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
“三条。”
“杠上开花!”
“一万。”
“哈哈,胡!”
后勤部部长办公室内,哗啦啦的麻将声不断,伴随着偶尔的叹气和得意大笑。办公用的桌椅被堆到角落,正中位置摆的赫然是台麻将桌,上头坐四人,一满脸浓密胡须的壮汉、一猴头人、一猪头人和一面色冷峻坐姿挺拔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那赢了一局的猪头人正把大堆筹码往自己面前揽时,从门外进来个人:“部长,那边传过来的新消息。”
冷峻男人:“说。”
“额,这······”来人看向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人,神色犹豫。
见他迟迟不回应,冷峻男人侧头看他,来人做了几个手势,速度快得只余残影。
室内安静了会儿,猴头人一手摸着自己的牌,一手夹着烟在烟灰缸上方抖了抖:“还继续吗?”
“秦部有过孩子吗?”冷峻男人突然问。
“呵,又是哪来的小道消息?”
“王新廷说自己是她的儿子。”
“咳——咳咳咳!”猴头人被还没吐出就倒吸回去的烟圈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男人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补了句:“邬亭承认了,范奇也没反驳。”
“我操,他们那边是真劲爆啊!”猴头人将面前的牌推倒,一副对麻将索然无味的样子,“闫部,您就不该拦着我们去凑热闹,就算咱人不过去,飞只绿头苍蝇过去,也好给兄弟姐妹们来场现场直播解解闷。平日工作那么辛苦,摸牌摸得手都酸了。还不允许咱找点乐子?”
“不行就是不行。”
“······”猴头人风情万种地白了闫中权一眼,将毛手搭到他的胳膊上来回抚弄,“您不在自己的缉查部,特意上我们这儿来陪我们搓麻将,是担心我们过去碰上危险?呵呵呵,您还真是嘴硬心软,再这样下去,人家都要心动了呢。”
大胡子壮汉变了脸色,凑到猪头人的猪耳边:“二师兄,大事不妙啊!咱盘丝洞那集演了好几轮,克斯缇出不来戏,还当自己是蜘蛛精瞎撩拨人呢!”
猪头人哼哼两声:“人设崩了呗,还是俺老猪敬业。”
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闫中权:“······”
那边,猴头人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收回毛手搓了搓,然后一拍桌面:“呆子!你敢说我不敬业?吃俺老孙一棒!”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跟棍子,“大大大!”
于是那棍子当真伸长至两米左右,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砸向猪头,一时间办公室内乱作一团,追的追逃的逃,还有个大胡子壮汉上蹿下跳地劝架。一片鸡飞狗跳中,闫中权站起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那名之前进来禀报的闫中权手下紧随其后,但很快又折返回来,拉过大胡子壮汉:“我们部长让我问一嘴,唐僧呢?”
“师父?”壮汉一愣,“诶,你们俩先别打了!有谁见过师父啊?”
猪头人:“哪还有什么师父?昨天猴子翘班,师父在盘丝洞没人搭救被妖怪吃了。今天猴哥换人演了,师父也领盒饭下线了,以后的剧情都没他。不信你问猴哥,他昨天就是那吃了师父的蜘蛛精,今天刚上位当主演。”
猴头人点头:“是这样,师父下周是铁扇公主,昨天的猴哥下周是金角大王还是银角大王来着?记不清了,你自己去问吧。”
“多,多谢告知,额——你们继续,继续吧。”
“不客气。”猴头人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扭头,“呔——呆子!再吃俺老孙一棒!”
······
······
这是邬亭第三次打开那扇门,跟第一次的无人察觉不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办公室是双层的设计,一层空空荡荡,只正中央有一台两层楼高的环形屏幕,落地窗边放置着一架天文望远镜。二层的地面距天花板近,因此虽然东西仍不多,看着却比一楼逼仄。一张沙发,后方是玻璃鱼缸,蓝色液体轻轻晃荡,却不见一条鱼,唯一一只螃蟹还是贴在鱼缸外边的冰箱贴。
跟秦香仪那边不同,如果光看布置,外人定然猜不出这是一个科学泰斗办公的地方。可在场都是知情人,所以他们荷枪实弹步步谨慎,生怕从墙里蹦出只怪物似的。
邬亭因为被神秘人寄生后精神损耗严重,将麻椰川几人送进来就想回去,还又提了邬娜的事。麻椰川没让她离开,说不准之后碰到暗格之类的机关还得用到她。不过这丫头满脑子只惦记着姐姐,倒是让麻椰川放下心来——
她虽怀疑董事会的人已经进过这里,但暂时找不到证据。就王新廷那左顾右盼的好奇模样,怎么看怎么假。
其实是麻椰川起了疑,所以无论王新廷做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安好心。
“邬助,怎么站门口不进去?”王新廷往里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邬亭在心里呐喊,你不要过来啊!瞧见麻椰川老太婆那犀利的眼神了吗?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刷高的信任度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别这么叫我,我辞职了。”
“那我换个称呼,喊你亭姐?亭姨?”
