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遥刚回自己寝殿,来顺就着人上午膳。皇宫御膳果然奢侈,光是点心就有七八样,鲜果蜜饯摆了一桌,更别提那几道精致的御膳热菜,清炖燕窝、蟹粉狮子头、葱烧海参,还有一盅熬得浓白的鲫鱼汤。
尤其是她正得盛宠,更是无人敢怠慢。她刚吃完在熟悉自己院子,郑常宁就过来了,还带了几个伺候的人。
“娘娘,奴婢来贺娘娘入宫,奴婢日思夜想,可算把您盼来了~”
这小尾音让李凤遥嘴角都抽了抽,郑公公真的很符合人对太监的刻板印象。
她很是冷淡:“郑公公客气了。”
春桃下毒害她,人可是郑常宁带来的,这人未必像他面上表现得如此,人心隔肚皮。再说,前头的事还没过呢。
郑常宁却像是没瞧见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凑上前,献宝似的打开锦盒:“娘娘瞧瞧,这是进贡的南洋珍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小,奴婢特意给您留着呢!”
李凤遥瞥了一眼,果然见盒中珍珠圆润莹亮,确是上品。可她还没开口,郑常宁又从袖中摸出个珐琅小盒,翘着兰花指为她抹着手背:“还有这个,西域进贡的玫瑰香膏,抹在手上又香又滑,奴婢一看,就觉得适合娘娘护手之用。”
“哼。”李凤遥抽回了手往里走,她斜坐靠在椅子上,“郑公公,上回你送来的人还在昭狱呢,那毒下得,大虫吃了都难活也,怎么,这又献殷勤,是想再弄几个下毒的来?”
郑常宁忙谄媚上去,“娘娘,奴婢实不知啊,因这事奴婢罚俸两年,差点就入昭狱了,奴婢不怕死,就怕见不着娘娘了。”
李凤遥服了,懒得跟他扯,“少扯,这次干嘛来了?”
郑常宁卖乖站她身边,“娘娘,您这宫里伺候的人太少,这回送来的人,每一个家世都查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再出批漏。娘娘,这回奴婢可是翻遍了紫禁城,给您挑顺眼的人来伺候。”
他拍了拍手,进来一长串人,原先宫里伺候的有十来人,这会又来宫女内侍共二十余人,别说,宫女个个长得都很标致端庄,内侍也是唇红齿白,一看就是用心了。不过李凤遥注意到一个人,在这四排都是标致的脸里,出了一个一眼望去,气质长相都特别拔尖的人。
郑常宁看了一眼李凤遥的神色,知道这会事办得还算满意。
“奴婢为娘娘寻的伺候的人,家世底细都给您制成一本册子,您翻看便知。”
他清了清嗓子,唤那人出来,“闻溪,将册子呈上来。”
李凤溪就见那一眼醒目的太监低顺着眉目,出了队列,走上前跪在她的脚边,双手高抬呈上这册子。
李凤遥接过这册子,挑了挑眉,看向郑常宁,“郑公公倒是会挑人,抬起头来。”
那名叫闻溪的太监闻言,缓缓抬眸,却仍低垂着眼睫,不敢直视贵妃。
他生得极好,眉目如画,肤白如玉,一双眸子清透如溪水,偏又带着几分内敛的沉静,不似寻常太监那般谄媚或畏缩。即便身着寻常内侍的素色衣袍,也掩不住那股子清冷出尘的气质。
李凤遥眸光微动,用册子一下一下打着手心,似笑非笑:“郑常宁,你倒是会办事,连个太监都挑得这般……”她顿了顿,意味深长,“与众不同。”
郑常宁察言观色,立刻赔笑道:“娘娘明鉴,这闻溪原是书香门第出身,因家道中落才入了宫,识文断字,做事也极稳妥,奴婢想着娘娘身边总得有个伶俐人伺候笔墨,这才斗胆将他挑来。”
“哦?”李凤遥微微倾身,目光落在闻溪身上,“既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
闻溪神色不变,只低声道:“回娘娘的话,家父获罪,奴婢侥幸留得一命,已是天恩。”
他声音清润,不卑不亢,却隐隐透着一丝压抑的沉郁。
李凤遥盯着他看了片刻,轻笑一声,合上册子,随手丢在一旁的案几上。
“行,既然郑公公这般用心,这些人本宫便收下了。”
郑常宁眼中有喜色,以为事办得顺心,“娘娘是有大运道之人,这些人伺候娘娘,皆是福分。”
李凤遥很是感叹这皇宫见风使舵的风气,她得盛宠,自然来买股得多,她这宫中三十余人伺候,看着都挺舒心。
“嗯,我这也没什么事,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性子,伺候的人心思不多就好。行了,都各忙各的吧,来喜,带他们下去安排。这个闻溪是吧,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郑常宁笑着躬身退下,来喜也去安排新来的人。
殿内一时只剩下李凤遥和闻溪二人。
殿内安静下来,李凤遥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悠悠开口:“闻溪,你这名字倒是风雅,谁取的?”
