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一梦就把了结交给了龙女。
临走前，了结盯着他的手背看了几秒：“这东西最好遮起来，太惹眼了。”
他没问这个印记从哪来的、老鼠是不是死了。程一梦也没解释，直接反问：“有什么办法吗？”
了结呵了一声：“你真当我是百宝箱啊？自己想办法。不过等仪式举行完，你就是功臣，不会有谁为你杀了一个信徒就为难你的。”
“.....”
这家伙得知自己快死了以后，是不是人设都不同了？
了结全然不顾程一梦怎么想，欣然被交给了龙女。他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还是光头，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说先前是个慈眉善目的僧侣，那么现在就是个浪荡客。
龙女接受了了结。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等三位玩家回来，程一梦将一件僧衣放在他们面前，苏晓一眼认出这是了结的。
“了结呢？”
“从今天起，龙宫只有龙君、没有了结了。”
程一梦淡淡地说起龙宫的真相，包括；龙宫的真相与黄衣兄弟会的阴谋。三人听得脸色变化莫测，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他们差点被交出去。三人望向程一梦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既然引路人可以替换，那么龙女...”
程一梦头也不抬：“我建议你们别惹龙女，”
黑牛下意识问：“为啥？”
程一梦道：“连为什么别惹她都想不通，你还想对她动手？别做梦了。”
三人只得作罢，他们嘀嘀咕咕一阵，最后由灰狼光荣胜选。
成为引路人的方式很独特。就像程一梦的龙角一样，被认可的关键居然是了结身上的僧衣，只要剃了光头、穿上它就可以成为龙宫新的引路人。
就算从程一梦口中得知龙宫人均脸盲，他们还是觉得性别都换了是有点过分，于是由灰狼出去试了试水。他出门转了一圈，果然没人认出来。
至此，所有演员全部到齐。
程一梦回去补了个觉，养足了精气神。
他找龙仆要了几根香和一个骰子，点燃香后虔诚地拜了三拜，表情格外肃穆。
【原来你还信神？】
“你不懂，这是大战在即的玄学。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三清老祖菩提祖观世音菩萨...只要骰子能过，我就是他们虔诚的信徒。”
程一梦面不改色地上了香，一番话听得主持人沉默不已。它想了想：【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真实有效的？保证】
“别黏，我们不熟。”
【.....】
人类在坚持有时真是让主持人无法理解。
待程一梦睡了一觉起来，天色已暗。
他换上了龙仆们送来的新衣，绸缎白胜新雪，锦衣华服衬得APP都得高一些。程一梦把龙角黏紧，确保不会中途脱落，又仔细擦拭了两把刀，贴身佩戴。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走出了房间。在大殿前碰到了其他三人。
哪怕尽力休息了，三个玩家仍难免神经紧绷、有些疲态。
与他们相比，程一梦简直精神过了头，甚至在人群中都显得神采奕奕。惹得龙女都多看了两眼。
苏晓趁机偷看龙女，龙女今天如往常无二，脸上带着慵懒的微笑，早早就来到了大殿前等待诸人。苏晓思考着她到底哪里不对劲，龙女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让龙子都在警告他们别去招惹？
她正想着，龙女忽的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戏谑的微笑。苏晓心头猛地一跳，慌乱地低下头。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再看时龙女已经转过头，和龙子一起端庄地走进了大殿。十几分钟后，他们被龙仆引入大殿。
一进门，便有流光溢彩涌入眼中，勾勒出极致的金碧辉煌置 。
地板光可照人，灯火通明，桌椅都已打扫干净，烛台里点着香油，香气如烟雾般笼罩大殿，一进去就有种如置云端的幻觉。
了结——如今的龙君坐在主位上，龙女与龙子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客人们依次入座，龙仆们鱼贯而入，将珍馐美食放在了桌前上，此后贵客享用。
缥缈的音乐响起，身着盛装的男男女女在舞台上起舞。他们时而低吟时而咏唱，被薄纱覆盖的双臂高高举起，像是金粉中摇晃的树枝。
台阶上的线条一串串亮起，编织成神秘的符文。壁画上的神将仙子纷纷望向舞台，从笔画上传来大笑声、敬酒声、游戏声、盏碟碰撞声，恍惚如真。
飘飘乎群仙独立，浩浩兮列圣同游。瑶台银阙，鸾凤和鸣，玉振金声。
烛台中燃烧的香薰幽幽，香雾覆满大殿。所有人的意识在这瑰丽梦幻的景色中不断沉沦，犹如真的置身其中，与仙人们狂欢共饮。
