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邬亭进三生海一看，就发现那个代表卢瑟的透明瓶重新出现了。
如今的卢瑟是神使的载体，而神使接管了鲍立升对学校的控制权。从鲍立升之前一挥手就把两个人瞬移到几百米开外就能看出所谓控制权的可怕——是在学校这个空间范围内对其他人的绝对压制。
“神使？他为什么对付我？”
“可能你的身份或者你做的事暴露了，你得立刻离开学校！”邬亭沉声道，“现在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右脚扭了，可能还有点骨折。”
“你把身体操控权给我，让我寄生你。”
话音刚落，邬亭眼前突然出现了新的画面，应该是冀升升的视角，只见两面白墙正在缓缓靠拢。然而除了画面，就再没其他知觉了。
“你就分了我一只眼睛？这算什么寄生！不完全寄生就不能动用我的治疗能力，你的腿就只能折着······光上半身也不行！怎么？你怕我寄生后不把身体还你？”邬亭狐疑地问，“还是——你不好意思？”
冀升升不言语，邬亭觉得这误会大了，喊冤：“拜托！我又不是变态！我寄生过太多男性身体了，难道还专门去探究一些**部位的情况？！就算我好奇，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不看，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相信我一次。”冀升升嘟囔了句，向门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就在这时，门突然消失，变成了第三堵墙，而两面墙的合拢速度也陡然变快，建筑像是变成了孩子手中的积木，能被随意捏造拼装。
此处并非是间空室，房内还摆着一桌一椅，那桌椅早就被墙撞翻在地，被推着不断移动，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而随着墙体之间距离的缩短，首先是那沉重的木质办公桌遭到挤压，而后是椅子，如此坚实的物品被硬生生挤得变了形，时不时有碎片飞溅出来。难以想象如果被挤压的是脆弱柔软的人体，又将是怎样一副惨状。
冀升升不知道发什么病就是不肯治疗，邬亭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此刻见他走到窗边，还是忍不住提醒：“三层楼少说也有个十米，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摔下去大概率活不了。”
“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冀升升显然没打算跳楼，而是开始大声呼救。
邬亭愣了下，反应过来问：“你要吸引人过来然后寄生对方，这具身体不要了？话说你在外面没有分身吗？我看人事部那边有生命备份，根据张安娜的记忆其他部门也引进了这技术啊。”
冀升升喊了两嗓子就缩回脖子放弃呼救，开始对着天花板喊：“到底是谁要害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可可西里罐头公司后勤部的人，你敢动我你就完了！就算是三生教也要被我孙刘联军踏平！”
“？？？”
不管神使如何，邬亭被镇住了，敢情加入后勤部就是加入精神病院？
她忍不住问：“你哪边的？魏蜀吴哪边的？”
“······不是。”
“难道是汉献帝那边的？还是董卓？不对吧，孙刘联军不是火烧赤壁那会儿的事吗？”
冀升升沉默了下：“三国几千年前就亡了，你在跟我说什么？既然是神使那大概是三生教里的重要人物吧？对方应该对后勤部有一定了解，那样说话有助于坐实我的身份。我是后勤部内的后勤组，不像剧组的前辈们那样需要演戏。其实他们演戏也是为了得到各种超能力而已。”
“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后勤部身份？你说出来他就会忌惮你吗？”
“嗯，如果原本他想杀我，现在应该想活捉我。而且让三生教的目光转移到后勤部上，激化两边的矛盾，对你应该有帮助吧？”
邬亭顿了顿，以夸张地欣慰语气道：“不错不错，朕心甚慰，爱卿继续吧。”
心里则有些感慨，成长也好堕落也罢，这几年所有人包括整个时代都飞速变化。唯有她，她像是科幻小说里隔了一个世纪后回到人类社会的冷冻人，看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惊讶，茫然无措地被变化推着走，走上了一条她都不知道会通向何方的道路。
其实前路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既定的将来。
邬亭讨厌被控制被监视的感觉，都说绘画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心境。之前她自己画的画也好，诱导卢瑟画的画也好，其实都隐藏着她对不知是否存在的高高在上的操盘手的忧虑。
跟席云对视了一眼，弗隆脸上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好像······就好像席云体内还藏着一只幽灵，正透过席云的眼睛静静观察着她和王晨等人。
是思想寄生！席云的意识房间里一定还有别的人！
人事部高层？张安娜记忆里那个叫叶冬的经理？
邬亭正打算让弗隆分身试探一二，那边王晨等主持大局的日耳曼尼库斯离开后，突然走过来给了席云一拳。
