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扑在训练基地的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响。女子分部的五个姑娘正围着电脑，屏幕上是次级联赛的赛程表，苏芮的手指点在“烈火二队”的名字上，指尖微微发颤。
“怎么偏偏第一轮就遇上她们啊……”陈曦咬着唇，语气里带着焦虑。烈火二队的教练是赵峰的堂弟，出了名的嘴毒，上周还在直播里说“女子队打次级联赛都是来凑数的，不如回家绣花”。
林夏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捏着个草莓挂件——是小雨送的，说能带来好运。“怕什么？”她敲了敲桌子，“咱们练了三个月的‘野辅联动’，就是等着对手轻视我们。”
她点开烈火二队的比赛录像，红笔在战术板上圈出重点：“她们的打野喜欢绕后，但辅助的视野总是慢半拍，苏芮你……”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最近为了帮女子队复盘，她的训练时长悄悄超了标，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祟。
“夏夏姐，你的手没事吧？”林薇眼尖，立刻站起来，“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我们自己再看看录像。”
“没事。”林夏摆摆手，想继续说战术，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今天就到这里。”陆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护腕，“张医生说你这周的肌腱活跃度下降了，必须减少用手时间。”
他的语气算不上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女子队的姑娘们识趣地收拾东西，苏芮路过林夏时，偷偷挤了挤眼睛，冲陆沉的方向努了努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训练室很快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沉走过来，把护腕递到她面前：“戴上。”
林夏没接，反而抬头看他：“你是不是觉得女子队赢不了？”
“不是。”陆沉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腕上，“但没必要让你用伤换。”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我已经让数据组把烈火二队的弱点整理成报告了，待会儿发给你，不用你亲手写。”
林夏看着他，突然笑了：“陆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周到了？”
他的耳尖悄悄红了，别过头去看窗外：“我只是……不想有人拖慢星痕的进度。”
这个借口拙劣得像孩童的谎言，林夏却没戳破。她接过护腕戴上，松紧正好，是他根据她的康复情况调整过的。“谢了。”
“比赛那天，我会去现场。”陆沉突然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林夏的心跳漏了半拍。次级联赛的场地很小，观众席离舞台很近，他坐在第一排，意味着她抬眼就能看到。
“不用特意……”
“不是特意。”他打断她，语气有点急，“我是去看青训队的比赛，顺路。”
“哦。”林夏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比赛当天，天空飘着细雨。小小的场馆里挤满了人，大多是来给主队加油的，看到女子队出场时，后排传来几声起哄的笑。
“哟，这就是星痕的‘花瓶队’啊？”
“听说队长还是个伤号，打不了比赛才来带姑娘的？”
苏芮的脚步顿了顿，手指攥紧了鼠标线。林夏走在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理他们。记住，麦克风是用来喊‘进攻’的，不是用来听废话的。”
苏芮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比赛开始后，烈火二队果然如预料般轻敌。她们的打野频繁越塔，辅助的视野做得敷衍，几次都被苏芮抓住机会反蹲。
“First Blood！”
当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场馆里的嘲笑声小了一半。林夏站在台下，看着苏芮激动地和队友击掌，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但烈火二队很快调整了战术。她们的中单开始针对林薇，几次游走都打得精准狠，女子队的中路很快崩盘。
“稳住！”林夏在台下低声喊，“苏芮去帮中路，陈曦插真眼，别让她们绕后！”
苏芮听到了她的话，立刻放弃了正在刷的野区，直奔中路。这波支援来得及时，不仅救下林薇，还配合她反杀了对方中单。
中场休息时，苏芮跑下台，满头是汗：“夏夏姐，她们的中单好凶……”
“凶才好。”林夏递过草莓汽水，“她越急，破绽越多。看这里，她第三次回城时，买的是法穿棒，接下来肯定会强开团，你们……”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笑打断。烈火二队的教练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嘲讽：“Shadow，自己打不了比赛，就来带一群小姑娘过家家？别到时候连次级联赛都出不了线，丢了世界冠军的脸。”
林夏的脸色沉了下去，刚想说话，就看到陆沉从观众席走下来，挡在她面前。“赵教练，”他的声音很冷，“与其关心别人的队员，不如回去看看你的打野——已经被反了三个buff了，再不调整，怕是要被零封。”
赵教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悻悻地转身走了。
“你怎么下来了？”林夏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贴在额头上，有点狼狈，却莫名让人安心。
“听到有人吠，过来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毛巾，想替她擦溅到脸上的雨水，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把毛巾塞给她，“下半场别太激动，她们能行。”
林夏握着温热的毛巾，突然觉得刚才的不快都散了。她抬头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带着点担忧，像在说“别为了无关的人生气”。
下半场比赛，女子队打得越来越稳。苏芮的打野节奏像上了发条，陈曦的视野布控密得像网，连最容易紧张的林薇，也敢在团战中精准开大招了。
最后一波大龙团战，苏芮复刻了林夏在总决赛上的盲视野惩戒，抢下大龙的同时，配合队友团灭对方！
“赢了！”解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星痕女子队拿下首胜！这波抢龙，简直是Shadow附体！”
场馆里的掌声稀稀拉拉，却盖不住女子队的欢呼。苏芮抱着林夏哭，眼泪混着汗水，把她的队服蹭湿了一大片：“夏夏姐，我们做到了！”
“我知道你们能做到。”林夏拍着她的背，眼眶有点热。
陆沉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杯热可可，看着被队员们围住的林夏，嘴角噙着浅淡的笑。雨还在下，他却没撑伞，任由雨水打湿肩膀——好像这样，就能离那个被欢呼簇拥的人，更近一点。
回去的路上，大巴车里很热闹，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赛。林夏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雨景，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陆沉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刚才站在台下的样子，眉头微蹙，眼神却亮得惊人，背景里的雨丝被灯光照得像金线。照片下面有一行字：“比当年的你，差一点点。”
林夏看着那句“差一点点”，突然笑了。她知道，他说的不是实力，是那份“必须赢”的孤勇——而现在的她们，正在慢慢长出这样的勇气。
她回了个草莓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手腕的护腕被雨水浸得有点潮，却暖烘烘的，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
雨还在下，但她知道，总有放晴的一天。
而那一天，身边的人，应该还会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