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碗眯着眼,感觉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侧面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曾在温梁办公桌上看个那个男人的照片。
脾气一向温和的父亲说起那个男人时,咬肌贲张,双眼赤红,脸上都是愤怒,悲伤,沮丧。怕是吓到她,父亲抹把脸后。告诉他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是他一直在追踪的一个任务。同时告诫她,如果遇到穿着统一黑袍上绣老鹰抓匕首的年轻人一定要远离。温梁绝不会想到大碗能见到他一直找不到的敌人。不然他肯定严令禁止大碗接近他。
大碗有些不以为然,她对父亲的任务一知半解。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即使每年在军营里训练。根本不知道坏人坏起来有多坏,真实的斗争有多残酷。不知道这何曾不是温梁对她的一种保护?
现在尧里瓦斯竟然和坏人在一起?他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通缉犯?看尧里瓦斯和他说话的熟稔度,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态度。联想到这段时间尧里瓦斯失常,大碗首先想到的是尧里瓦斯被骗了。
那些极端组织最喜欢引-诱孩子和少年进他们的组织,然后进行洗脑式的培训。孩子和少年的心智,价值观都没有成型,一旦被洗脑成功,他们就会成为最残忍的杀人工具。
想到这里,大碗急得不行。尧里瓦斯在大院生活了四年,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亲人。这四年,小碗不在身边,尧里瓦斯就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他们一起下过河,上过树,逃过学,打过架,好事坏事都做过。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坏人接触,然后变成坏人。
对方有十几个人,对方不经意间行走露出藏在黑袍下的武器,都在告诉大碗一个事实。凭她一己之力,什么也干不了。不能向外求援,也不能冲动去找人算账。大碗决定静观其变,最好尧里瓦斯像以前一样自己就回家了。那她就能联合老赵把他堵在家属院不让他出门。只要不出门,这些人是不敢进家属院找人的。等时间长了,尧里瓦斯就不会受那些人的蛊惑了。
她要在这里等尧里瓦斯回家。想通后,大碗利索地溜下树,把珍珠牵往杨树林的更深处。用随身的匕首砍了一些嫩杨树叶给它吃。自己从老赵给她的小包裹里拿出一个囊,掰一半给雪色,自己拿着另一半爬上树,边吃边观察。
太阳渐渐往地平线下降,在过不久天就要黑了。尧里瓦斯还没有走的打算,甚至和领头的男人起了冲突,被那个男人了扇了一个耳光。尧里瓦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旁的两个黑袍男人把他架起来重新回到那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从车里拿出一条鞭子,对着尧里瓦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一旁的黑袍人围着两人拍手叫好,把毒打尧里瓦斯当成了盛宴。
大碗看到这里紧紧抓住手下的树皮,粗糙干裂的树皮咯得她手掌剧痛,这才让她忍住向尧里瓦斯那里跑的冲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那些坏人又对一直追捕他们的父亲深通恶绝,如果自己落在他们手里,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决不能成了人质让父亲和所有人为难。
这时从村子里走出几个端着大托盘的女人,她们似乎对这个场面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地给每个黑袍难人端一份饭。抽打尧里瓦斯的那个男人可能累了,愤愤地丢下鞭子端起碗吃起饭来。其他黑袍男人也各自散开吃饭。独留浑身是血的尧里瓦斯一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翻身下树,向村子的方向疾行。一股卷着黄沙的大风扑面而来,砸了大碗满头满脸。就是这股风沙让大碗冷静了下来,看到离村子只有不到七百米的距离,冷汗一下子爬上她的后背。
冷静,她要冷静。这样子是救不了尧里瓦斯的,还会搭上自己。大碗冷静下来后迅速卧倒,用学来的战术技巧不断变换位置,在敌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隐秘又快速地接近他们。
幸好通往村子的路边种的有白杨和红柳,即使只有零星几颗,也能让她遮挡一下身形。就在还有一百多米就要接近他们的时候,车毫无预警地发动,紧接着车灯次第被打开。在车灯亮起前,大碗一个闪身藏到一颗杨树后。
那伙人已经吃完饭,把所有的车都打着火,一道道人影闪进车里。这是要离开的节奏?大碗一阵暗喜,对方最好把尧里瓦斯扔下不管,等他们走后,她再带尧里瓦斯回家。
结果注定让她失望了,一个男人拖死狗般,把毫无反应的尧里瓦斯拖到一辆大卡车旁,然后把他扔到后车斗里。随后上去两个魁梧高大的男人。
“巴图尔,萨迪克,你们给我一直盯着小鬼。别让他死了。”领头男人上车前用维语喊了一声。
“是。首领。”跟尧里瓦斯上车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走小路,别让那些当兵的发现了。”
三辆吉普车率先驶出,扬起一片风沙。两辆大卡车才驶出,尧里瓦斯坐的那辆车最后走。刺眼的远灯照的大碗睁不开眼,眼见闪过了三个灯光,带走尧里瓦斯的那辆车马上就要到眼前了。想到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的尧里瓦斯,大碗决定偷偷跟上他们。
她不知道尧里瓦斯会被带到那里。那伙人现在走的路线和军区大院完全相反,如果她现在回去求救,这伙人开车先走,抄的又是近路,肯定来不及救回尧里瓦斯。