席云痛呼一声摔在地上，下意识摸了把鼻子，看到掌心上的鲜红后抬头看向王晨，眼神带着冰冷的怒意。跟席云同行的人事部职员纷纷反应过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其中一青年上前用力推了王晨一把：“你干什么呢？！怎么动手呢······哎哟！你他妈的敢打我？！”
王晨对着青年又是一拳，眼见两人要打起来，且王晨作为A级，就算不用能力，身体素质也不同常人，结果可想而知。邬亭上前阻拦：“日耳曼先生就在隔壁，神使没来上面态度不明前，不宜节外生枝。”
“又来······我看你是校长身边待久了，把自己也当校长了？我想做什么轮得到你管我？”王晨不耐烦地打掉她阻拦的手，“我打她怎么了？刘园都死了！虞温和文聪也都死了！凶手就在这里，我就是打死她又怎么样？！”
这时，门口传来“啪嗒”一声，一支圆珠笔掉落在地滚落到邬亭的脚边，邬亭看了门外因外过度震惊愣在原地的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眼，弯腰捡起笔走过去递给他们。
“邵同学，夕同学，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这边是一排没在使用的空教室，但没做什么遮掩，丁应得不在没人能拦出一片秘密空间。神使虽然有权限，但不知为何，他回来后没惊动任何人，直接对付冀升升去了。
邬亭一手一个将这俩纪委会的正副会长推出去，推到不远处的楼道里。
“弗隆老师。”邵传云率先冷静下来，看向邬亭，“刚才王老师说的是真的吗？刘主任、文老师······还有虞温，他们都······”
“嗯，都死了。”邬亭点点头，看向夕梨手里的那叠报名表，“不是8月10日前上交吗？这么快你们都填完了？其他几个部门都还没来呢，不比较一番再选择？”
知道太多对这俩学生没好处，可邬亭故意岔开话题的行为落在邵传云和夕梨的眼里就多少有些可怕了。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都死了”？！
从弗隆老师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或恐惧的表情，一瞬间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或者理解错了，难道“死了”只是一种调侃？真正的含义是说这几个人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些报名表不是上交的，是我们搜集了六年级同学们的问题，想请席女士再解答一二。”
“现在不方便，有什么问题问我吧，我对可可西里公司还算了解，跟你们比起来的话。来，边走边说。”
“老师，既然不方便，那我们自己回去好了，就不麻烦您了。”
邬亭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淡淡道：“我送你们下楼。”
邵传云拉了拉夕梨的袖子，用眼神制止她，然后道：“谢谢您，正好我本人也有些疑惑的地方。”
他看得出邬亭的真实目的是要盯着他们，确保他们离开此地不乱走，现在的情况显然极度不对劲，最好的做法就是表现出完全不明情况，没意识到危险的样子。
邵传云的想法正合邬亭的意，如今的学校有了控制人，他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神使的注视之下。她要去接应冀升升的话必须有个完美的理由。现在的邵传云和夕梨算是瞌睡来了自动送上门的枕头了。
“老师，虽然有点冒昧，但很多同学都关心入职后的薪水大概在什么范围，您有了解吗？”
邬亭心道邵传云还挺有眼色，故意从这种无关痛痒的方面切入。通常情况下，工资水平算是逃不开的重要问题，但放在可可西里罐头公司里，真正的敏感话题从来都不是这个。
“挺高的，就算是实习生月薪应该也有个八到九千。”
以嫘祖街区的物价，一斤鸡蛋十块钱，一斤大米五块钱，一瓶五百毫升矿泉水五块钱，一个肉包七块钱······虽然如今各街区的物价趋于统一，但在缪斯和达尔文街区，价格会翻0.5倍左右，比如早餐店的肉包普遍在十块钱左右。
这么贵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养猪成本变高？当然不，虚拟游戏里哪来的猪？邬亭猜测应该是可可西里公司对家园居民的一种控制手段，或者跟新出现的营养剂公司有关。
营养剂非常便宜，普通款，也就是注射一支顶三天的那种，每支仅需要十块钱。也就是说如果不进食单靠营养剂，一个月的伙食支出只需要一百块。
这种代替食物的营养剂的出现，意味着家园正在进一步脱离它被建设之处的目的——让人们重归正常的生活。
游戏外靠营养液，游戏内也开始靠营养液，邬亭对此感到一阵讽刺。
不过，有件事她一直很疑惑，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飞船上没有人，那乘客的营养液耗尽了怎么办？要知道每台沉浸仓内贮存的营养液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年的能量需求，可现在距离游戏无法退出已经过去四年半了！
三年多没进食了，为什么他们还都活着？！
邬亭和冀升升的对话都是在冀升升的意识房间内进行，别人听不到。
货币跟rmb差不多，重新写一种新货币的设定，有点麻烦又没有代入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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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