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究已经回去了。
穿着一身棉质睡衣的游惑拧开了书房的门，开了灯，明亮的光顿时驱散了一室的黑暗，褐色的木桌在黄色的光线下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釉色。
许是洗了个热水澡的缘故，游惑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冷白的皮肤下透着点红。
游惑从书架上拿下牛皮笔记本，走到桌后拉开椅子坐下，从桌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翻开笔记本写了起来。
xx年xx月xx日
天气：晴
“今天去了一趟警局。
那个学生的死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是今年的硕士生，如果是本校考上来的，最多不过五年……五年，从初级哨兵到高级哨兵，进阶也太快了……会不会是导致其精神壁特别薄弱的原因？
高级哨兵有可能因为初级向导的攻击身亡？即使精神壁再薄弱，又怎么穿过精神海——怎么想都不可能。
找了隔壁邻居帮我复健，现在的精神力太低了，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人很烦躁。
他的精神体受损不轻，又是特级哨兵，情况不乐观。
......”
大概不会有人认为游惑会写日记，他看上去更像是那种觉得写这种玩意儿纯属是浪费时间的人。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那个人，游惑觉得自己大概也不会养成这种浪费时间的习惯。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S市哨兵向导医院，监控室。
“病发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分，收到攻击的时间不会太长，”艾舒示意监控人员把时间条往前拉，“就三点，三点到三点十五之间。”
监控里，一脸苍白的哨兵从病房里出了走廊，进了电梯。监控又切换到电梯里，电梯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地站着，哨兵靠到电梯角落里，一脸阴郁。
“看起来就不讨喜，指不定跟谁结了仇……”艾舒小声自语，突然被高齐打断，“快看——”
监控里，哨兵正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突然间毫无预兆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捂着头，一脸痛苦。
“往回拉，快。”
艾舒和高齐又仔细地盯着哨兵身边路过的人，但看上去皆是匆匆而过的陌路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该死，就烦这些牵扯到精神力攻击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艾舒有些烦躁，高齐也有些无奈地叹气，“不管怎么样，拷回去给老大看看吧。”
拿了录像，几人出了医院，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快餐店解决了晚饭，又回了警局。
闻远还坐在电脑前整理着资料。
“给，晚饭。”高齐把刚在快餐店打包的一份饭放到闻远桌上，闻远道了谢，拆开包装，头也不抬地吃了起来。
“老大呢？”艾舒四下环顾，没见着人，“溜号去了？”
“老大跟着嫂子跑了，”闻远抬起头，嘴上还粘着油，虚情假意地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他再也不是那个爱岗敬业的老大了。”
“所以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亲爱的长官吗？”秦究提着打包袋从门口走了进来，闻言挑眉，“我一不在就风评被害。”
闻远一口炒面呛住了。
“倒杯水给他，”秦究示意高齐，“咖啡放你桌上了。”
“好嘞老大谢谢老大。”高齐一边应着一边飞快地拿过闻远桌上的水杯去接了水给闻远，还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提醒道：“下次别乱说话知道吗？”
“老大……”艾舒眼巴巴地看着秦究手里的袋子。
“行了，把录像拿过来。”秦究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艾舒心不甘情不愿地应着，还是乖乖地把u盘递给了秦究。
“这几个人都查一下，”秦究把人都叫了过来，停住录像，用笔尖把画面中哨兵周围的几个人都圈了起来，又点了点一个其中的一个人，“特别是这个。”
“这人有什么特别吗老大？”闻远凑到屏幕前仔细地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直觉。”秦究眯了眯眼，抱臂懒懒地靠在办公椅上。
其他人毫无疑问地应了下来，毕竟事实证明精神力越高的哨兵和向导的直觉就越准确，凭着这个他们效率很高地破了不少案子，小组的业绩也常年位列第一。
“行了，谁的焦糖和拿铁自己拿走，”秦究抚掌道，“辛苦大家了，好好干。”
“是，老大——”
艾舒捧着自己的焦糖玛奇朵，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啧啧，用的着吗，跟捡钱似的。”闻远打趣道。
“不就跟捡钱一样嘛——老大请的都可贵了，我可是穷人，买不起啊买不起。”艾舒叹气。
闻远哈哈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办公室里很快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翻动纸张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秦究直接在局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秦究刚在外边吃了个早餐回来，就被告知隔壁B组的组长楚月带了人过来。
“谁来了我看看。”秦究走上前，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背影很眼熟。
“阿玲不是休产假了吗，我就把他请过来了，当我们的特聘专家，”楚月洋洋得意，“来，跟大家介绍一下，游惑游教授，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A医大任法医教授，牛吧？”
楚月还没说完，身旁的人就被抢了去。
“姓秦的，你发什么疯？！”楚月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伸手打算把游惑给抢回去。
秦究扁扁嘴，从后面揽着游惑的脖子带着人往后退了两步。
游惑拍拍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示意秦究放开。
秦究更委屈了，圈在游惑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却恰到好处地不会让人不舒服，又很好地表现了所有权——他把头凑道游惑耳边，低声叭叭：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而答应她？你跟她关系很好吗？我好伤心怎么办？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不爽是真不爽，即使楚月是个女人，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哨兵，那就是情敌。
游惑：“……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秦究闷声道，哪怕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是谁请来的意义完全不同，“你把我们的感情置之何地……”
秦究把头埋进了游惑的脖子里。
“我靠——姓秦的，快把我们游教授放开，找打是不是？！”
“好了，别太过了。”
游惑语气平淡，却莫名地让人不敢违抗。
秦究不服气，却还是乖乖地把人放开了，只是一只手又搭上了游惑的肩。
围观的人吃这惊天大瓜吃得都快下巴脱臼了，最后在秦究和楚月的驱赶下，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工作了。
“游，”楚月抱胸，下巴点点秦究，“你们认识？”
“嗯。”
“行吧，你们还有话要说吗，没的话我带你去技术科那……”
“有，等下我带他去就好。”秦究抢道。
楚月看向游惑，看到人点头，撇撇嘴走开了。
“虽然那个女人很讨厌——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来，”秦究站到人面前，伸出右手，语带笑意：“以后工作上请多指教。”
游惑利落地伸手握上，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勾出一点微小的弧度，“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