闻溪垂首答道:“回娘娘,是家父所取,取自闻溪声而悟道之意。”
“悟道?那你可悟出什么了?”
闻溪沉默一瞬,道:“奴婢愚钝,尚未参透。”
李凤遥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却落在他身上,似审视。
“无妨。”她淡淡道,“日后在本宫身边,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悟。”
闻溪眸光微动,却依旧恭敬应道:“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你先前在哪个宫里,何职?”
闻溪实话实说,“奴婢先前因性子得罪陛下身边的人,被赶入浣衣局,做些粗使活计。听说贵妃这空缺,求了郑公公,求来这份差事。”
李凤遥闻言,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哦?得罪了陛下身边的人?倒是稀奇,你怎么知道我这敢收你呢?毕竟为了你得罪陛下的人,若是他吹耳旁风,我岂不是因你受了难?”
闻溪低垂着眼睫,声音平静:“奴婢先前愚钝,不懂逢迎,冲撞了贵人。听闻贵妃得君心,若能庇护一二,奴婢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凤遥看着他,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眸与自己对视。
“是吗?”她眸光幽深,“本宫倒觉得,你不是愚钝,而是……”她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太聪明了,聪明到不肯低头,是不是?”
闻溪并未躲闪,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只低声道:“娘娘明鉴,奴婢不敢。”
李凤遥盯着他看了片刻,松开手,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庭院里摇曳的花影,“无妨,本宫就喜欢聪明人。”
她侧眸瞥了他一眼,“从今日起,你便在本宫身边伺候笔墨,兼管书房事宜。”
闻溪微怔,随即躬身行礼:“奴婢谢娘娘恩典。”
“别急着谢恩,将来你若犯错背叛我,”她顿了顿,眸光一冷,“可就不是打发去浣衣局那么简单了。”
闻溪神色不变,只低声道:“奴婢谨记。”
李凤遥对身边有个养眼的很满意,挥了挥手:“下去吧,明日一早来当值。”
闻溪恭敬退下,待殿门关上,李凤遥才收回目光,这个闻溪,倒是有趣。她本就缺心腹之人,她不怕人有野心,就怕那人是个废的。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的对手又不是宫里的女子,很明显,是内阁是太后。
那些人牢牢握着权力,她若想分一杯羹,那些人恨不得活撕了她,但她都当了这贵妃了,当然要为自己打算了。
随着他们与皇帝争斗,等他们把皇帝弄死,那她怎么办?
靠山山倒,靠树树摇,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更让人安心。
「宿主,你真的很反派。」
‘这叫有野心,谁规定女人就不能去争斗,挤进名利场呢?我就是这么个德性,我要权要利,还要名。’
她要,就要得到。
朱厚照此时眼里的爱意正浓,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可爱这玩意,最不靠谱,尤其是天子的爱情。
如果不能将这爱意变现,那么就会变得虚幻,毕竟帝王的爱情,等同于权力,这是盛世王朝不变的规则。
大明,也不能例外。
快到晚膳时,朱厚照身边的太监过来通知这边皇帝来用晚膳。当年刘谨因谋反罪被凌迟处死,抄家时发现宅中黄金数百万两,白银数千万两,商铺楼房不计其数。
就知道皇帝身边是个油水很足的地方了,李凤遥想了想,还是系统更黑,毕竟她要回现代,赚得得是刘谨的两倍。
如今朱厚照身边得用的太监名王敬,是刘谨之后上的位,但他的权力缩水了很多,但再缩水,也是有权势的。
闻溪得罪的就是他,被踩在脚下死死的,长得好的人容易被变态盯上,他就被王敬盯上了,他不从,王敬就让他吃足苦头
等心气磨没了,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在贵妃这遇到了这人,王敬顿了顿,不敢这时候与贵妃碰上,只当不识,躬身离开。
朱厚照过来后,晚膳便传上,李凤遥可算是知道这万恶的大地主吃的有多丰盛了,几十道菜就这么上来。
朱厚照看着她宫殿里人手算是齐全了,“郑常宁还是挺会办事的,不过这人还是少了些,贵妃按礼制伺候的四十人左右,但昔日万贵妃侍者百余人,你这三分之一都没有。”
李凤遥摇摇头,“这些已经很多了,等日后需要人手再说吧,不然人多是非多,看着头疼。”
朱厚照觉得也是,“成,到时候再说,明日贵妃与朕去御书房,红袖添香,如何?”
李凤遥听曲闻意,“好啊,不过明日得去一趟皇后那里,回来后再说。”
“去她那做什么?”
这话问的,当然面上工程还是要装一装的,今天是去了太后那,明天自然是嫔妃聚会,怎么也得去一回吧,不然显得她多不近人情。
“自然是去聚一会,免得说我入宫后,一点礼貌也没有。”
朱厚照点点头,“行吧,有点麻烦,等你回来直接来我这吧,不然宫里多无聊。豹房那边安排好了,你看看这什么东西要搬过去的,以后就在那边住。”
离这远点远点,万一凤遥被那些人传染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闻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