邬亭气笑了:“有本事就喊爹。”
“······”
两人沉默着并排站了一会儿,邬亭看着众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找东西的场景,没忍住问:“你怎么也一直在门口站着?”
“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及时离开。”
邬亭轻嗤:“既然那么怕死还来这里做什么?干脆董事长也别当了,辞职回家去吧。”
“像你一样辞职吗?那你现在不也回来了吗?”
“我回来那是迫不得已!算了,懒得跟你讲。”
邬亭清楚自己让王新廷离开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她只是担心王新廷的假身份传出去后会不会对秦香仪的布置造成影响,虽然她连秦香仪有什么布置,有没有布置都不清楚。如果知道王新廷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当初她就不会编出“王新廷是秦香仪儿子”的鬼话。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员工,人事部的人大多随了秦香仪,且只随了表面。因此一个个看着严肃不近人情,实则一根筋认死理。若他们信了王新廷,恐怕真的会为他马首是瞻,哪天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想到这里邬亭就头疼,好歹她以前也管过他们,怎么没人学学她的二五仔精神呢?她已经从哈蒙和王思的记忆里得知,唐庆嵩上任以来人事部职员就算因各种原因被扣工资被降职被罚当众检讨,依然人人全勤。
难怪教育部和董事会选择在人事部安插自己的人手,但凡唐庆嵩去的是后勤部或指挥部,前者不出三天就被员工气得脑溢血身亡,后者直接人间蒸发。至于去缉查部?呵呵,王新廷和麻椰川会在任命发下去的第二天一人分到半个唐庆嵩的脑袋。
“大侄子。”邬亭突然感慨出声,“物是人非啊,当年你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讨糖吃,如今一晃眼当上了可可西里的老大,全家园地位最高的人!了不起!简直太伟大了!”
王新廷愣了下,连连摆手,摆出了残影:“不敢当不敢当,这话折寿了!”
那她求之不得,邬亭想着继续道:“既然你发达了,人事部是不是也要一跃成为六部之首了?”
“各部门各司其职,没有上下之分。”
“害,我懂,都是场面话嘛。你要是有偏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边都是你母亲的手下,看着你长大的,你想多照顾也没什么。”邬亭压低声音。
王新廷倒是警觉:“我的身份他们不知道,可不叫看着我长大。不过,你这意思是希望我多照顾还是不照顾?”
这时候,所长的印章被找到了,克拉克居然没拿走。望着正拿着紫外线灯查看印章真假的麻椰川,邬亭问:“你说这费劲心思集齐印章是为什么?找人做个假的不就得了,我估摸也没人分得清。”
“那不成,用假章是违规的。”
“噗,装什么呢?你们现在做的事不违规?”邬亭失笑,“没有规啦,大侄子。真假不是规,人才是。”
“真假不是,人才是······”
正当王新廷疑惑地喃喃时,克拉克进来了,他毫无异样地跟站在门口的王新廷和邬亭打了招呼,然后直奔麻椰川而去。
“部长,东西找到没?”
麻椰川收起印章,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问:“你怎么才来?”
“额——我怕爆炸后塌方,就,就出去了。”克拉克尴尬地挠挠头。
麻椰川听懂了,这家伙太过怕死,居然直接跑到可可西里外面去了。
“所以后来还是邬亭开了门?门口那些尸体是谁做的?怎么唐庆嵩也死了?”
麻椰川这会儿不太想搭理他,指着中央的环形屏幕下令:“把这个终端的所有数据都拷下来,记住是所有,就算是废弃和打不开的文件也要。”
克拉克见此,微微躬身,颇有眼色地退到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鱼缸里水都被全部抽出用特殊容器保存起来。谁找到印章都一样,所以那时候王新廷能站在门口跟邬亭闲聊,但机密文件就不一样了,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董事会和教育部各拿一份,此刻他正皱着眉翻阅手里的显示器。
邬亭也不再站在门口,而是贴着墙坐下,多亏范春妍先见之明强行留她吃了饭,否则她现在能饿昏过去。
但毕竟流了那么血,脑袋发晕得厉害,刚才甚至出现了幻觉——“嗒嗒嗒”的木鱼声里一个笼罩着佛光的红衣僧人对她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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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猴子翘班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