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吃完午饭回营帐的时候,同个营帐的兄弟给我的,说是您派人送过来的。”
罗高于是更加疑惑了。
“我自昨晚就离开军营,直至刚刚才回来,怎么会派人给你送伤药,而且还是金疮药?”
边说那眼神就不自觉的在阎良的身上游移,似乎是想看出丝毫的撒谎痕迹。
阎良看见他四处打量的眼神,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装作更加疑惑的道:“啊?可是那士兵明明和我说是………”
还未说完,阎良的目光不自然的往罗高的身后一撇,发现颜蕴居然就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找人,却在看到他和罗高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瞬间有些紧张,但也不过一顺,那紧张的神情就在转瞬间就消失了。
而罗高见阎良说话说一半就停了,有些奇怪的转过头,结果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颜蕴。
颜蕴这张脸他是认识的,新上任的副将军,现在还没看出有什么本事,但从外貌看。
是挺能蛊惑人的,大概率是个小白脸。
颜蕴见二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转向自己,瞬间就有些慌了神。
阎良这家伙,不会真的把那瓶金疮药还给罗高了吧!
据他了解,罗高这个人能力不错,可话却确确实实的能呛死人。
他找了这人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想事先串通一下,却没想到阎良居然直接找到了罗高。
没错,那瓶金疮药就是颜蕴送的,他今天早上看到阎良走路一瘸一拐的,才知道他是被罗校尉罚了,而且罚的不轻。
瞬间就神经大条,想立刻马上的就去看他,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和阎良还不熟,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看。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送药。
可是以自己这身份肯定是不能送药给阎良的啊!毕竟这辈子的他和阎良还没见过几次面,贸贸然的就各种出现在阎良面前,让他怀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颜蕴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以别人的名义去送。
于是他就借用了罗高的名义。
虽然心意是好的,可现在……
颜蕴已经被他们两个注意到了。走也不是,留下了更不是。
最终,还是装作一脸淡然的走了过去。
“罗校尉,好巧啊。”
罗高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确实挺巧的,没想到副将军还有在军营里散步的闲心。”
罗高自然是在看到颜蕴那一瞬间闪过的不自然表情时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他和这新来的副将军非亲非故,自然也没有必要去接他的戏。
阎良见到颜蕴就浑身发怵,脑子里就不断重复着颜蕴将那短刀插入他心口的模样。
那般的面目狰狞,那般的憎恶他。
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高毕竟还是在军中这么些年的老狐狸,一个奴隶之子,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再怎么说也不该是个蠢的。
他自然知道阎良这小子手里的金疮药大概就是颜蕴给的,却也不知道颜蕴和阎良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名字里阎和颜的读音相同。
所以才不免的高看这小子吗?
罗高立即就甩了甩头,这也太荒谬了吧?
颜蕴从走过来就一直在看阎良,从上到下的不断打量之下,差点让阎良破功。
不过刚才罗高叫这人什么?
“副将军?”
可不对啊,明明在上辈子,颜蕴在这个时候来到军营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这也导致他后来才能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颜蕴要和他做朋友。
那时的他一直以为颜蕴是个当地有钱家的公子哥,这才想和他做朋友,和他亲近。
可是现在…………
可如果这辈子的颜蕴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军营中的副将军,那无论怎样,这辈子的他估计都和这位天之骄子没有缘分了。
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悬殊,更多的是阎良看到颜蕴时就不禁的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前世无论是在战场上挨了多少刀子,凭借着平民身份越爬越高时背后被人怎样戳着脊梁骨,无论多痛,多让他心寒,都没有颜蕴站在百官之首刺杀他时的眼神让他痛心。
他从来没有觉得会这样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的血肉给剥开来,直到不成人样,直到他被挫骨扬灰,世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
所以直到现在,直到重生后的第二天,他看到颜蕴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外泄,忍不住的开始发抖。
当时颜蕴像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要有什么破土而出,可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想不下去了,只觉得脑袋一阵的充血,好似要爆开似的。
他想着,自己也许是上辈子,不,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和颜蕴有仇吧,以至于他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找自己报仇雪恨。
颜蕴见阎良一直低着头,好似唯唯诺诺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无论是前世今生,阎良都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可现在又为什么……
还没等他多想,罗高就对颜蕴拱手行了一礼。
“既然副将军没事,属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颜蕴当然是找他有事啊!可是现在这样,根本也说不清了。
他想了想,等会和阎良独处,不……,他实在是不知道前世对阎良落下屠刀的自己到底要如何看待现如今还干干净净站在他身前的阎良……。
他犹豫了一会儿,径直越过了阎良,转过了身,朝罗高走远的位置追过去。
低着头的阎良不仅仅是身体有些软,就连精神上都备受打击,但他的大脑却依旧在快速运转着。
从重生后的昨日到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和他前世发生的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逆转了这个世界某些时期本该发生的事情吗?
可阎良觉得不应该,他早就在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在心里布好了一盘局,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异样,他好好的回想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要求自己循规蹈矩的按照前世所做的再重新做一遍,避免因为行为举止上的偏差让人看出端倪。
可他倒是循规蹈矩了,可事情却根本没有按照前世的脚步进行,而是乱了,一切都乱了。
就比如前世罗高打完自己本该如其他人所说在日后的训练里故意刁难于他。
可在今日却没有,而是转而纠正了他一旁齐二狗的动作。
这很不对劲,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在罚完他之后竟然在一开始本该不认识他,甚至对于他的初印象不太好的颜蕴居然假借罗高罗校尉的名义给自己送伤药。
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幸好在最后颜蕴并没有就在原地和自己说上什么。
要不阎良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颜蕴也和他一同重生了。
幸好幸好。
不过……
阎良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还是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还出去,既然是颜蕴这狗贼给的,那他就直接用就行了,还客气什么?
毕竟要是真算起来,颜蕴还欠了他一条命呢!
而在另外一边的颜蕴在快跑几步之后终于追上了罗高,整个头上都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罗高在颜蕴过来以后,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半晌,才确认颜蕴不是涂了或者擦了什么粉,要不然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罗高这人太古板了,虽然以前回京常常看见无论是百姓家还是官员家都有些男子学着女子一般涂脂抹粉。
打扮得比女人还女人,但他一贯是接受不了的,看到这种男人准要追过去好好教导一番。
可每次要不是被人当成是神经病要不就是被人狠狠骂上几嘴。
直到最后,罗高自己也放弃挣扎了。
但也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类人,他觉得大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生来就应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冲锋陷阵才是怎么可以躲在士兵后面涂脂抹粉,实在是不像话。
颜蕴见他猛然的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疑惑。
罗高还有些事,可每走几步就被人叫住,好好的掰扯一番,每走几步就被人叫住,这让本来就有些急躁的他更加的急躁。
以至于现如今即使颜蕴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还是没有给颜蕴什么好脸色。
见颜蕴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有说话,罗高直接道:“那药是你给那小子的?”
“是。”
罗高早知如此,却实在是怀疑,这位副将军来到军营还没几日,怎么会与阎良这种身份的士兵扯上关系?
却也知这些不是他应该管的。
颜蕴在脑中思虑了许久,最终终于张了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罗高冷嗤一声。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颜蕴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自他前世捅了阎良一刀被处以死刑的最后一刻,闭上眼睛就出现在了这里。
可那时的他无论怎么找办法都找不到他,不知是有什么外来阻力,即使他已经得知了阎良的具体位置,却总是与他失之交臂,直至今日,他才有机会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