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迈娅揣着全O成绩单,炼制成功的守护石,魁地奇学院杯和飞扬的心情踏上回家的列车。她向赫敏保证一定会写信讲述巫师的暑假生活,提醒哈利别忘记检查他家的金库,才在两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跨上霍格沃茨特快。迈娅安置好行李,轻松地穿过车厢里摩肩接踵的人流,双手悠哉地插进口袋,却发现里面多了一张纸条。
“记得给我写信。——G”黑色的墨水在迈娅读完后团作一只游走球,咻地飞出纸面。
很有乔治风格的便条。
桑德拉抱怨着火辣的太阳,罗杰建议她暂时转学去斯莱特林避暑,被大美女手里刚开封的比比多味豆砸了一身。刚打开包厢门的迈娅也遭受池鱼之殃,她拾起衣襟上苟延残喘的糖粒放进嘴里,苹果成熟的滋味满上舌尖,夹杂着香草的回味。迈娅怎么会错过罗杰吃瘪的机会,她用了不到一秒钟判断局势,随即麻利地撸起袖子,当机立断加入残局。
等到列车靠站,罗杰清爽整齐的头发活像地精翻过的花园。他随意抓了两把,放下一边翻起的领子,清理干净身上的食物残渣,一本正经地宣布:“女士们,你们绝对,永远,不可能,找到男朋友。事实如此,不容辩驳。”
迈娅扯出个鬼脸,笑意还没褪去,反驳道:“说得好像我们需要男朋友一样。”
好巧不巧,韦斯莱双胞胎正好从门口经过。弗雷德一肚子坏水地问:“啊呀呀,小迈娅,喜欢上哪个倒霉的男生了吗?告诉我是谁,我得劝他批发一打护身符,免得从今天开始走霉运。”
乔治看了迈娅一眼,推搡着弗雷德继续前进,嘴里还念念有词:“万一是我怎么办,弗雷德?咱俩可住在一块儿,说好了,霉运五五分……你六我四,看在你是哥哥的份上……”
迈娅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跟桑德拉和罗杰道别。罗杰有气无力地让她快离开自己的视线,桑德拉也心满意足地扔下罗杰,兴奋地跟迈娅讨论暑假旅行计划。
弗兰舅舅照旧在站台上等候,他接过迈娅的箱子,夸张地掂了掂,难以置信地问:“小姐,你把霍格沃茨的四柱床也搬回来了吗?”
“还有地下室的家养小精灵,我也抓回来两只。”迈娅顺水推舟,“他们烤的南瓜蛋糕太好吃了。你觉得莱利能学会吗,等回到奥布里庄园,我可得问问他。”
“他肯定能学会,我小的时候莱利会烤各种点心,柠檬挞、山核桃派……他最擅长这些了。不过,迈娅宝贝,”弗朗西斯看着她,“你介意我们先回巴黎住上半个月吗,蕾妮和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到时候再带你们回黑斯廷斯,好吗?”
迈娅满不在乎地回答:“我都可以啊,弗兰舅舅。就让我和希尔薇先轻松半个月,再回庄园研究那些破石头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最后成功的那块守护石,黄褐色的石头里夹杂着红蓝两色的纹路,“我成功了,弗兰舅舅,昨天晚上。尼可肯定很高兴,说不定妈妈……也会很开心。”
弗朗西斯讶异地盯着那块石头。他对炼金一窍不通,但有件事他很清楚:炼金是天才的游戏。
“你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迈娅。”弗朗西斯朗声笑起来,高兴地抱着迈娅转了一整圈。迈娅也被他的热情感染,忍俊不禁地拍拍弗朗西斯的手臂,说:“弗兰舅舅,我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
“你当然不是,迈娅。”弗兰西斯喜气洋洋地说,仿佛迈娅炼出的不是N.E.W.T.级别的守护石,而是拯救世界的最终法宝,“你是奥布里家的骄傲。”
迈娅在弗兰舅舅的连声夸奖中败下阵来,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蕾妮舅妈今天在家吗,我也好想她。埃德加呢,有没有长高……”
奥布丽-德威宁家一如既往地温馨而甜蜜。希尔薇圣诞节后留起头发,原本齐耳的短发如今顺帖地搭在肩上,竟然有几分温柔淑女的样子。迈娅几乎认不得这个从小跟她上树抓鸟下河摸虾的表姐,新奇地围着她绕了好几圈。
“你有男朋友了吗?”迈娅小声地问。
“还没有。”希尔薇神秘一笑,“我和几个讨厌鬼打赌,看谁搞到学校最帅的魁地奇队长。如果我赢了,以后公共休息室炉火边的座位将永远刻着希尔薇·奥布里的名字。”
迈娅哑口无言,看来无论希尔薇的外表多有欺骗性,骨子里的孩子气永远都改不掉。果然,迈娅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希尔薇生拉硬拽站起来,去看埃德加新养的彩色蟾蜍。
“我告诉埃德加这东西从亚洲运来的,非常珍贵,粘液涂在额头上可以长高。”希尔薇的食指点上玻璃缸,里面金色的蟾蜍吓得一蹦三尺高。
“等他再长大点,就会知道有一门学科名叫变形学。”迈娅怜悯地替埃德加祈祷,保佑他对蟾蜍粘液不过敏,保佑他早日长高——或者干脆放弃这个念头。