【意志检定：1D100=79,该数值小于玩家程一梦的意志数值90，检定成功】
【你的目光穿过层层虚幻，捕捉到幻象后的真实。你看到仙人们走下壁画，以鳞片做甲、以触须做飘带。它们舒展各异的躯体，来到了众人身边，施与漆黑的恩泽】
滑腻触肢插入周围人的嘴里，强制灌入漆黑液体。就连黑牛都没逃过一劫，随着肚皮变得圆润鼓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只有苏晓和黑牛面色僵硬地坐在原地，眼底闪着惊恐。
他们成功通过意志检定，成为客人中的幸存者，但这未尝是件好事。很快有仙人发现了两人的异样。怪物们逐渐靠近苏晓，发出诱惑的低语。那声音甜如蜜糖、醇如美酒，是通往仙境的钥匙、是解除苦难的良药。
苏晓捂住耳朵竭力维持清醒，企图对抗那些呓语。但那些声音如海浪般钻入她的耳中，在她面前勾勒出邪异而充满致命诱惑力的景象。灰狼想帮她，但刚刚站起来就被龙女投以警告的视线，硬生生压在原地不能移动。
该死的，肯定不能让雇主死在这里啊！
灰狼心中怒吼却无可奈何，就在苏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耳边忽的“哐当”一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白玉酒杯倒在地面上，琥珀酒液肆意洒落。
酒杯是高台上丢下来的。
龙子撑着脸，冷淡俯视着脚下的狂欢。宽袖窄服，眉目漠然似覆雪。异色双瞳在烛火与灯光下摇曳，恰如林间隔着雾霭的湖泊，叫人朦胧看不清涌动的潮浪。
“够了，别让龙君等急了。”
清冷声线如碎波落地，在场所有怪物气息一滞，直勾勾盯着龙子。苏晓站在它们中间，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她只能寄希望于龙子的压制有效，怪物们迟迟不动，翘首以盼中，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龙子说得是，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坐在主位的了结换了个姿势，撑着脸给了程一梦一个戏谑的眼神，无声提醒对方欠了自己一次。有他插手，仙人们终于有了反应，纷纷退到了舞台边缘，那些被灌入□□的人也麻木地站起来，只剩下苏晓一个人还坐在桌前，面色苍白如纸。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表演没有停下，舞者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在仙人们与客人们的齐声赞美中，台上的所有舞者齐齐倒地，脖颈溅出猩红的血花。血液渗入地面，成为对黑暗的献礼。
“——”
伴随咔嚓开裂的细小声响，地板裂开了。整个大殿向下方沉去，强烈的空间扭曲感冲击着意识。程一梦隐约看到两个虚幻影像被结界隔开，一个破旧残败，一个华美辉煌。两个影子重合在一起。于是，当再度睁开眼，他们身处于祭坛前。
九块石头摆放在祭坛旁，上面摆放着鲜花、果实和用于充当牺牲的生肉。程一梦心里暗叹了一声了结的奇思妙想，这样布置居然丝毫不显得突兀。仿佛这里本来就有九张石头祭桌。
堆满腐烂尸体的潮汐池寂静无波，青铜神像矗立于水中，眼底泛着奇异的光辉。浓郁的海腥扑面而来，混着空气中未散的香气，浓烈到让人作呕。
此乃牺牲之地，此乃神圣之地。
奇异的旋律从潮汐池深处升起，像是蔓生的藤蔓。堆积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白骨，程一梦清晰地感觉到了悸动，他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尊雕像。不知何时，原本蜷缩的雕像站了起来，舒展开蝙蝠似的嶙峋翅翼。垂落的长须晃动，其中口器的地方——如果这东西有口器的话——隐约闪耀着什么。
了结脸上露出一丝狂喜，他立刻起身上前。将自己的手插入长须中，任由双手鲜血淋漓，从中抽出了两颗剔透圆润的贝珠，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物品名称：仙丹（深海精华）】
【物品介绍：荟萃多种眷属血脉的珍宝，又或者象征罪恶的诅咒之物。由被猎杀的你是否正渴望过来自深海的呼唤？它会带你走入新生】
【物品效果：可将服用者随机转化为任一深海眷属血脉，并洗去原有一切沉疴。具有极强危险性，服用者有极大可能将成为祂的信徒，情谨慎服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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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龙宴·十六（重写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