她完全没有想让这个村子的人帮忙,就凭那些女人说说笑笑地给这伙人送饭,定然是同伙。她下定决心先爬上车探探情况,路上在想办法。这是在华夏的土地上,一路还有那么多的哨所,肯定有机会求救的。
当最后一辆卡车从她面前驶过,漆黑的夜色给了她掩护。她身手矫健地攀上卡车一侧外漏的横梁上,双手一用力,像只蜘蛛般紧紧趴在车辕上听车里的动静。车斗里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那两个男人明显是话痨,闲聊时把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说了出来——喀纳斯。
喀纳斯属于新省最西北的阿尔泰地区,是四国交界处。他们开车想要到达那里,沿着当起的小路穿过一条山谷一座高山,翻过天山天池经过一段无人区先到达北庭。穿过有连绵几百里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准格尔盆地。经北屯-布尔津后到达喀纳斯。
他们这是想把尧里瓦斯带出境?二姨的驻地那仁离喀纳斯不远,老妈也赶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们?这时候的大碗完全没有想到这伙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带走一个少年。只想着决不能让坏人带走尧里瓦斯,她最好的朋友。
此时正值初夏,迪化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极大。夜风加上汽车行驶带来的气流吹的大碗瑟瑟发抖。肚子饿的咕咕叫,嘴唇被风吹的干裂起皮,她也只能忍着饥渴和寒风。
她今天只穿了一套单薄的长裤长褂,身上除了从不离身的特制匕首,什么也都没带。老赵给她的小包裹里还剩下一瓶水和一个馕,可惜都在珍珠的马鞍上。想到被她扔在白杨树林的珍珠和雪色,大碗既担心的同时又抱有一丝希望。
都说老马识途,雪色又是极有灵性的雪獒,希望它们在一直等不到她的情况下,自己返回大院。这么晚她和尧里瓦斯还没有回去,老赵和教导员肯定会急着找他们。只要珍珠和雪色回去,必定会带他们返回这里。目前带她的指导员是个非常优秀的侦察兵。因伤才退役,她相信依照他的敏锐肯定会发现他们遇险的事。
让大碗万万没想到的是,珍珠和雪色没有返回大院,而是追着大卡车远远跟在后面。在雪色闻到大卡车上有大碗气息的时候,就狂追在后面,珍珠不甘示弱,也跟上了。
小路是牧马人走出来的,崎岖难行,到处都是石子,车颠簸的厉害。也幸好还算宽敞,不然卡车根本走不了。
这天是月初,月牙悬挂在天空,发出暗淡的月华,周围的星子被薄薄的一层乌云遮挡。整个天地除了车灯射出的光芒,万物都被黑暗笼罩。进入山谷后,两旁飞掠的石山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他们就像是自动送进怪兽口中的食物。
对这些大碗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感觉到冷和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紧紧趴在横杆上。默默用师傅交给她的内功心法抵抗寒风。如果一直这样,不想办法进到车里,她撑不了多久就会失温。大碗默默地想。
可能是听到她的心愿,最前头的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也慢慢减速停下来。远处传来骂骂咧咧声。原来路被一颗断裂的大树拦住了,除非掉头,不然只能把树挪开。
大碗趁机跳下车,在黑暗里活动一下僵直的身体。远处传来那伙人的喊声。
“首领,树太重了,挪不开。”
“多上几个人。今晚必须到北庭。”
“是。”
“还是不行。太重。”
“真是一群废物。巴图尔,萨迪克。你们也去帮忙。”领头的男人骂完扬声喊看守尧里瓦斯的牢头。这伙人里最魁梧的就是他们。
真是天助我也,大碗看尧里瓦斯的牢头跳下车,跑远的背影,大喜。她灵敏如猴般爬进后车斗里。车里只有那两个男人和尧里瓦斯,她不担心被发现。
里有一个手电筒当照明灯,大碗看清了里面的样子。卡车后半部全都用绿色的油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尧里瓦斯孤零零地躺在车斗里,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连躺的地方都印出粘稠的血痕。
“老虎,老虎。”大碗边喊边给尧里瓦斯检查。他身上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万幸没有内伤。
大碗探探他的鼻息和颈脉,呼吸平缓,脉搏强劲有力,这才松一口气。不知道是他伤的太重还是那伙人给他喂了什么药。
大碗还想再喊,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大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掀开绿油布钻进去。大碗才钻进去,说话声和脚步声就近在跟前,紧接着就有人跳上车,铁皮的车斗发出沉重的闷响。脚步声一步步向大碗的方向走来。
大碗一动不动地缩在油布下,心提到嗓子眼里。这车斗里,油布下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如果那两个人心血来潮掀开油布查看,她就成了瓮中鳖。
还有看文的小天使吗?厚着脸皮要个评论。
本来打算把女主小时用倒叙的方式写出来的。怕时间线太混乱,就顺叙了。没想到我自己写的这么痛苦。每章放出来情节都是反复修改很多次。
明明有大纲,写出来还会放飞自我。我很喜欢我的女主,想把她的世界完全呈现出来。再难,我都要把这本七八十万的文写完。可能会慢点,但是开文就不会烂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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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尧里瓦斯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