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赫炎刚进到宿舍，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或者更确切的说，这的确也是他的家。
将行李箱摊开，把衣柜里的衣服统一移到另一边空开的位置，挂上自己的衣服。洗漱用品通通成对摆放，客厅有损坏可能的椅子丢到阳台杂物堆……
熟练得仿佛早就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遍，真正实施起来毫无阻碍。
“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檀楚煜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说出自己的顾虑，“这样更方便他造谣？更好控制我们？”
谁能想到，他们一个辅导员一个书记还有一群老师，总共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新生说话有分量。
林赫炎火急火燎地从他面前走过，听到这里，猛地一转头，盯着他。
“怎么了……”
“你难道不开心吗？”林赫炎直接问道。
仿佛被什么正中心脏，檀楚煜扪心自问，说出那个答案：“……开心。”
“这就是了，既然他那么厉害，我们总得讨点好处。”林赫炎冲他抛了个十分自然的媚眼。
“这是讨好处的问题么……”
他还想再说，但林赫炎一阵风似的又跑去厨房翻箱倒柜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副模样让他想起刚到家的流浪狗，是不停嗅闻熟悉新环境、把新家占为己有自己当老大的那种。
“哎哎哎！”在林赫炎第十次窜到他的卧室前，他伸手拦下人，“给我坐下，哪来那么多东西需要收拾。”
林赫炎嘿嘿一笑，老实坐下开始喝水。
“我也开心。”一滴汗从额头落下，亮晶晶的夺人眼球，弄得好似搬运了什么稀世珍宝。
“……喝水就好好喝。”檀楚煜撇开视线，递过去一张纸，“擦汗。”
“嗯。”林赫炎乖乖听话，坐在下方仰视他，越看越像某种犬科动物，“你现在不怎么怕水了？”
檀楚煜无处可坐，干脆靠在桌边：“可能是负负得正吧，现在不怎么怕了。”
只要他不刻意想起坠海前的种种。
“哦……”林赫炎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你不在意项链去哪里了？”
“在意，当然在意了，你还能真弄丢不成？”
“那我要是说……”
“你不许说。”檀楚煜面带微笑，把水杯剩下的一点水喝完，重新给人倒上。
他还没完全习惯只靠纯水就可以补充水分的日子，对水流的感觉无比陌生，只能少喝一点慢慢尝试。
林赫炎却没再喝水，而是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将手指比成两条腿，一路“迈步”来到桌子边缘，伸进檀楚煜的裤子口袋，在里面不老实地摸索。
“你做什么？”檀楚煜不自在地动了下，却没离开，默许这一幼稚行为。
“嘭！”林赫炎迅速将手从口袋抽出，故作夸张地抬起上半身，像是拿出了个魔术惊喜礼盒，一手握拳放在他的面前。
拳头张开，一枚精致的项链落下，挂在手指间来回晃荡，闪得他有些移不开眼。
林赫炎没有说话，满心欢喜地将面前人的模样镌刻在心中，不只是这一辈子，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色渐黑，他才惊觉眼睛酸涩，几乎看不清项链的模样：“把项链收起来，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林赫炎摇了摇头，站起身将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说话的声音恰好在耳边响起：“我又没说具体长什么样，再说了发现又如何，结局已定。”
檀楚煜不由得笑出声：“没看出来你还挺心机。”
“彼此彼此。”
“所以呢？为什么要把项链给我？”
林赫炎几乎贴着他站立，说话时目光始终朝下，他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
“没什么，就是觉得放你身上好看。”
“是吗？”檀楚煜没注意到某人越界的行为，自顾自说道，“这样也行，上辈子你戴，这辈子换我。”
“嗯嗯。”
“不过下次最好提前和我商量下，要不是我反应快，再加上秦玄奕一向不在意其他人，你可就真和他住一块了。”
“没事，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无非就是搬出去或者继续留下来。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未成年，在我生日以前，这是最好的保护伞。”
也是林赫炎最讨厌的东西。
“好，我就当你考虑周全了。”檀楚煜一指他的脸颊，痛得他直吸气，“那这里是怎么回事？非要把人逼急了给你来一拳？觉得好玩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谁料林赫炎非但没离开，还莽着股劲顶着他的手指向前：“我脑子有没有问题，你难道不清楚？”
这话属实让本就心虚的檀楚煜更加没底气：“我觉得挺正常……”
