子,到最后却狠狠地反咬了她一口。思及此,江幼渔再看眼前一脸懵懂单纯的人,愈发觉得违和。

在她的目光下,微不可察的一僵,他隐隐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怎么可能呢,他自认他的伪装毫无破绽可言,于是他很快就在心里否认掉这个可能。装做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挠了挠脸颊,憨憨道:“怎么了,公主?”

他言语之间仿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可一直注意他的江幼渔却清楚的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她虽有所准备,可此刻却仍不免有些骇然。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如今才年不过十岁,城府竟就如此深,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江幼渔若不是有了一世经历,此刻估计也会被他蒙了去,此子伪装能力之强,令人发指。她当初会输给他,也委实不冤。

江幼渔垂下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没什么,你来”

思及此,江幼渔忽然有所释然,罢了,输了便输了,何必再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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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男主总让我大开眼界
连载中南鸢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