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峰是真的没想到,唐糠裳大费周折安排的一场相亲,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觉得太快了,毫无体验感,连一场梦都谈不上。
“这样不行。”
一定是他们安排的猫不够味儿,不能满足唐魈。
袁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糠裳。可糖糖唉声叹气,先前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展开,一时也很掣肘。
而更令人无语的……是赫托尔病了。他连地都下不来,一直躺着,躺了整整三天。
西域的巫医去给他诊治,说他没有大碍,纯是急火攻心,加上得了相思病。
糖糖闻言,更抑郁了。
赫托尔病得着实不轻。他成日在榻上躺着,手里拿着唐魈的画像,一看就是一天。
“美人……”
多美的老唐门啊,虽然六七十岁了,可一点都不显老。怎么看他都很年轻。
“我不嫌你老。”赫托尔对着画像认真道,“你也别嫌我丑,咱俩凑合凑合吧。”
他手下的明教都觉得老大疯了。一见唐魈误终身,他怕不是把下辈子都误了。
而他口中那位美人,终于中暑好了些,开始在明教四处游走了。不过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始终是“万众瞩目”之人。
唐魈来明教大张旗鼓的相亲,不成功反被组织者看上的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明教。
赫托尔在大漠可是个名人,一向以英俊的容貌和高超的武学为人所知。但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被一个蜀中唐门说……太丑了,还把他直接气病了,差点过去。
这下人人都想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唐门美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甚至有人千里迢迢骑着骆驼过来一睹芳容,还有人气势汹汹地登门,欲为赫托尔报仇。
但结果这些人无一例外,在看到唐魈之后,全都拜倒在他的驰冥衣摆下。
其实唐糠裳非常想不明白,师父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在唐门有人成天觊觎他,到了明教更甚。虽然师父是生得美,但是……也不至于就倾国倾城至此啊。
这十亭里有六亭都对他念念不忘,馋他馋得眼珠子红。
唐糠裳陷入了自我困境。
他颓丧地坐在湖边发愣,神色呆滞,袁峰怎么喊他都喊不回来。
“完了!糖糖傻了!”
这可咋办啊。
*********
唐糠裳确实失去了战斗力,神色十分低迷。而在他低迷的时候,众多明教已经开始了对唐魈的动作。
这个“美丽的大唐门”不管干什么,都有人跟踪尾随,有人持笔记录,有人铺纸画图。哪怕他去街上买个胡饼,也一群人隐身躲在角落窥探他,一个个目不转睛。
“太好看了。”
“太美丽了。”
“尤其是那两条腿。”
“我可以玩二十年。”
唐魈一身蓝色,瘦削修长,大约水土不服的缘故,还是有些发蔫。但恐怖的是,他买一个哈密瓜,当天晚上门外就堆满了水果。他咳嗽一声,第二天就收到一大堆草药。他去三生树看看风景,朝圣言就放的跟烟花一样。
不但如此,还总有猫悄咪咪地揩油,比如说突然现身从背后抱他一下再突然隐身。他的腰被人搂过,手被人拉过,脸也被人摸过。猫们说他就是条大美鱼,谁都想吃。
唐魈对此没什么反应,不主动,也不拒绝。就连袁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这不像唐魈的性格。
他可不是会允许别人随意接近自己的,而且他的行为举止一向怪异而无逻辑。袁峰怀疑,他是在等时机。
等一个把所有觊觎者都干掉的时机。
其实那些明教不是傻子,他们不是不知道唐魈实力有多强。可西域人性子太野,就喜欢危险的美人,他越危险,他们就越兴奋。
唐魈是个从里到外,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符合这些人审美的家伙。
他在映月湖沐浴,借着那照着明月和辰星的湖水,轻轻擦拭自己。他身上很干净,几乎没有伤疤,保养的当真极好。
一群追求者隐身蹲在丛林里,看得口水直流。他们甚至想偷走他的衣服,好让他一直泡在水里不出来。
袁峰坐在一块礁石上,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今夜月黑风高,总弥漫着一股杀气,却只能说服自己这是错觉。
他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唐魈,而是担心那些猫。
“你们还是……尽量别接近他的好。”袁峰好心劝道,“可能会被杀的。”
那些人“鬼迷心窍”,谁也不信,只是一味觊觎,不肯罢手。
有大胆的明教放了两条水蛇过去,想吓吓他。唐魈在水里站着,闭目养神,那蛇便游过水面,吐着信子,缓缓朝他而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唐魈仍旧一动不动。那两条蛇转眼就游到了他面前,一条缠住他的手臂,另一条绕在了他肩膀上。
“嘶嘶……”
那蛇蠕动着,盯着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他咬了下去。
唐魈将手一抬,瞬间捏住七寸,令它动弹不得。随后他直接将蛇掐死,剖腹取胆,喂了牧民们养的雕。
他的狠戾,可见一斑。但饶是这样,仍有人怀揣着侥幸心理,肆意靠近。
“美人……”
有个不怕死的家伙潜入湖水,悄悄在他面前现身,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显然……并不死心。
唐魈看着他,却忽然笑了。那人以为他对自己有意,当即上前,欲同他拉拉扯扯。
“你就这么想给我当情缘?”唐魈问。
“想啊!想死了!”
