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级联赛的冠军奖杯还没在基地摆热，女子战队就收到了职业联赛的准入通知。通知函上的“需通过三个月集训考核”字样，像块石头压在姑娘们心头——职业联赛的强度是次级联赛的三倍，光是每天十二小时的训练量，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听说职业联赛的女选手少得可怜，好多队都直接用男替补。”陈曦抱着训练计划，眉头拧成了疙瘩，“我们真的能行吗？”
林夏正在给苏芮改打野路线图，闻言笔尖顿了顿：“行不行，练了才知道。”她把笔一放，指着战术板上的红色标记，“从今天起，每天加练两小时反应速度，苏芮你的惩戒误差必须控制在0.1秒内，陈曦的视野布控要覆盖全图……”
她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姑娘们对视一眼，默默握紧了鼠标——她们知道，这是从“业余”到“职业”的门槛，跨过去，就是全新的世界。
集训的第一周，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苏芮的操作在高强度训练下出现波动，几次训练赛的关键团战都因为她的犹豫丢了大龙；林薇的手速跟不上职业联赛的快节奏，中路频频被压刀；连最沉稳的陈曦，也因为熬夜看录像，在辅助位上出现低级失误。
“我是不是不适合打职业？”深夜的训练室，苏芮趴在桌上，声音闷得像要哭出来，“今天教练说我的打野像‘逛街’，还不如青训队的替补……”
林夏刚结束理疗回来，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她走过去，把一杯热可可放在苏芮手边：“我第一次进职业队时，被教练骂‘手比脚笨’，罚我在训练室刷了三天野怪。”
苏芮抬起头，眼里闪着惊讶：“真的？”
“骗你干嘛。”林夏笑了，翻开自己的旧训练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失误反思，有些页角还沾着泪痕，“职业选手不是天生就厉害的，是把‘做不到’熬成‘能做到’。”
她的指尖划过笔记上的“惩戒误差0.5秒”字样，声音轻了些：“你现在的问题不是技术，是太怕输。放松点，把训练赛当成普通排位打。”
苏芮看着那本笔记，突然攥紧了拳头：“嗯！我会努力的！”
林夏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时手腕突然一阵刺痛——刚才翻笔记时用力过猛，绷带下的伤口裂开了点，渗出血迹。她下意识地往身后藏，却被刚进来的陆沉看到。
“又不听话。”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碘伏和棉签，“张医生怎么说的？不让你过度用劲。”
他的动作很轻，棉签蘸着碘伏擦过伤口时，林夏疼得瑟缩了一下。陆沉的手顿了顿，放柔了力道：“忍忍。”
训练室里只剩下碘伏的清苦味和两人的呼吸声。林夏低着头，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像有电流窜过，烫得她心尖发颤。
“好了。”陆沉用新的绷带把她的手腕缠好，松紧恰到好处，“明天起，你的训练量减半，我让数据组把复盘改成视频形式，不用你手写。”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语气却软了些，“你倒下了，谁带她们跨过去？”
林夏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把到了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那里有道浅浅的疤，是大学时替她挡掉掉落的书架留下的。
这些年，他好像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挡着风雨。
第二天，电竞圈爆出赵峰和周野被禁赛的消息。官方通报上的“恶意操纵比赛、诽谤他人”字样，让那些质疑林夏的声音小了大半。但仍有零星的恶意评论，说女子战队是“靠老板关系进的职业联赛”。
“别理那些。”陆沉把一份公关声明放在林夏桌上，“我们用成绩说话。”声明的末尾，他加了句“星痕女子分部将独立参与所有赛事，与主队资源平等”，字迹力透纸背。
林夏看着那句“资源平等”，突然想起他昨天深夜给数据组发的消息：“优先保障女子队的训练设备更新”。
集训考核的前一天，苏芮在训练赛里打出了职业生涯第一个五杀。当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她激动地跳起来，抱着林夏转圈：“夏夏姐！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林夏被她转得头晕，手腕的伤又隐隐作痛，却笑得比谁都开心：“我就知道你可以。”
陆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买的草莓蛋糕，看着被队员们围住的林夏，嘴角噙着浅淡的笑。蛋糕盒上的草莓图案，和他给林夏买的第一瓶汽水标签，几乎一模一样。
他知道，这道从“业余”到“职业”的门槛，她们跨过去了。
而他和她之间那道没说破的界限——
陆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笑了笑。
不急，等她们真正站稳脚跟，再慢慢说。
训练室的灯光亮到深夜，战术板上的红色标记越来越密，像片正在生长的森林。林夏看着姑娘们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职业，不过是把热爱熬成习惯，把孤单走成并肩。
而她的身边，一直有并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