至于暑假作业,迈娅用了一周赶完两份最长的论文:魔法史和天文学,接着研究起魔药课的配平。未成年巫师禁止在校外使用魔法,至少明面上如此规定。所以剩下几门课都是阅读反思的任务,迈娅完成得轻轻松松。
半个月过去,除了玛格丽塔仍然不见踪影外,迈娅几乎没什么烦心事。非要说的话,哈利·波特还没有给她回信。不过迈娅对于小巫师迫不及待回家炫耀魔法的心情非常能够感同身受,再说马上就要回英国,不急于这一时。
就在迈娅漫不经心收拾行李的时候,弗兰舅舅敲响了迈娅的房门。
“尼可邀请你明天去他家做客,蕾妮给你准备了裙子。”弗兰舅舅说着,递来一条熨烫整齐的天蓝色茶歇裙,白色鸢尾花开满裙摆,很有布斯巴顿的风格。
“这么匆忙?”迈娅接过裙子才意识到,这半个月她寄给尼可·勒梅的信,同样没有回音。不过她猜测尼可应该很忙,这会儿能面对面见到对方,比虚无缥缈的文字方便多了。
“带着你的那块守护石吧,”弗兰舅舅提议,“明早十点我们出发。”
第二天一早,弗朗西斯穿着正式的西装在起居室等着迈娅。奥布里-德威宁家的壁炉和勒梅家暂时打通,弗朗西斯抓起飞路粉,迈娅挽着他的胳膊,直接传送到了勒梅家的客厅。
勒梅家的布置跟迈娅想象中别无二致:温煦的碎花桌布,绒布扶手椅,一室阳光。唯一出乎迈娅意料的,是客厅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尼可·勒梅和他的妻子佩雷纳尔坐在落地窗边,身体陷在柔软的靠垫里。二人正对面,此刻背对迈娅的,是她同样熟悉的身影。
“邓布利多教授?”迈娅心底奇怪,上前问好,“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啊,孩子。”三人慈和地看向迈娅。尼可·勒梅招手示意迈娅走近。等迈娅在他的扶手椅旁站定,尼可拉住迈娅的手,衰迈的脸上略带歉意:“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幸好佩雷内尔提醒我,你还正在放暑假呢。我们实在不应该在你最快乐的时光打搅你,但我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想,一定要见见这个聪明的小姑娘,更何况你是玛格丽塔的女儿,我们没理由不邀请你。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告别会,迈娅。”
迈娅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咀嚼着尼可的话,骤然瞪大眼睛,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愕问道:“你是说你要……”
“离开此间人世,我的孩子。”尼可平静地回答,似乎早就预料到迈娅如此反应。
“但是魔法石,你可以长生不老啊。”
“魔法石已经被我销毁了。”尼可眼看着迈娅的眼睛越睁越大,缓缓笑了,“你看,孩子,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我炼制出了唯一一颗魔法石,那是我一生的成就。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魔法石破坏了生与死的规则,也给了太多人不切实际的妄想。尤其是今年在霍格沃茨……所以我和佩雷内尔该离开了。”
“我很幸运,”尼可另一只手牵起佩雷内尔,“可以和挚爱度过所有平淡而浪漫的岁月,甚至还有机会和朋友们道别。所以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也请你为我高兴,好吗?”
迈娅红着眼眶点点头。尽管她和尼可认识时间不长,但在玛格丽特缺席的日子,尼可就是她探索炼金道路上的一盏明灯。更何况他如此温和,每一封写给迈娅的回信都温柔且耐心。比起老师,他更像迈娅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迈娅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那块守护石递到尼可面前,勉强扯出笑容说:“我成功了,尼可。多亏了你,我才炼出守护石。”
尼可越发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接过石头仔细端详,欣慰地对迈娅说:“你果然很有天赋,迈娅,甚至超过了年轻时候的玛格丽塔。看来我的决定没错,我还留给你一份小礼物……”说到这,尼可突然大口喘着气。
邓布利多见状起身,帮尼可把石头还给迈娅,轻声说道:“去找你的家人吧,迈娅。尼可的时间要到了。”
迈娅沉默地回到弗兰舅舅身边。弗兰西斯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六月的夏风难得送来一丝清凉,尼可和佩雷纳尔被送到小屋外的草地上,那里种满了两人在布斯巴顿相遇时盛开的蓝色鸢尾花。绵延的花海中,尼可和佩雷内尔缓缓挥手,告别这群老朋友,告别他们生活多年的小屋,也告别这个他们热爱过,又不再留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