“哦,既然这样,那不然……先死一下让我看看?”
“这……”
“没事。”
我可以帮你。
唐魈说着,缓缓伸出手,一下子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猛地按进了水里。
他的手很稳,力气很大,无论来者如何挣扎,他都无动于衷。
“救……”
眼看着对方将要窒息,唐魈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就这么一直隔水望着对方挣扎不住,微微勾着嘴角,任由他下潜,直至“解脱”。
那些人全愣住了。袁峰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跳湖来救人。
“前辈!快住手!不要杀人!”
唐魈哪里会听他的话。但袁峰还是想法子掰开了他的手,让那个差点就被淹死的人得以喘息,之后立刻逃走了。
“前辈,你如果在这里肆意妄为,丢脸的可是唐糠裳!”
怎么也得给他三分面子,让他不至于在这里被人诟病。
这话倒是让唐魈有了些顾及。他深觉有理,就放过了那个偷袭者,没赶尽杀绝。
但经此一事,那些猫们也算是知道了这人的厉害,后续只敢远远看着,不敢再贸然靠近。
*********
其实袁峰不希望这对师徒在明教惹出事来,尤其是人命。万一真的出事情,谁都不好看。
唐糠裳自觉师父言行不当,得罪了赫托尔。那个人的病一直不好,糖糖也有些消沉,都没怎么管唐魈。
袁峰想了半天,决定“散布谣言”,让众人远离唐魈。于是他借着各种时机跟明教中人攀谈,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唐魈在中原的种种行径来。
其实唐魈这个人还是颇有些名气的,虽然这些年低调了许多。很多人或多或少知道他的一些事,再听袁峰这么一说,更坐实了他的一些可怕之处。
“所以啊,你们都离他远点,没事别去招惹他。”
袁峰觉得自己在做好事,虽然有点夸大其词。
唐糠裳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和师父好,也就默许了他散布恐慌。但接着他却发现,因为袁峰四处游说的缘故,莫名的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视线,开始盯着他看。
不是所有的明教都对唐魈感兴趣。有那么一些不挑食只看眼缘的,居然也会盯着袁峰看,一看就有想法。
大漠真的太热,袁峰贪凉,但还是热得慌。他扇着蒲扇,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每天都琢磨着怎么吃冰。
但是在唐糠裳看来,那和尚就赤着个上身,面颊绯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在那里嘬着冰棍,脊背上金色的梵文刺青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总有路过的男女多看袁峰几眼,那眼神藏不住的,一看就知道在想些不能说的事。
“收敛点。”唐糠裳提醒袁峰道,“你小心有人跟你图谋不轨。”
“他敢。”袁峰啃着冰棍道,“敢的话没收他作案工具!”
唐糠裳捂着头,觉得不行,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他牢牢盯着所有接近袁峰的人,稍微不对劲,就预备追命。
大约是英雄所见略同。不光他觉得不妥当,还有一个人……心里更不痛快。
他不痛快,又不敢多说,又无处发泄,没办法,只能暗中靠近袁峰,时长在他半夜睡着后给他扇扇子纳凉。
有几个晚上,袁峰又热又困,很不舒服,但后半夜的时候,又觉得凉风习习,舒服了很多。之后身上就会很凉,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
本来他还没当回事,直到一次洗脸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自己脖颈上有块淤青。
袁峰觉得不对劲,这是见鬼了。他当夜没有睡的太沉,只是浅眠。而这一回,对方刚占有他没一会,他就醒过来了。
可他觉得自己醒的不是时候,喊人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只能忍气吞声,等他完事。
“你这样不对……”
“不可以吗?”
“你趁人之危……”
“受用就好。”
袁峰抱着他,觉得也是无可奈何。
临近天明的时候,杨九天侧卧在他身边,用手轻轻摸着他的脸。袁峰依偎着他,想睡一会,又想跟他说说话。
“还真是我走到哪你跟到哪啊。”
“我是鬼啊。”杨九天却道,“自然跟着你,你甩不掉。”
“我困了,睡一会。你别走。”
“好。今天陪着你,不走。”
杨九天倒也是说话算话。白天袁峰醒来的时候,他的确还在。所幸没人发觉,袁峰也就起来穿好衣服,去外面把饭端进来跟他一起吃。
他站在那里倒水喝,杨九天看着他,眼珠一直没有移开他的后背。
“峰峰啊,换一件衣服吧。”
“别的衣服热啊。”袁峰道,“不换,这件凉快。”
“它布料太少了。”
“哥,能不能别这么保守?我穿什么你也要管,我不高兴。”
“这样穿太容易被拿捏了。”
“怎么拿捏?我看看谁有胆子。”
杨九天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绕到袁峰背后,忽然一把将他拽过来搂在怀里。之后他暧昧地亲着袁峰的脖子,手掌摩挲他背后的刺青,抱着他不肯松手。
“信了吗?”
“那也不换,”袁峰小声道,“我不听你的……”
他抱着九哥,咕哝一会后,自己脸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