话音未落，林赫炎猛地凑近，带来一阵熟悉的气味，而后两人的眼镜被同时摘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近乎贴在一起，令他们产生还在照镜子的错觉。
“亲爱的……”嘴唇开合，空气里的温度不断升高，“正常人不会对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产生过分依赖，也不会对自己……”
檀楚煜瞬间捂住他的嘴，干脆直接坐在桌面上同他拉开距离，对某些话题避而不谈：“我们现在只是正常的师生关系，是两个独立的人，你不要、不要想太多……”
“嗯嗯。”林赫炎噘着嘴从他的手掌心离开，像是在故意跟他装可爱。
叹了口气，檀楚煜觉得自己简直没救了，但还是说道：“不管怎样，都别伤害自己，你也能跟我保证吗？”
“你是在心疼我吗？”
“……我要你跟我保证。”
“好。”林赫炎举起一只手发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自己，我们都一样。”
而后檀楚煜也跟在后面重复一遍，只是心底隐隐的不安感在告诉他，这则誓言早晚会被他们自己打破。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赫炎拉着他的手让他从桌面上下来，“我要是发现我们的身体不一样，我会很难受。”
檀楚煜很想说你正常一点，可话到嘴边，他又顿住了。
他们的确想到一块去了。
从身体再到思想，只要一想到有一个人和他们完全一样，心跳便会莫名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令他们激动异常。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现在住在一起，同一个屋檐下，可以随时随地光明正大地见面。
“时间差不多。”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他的手上，顷刻间让身上的血液冷静下来，静静听话，“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在学生食堂前拐了个弯，檀楚煜毫不掩饰地带着林赫炎走进教师食堂。
“你……”他望着面前的大鱼大肉，微微瞪大双眼，“吃得下这么多吗？”
林赫炎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说道：“吃不下也得吃，我要长个子！”
“……那你悠着点，别噎住了。”他顺手给地主家的傻孩子夹菜，莫名心疼吃不饱饭的林赫炎，更心疼没什么胃口的自己。
“你不吃吗？”林赫炎抽空问他。
“我随便吃吃就好。”
林赫炎抬眼扫视他的碗——几乎没有什么荤菜和米饭，明明他们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些富含高蛋白的食物。
“没事。”林赫炎冲他傻乐，“我们以后每天都一起吃饭，饭量一天天的就上来了。”
檀楚煜指了指他脸上的油渍，递过去一张纸巾。
有时候他也得承认生理条件上的差距，他们的身体相差十岁，岁月不饶人，心态更是有所不同。
不过无所谓，林赫炎营养均衡就好。要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恐怕不是复仇，而是让对方健康成长顺利活下去。
吃到一半，林赫炎突然打住，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檀楚煜，和刚才他们交换纸巾一样自然。
檀楚煜对着自己抠搜的碗拍了张照片，没将手机还给林赫炎，而是直接打开聊天界面，把照片发给那个人。
做戏做全套，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秦：吃晚饭了？」
「林赫炎：嗯。」
「秦：好，开学我很忙，可能无法及时回复消息，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尤其小心和你同居的老师。」
“他说什么了？”林赫炎偷摸往他的碗里夹了块鸡肉，好奇地冲他眨巴眼睛。
不得不说，他对这套装傻卖萌的套路很受用，虽然外人一定会被恶心得头皮发麻。
“没什么，都是客套话，我都看腻了，也不知道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很关心我。”
“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有我啊。”
“噗。”檀楚煜笑出声，怕自己忍不住当场把这丢人玩意带走，转移话题，“他还让你小心我。”
“那还挺做贼心虚的。”林赫炎低下头，继续大口吃饭。
檀楚煜想起他们在学生宿舍时秦玄奕最后看他的笑容，不免有些胆寒：“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也……”
“那我们就见招拆招。”林赫炎将他的所有顾虑都打消，“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吃饭，而不是考虑这些事。”
说完林赫炎又将附带的汤碗递到他的面前：“要不要试试看？”
檀楚煜皱眉望向这碗曾经连看都不敢看的汤水，水面因移动产生些许波纹，一时间记忆仿佛又回到当时的游轮。
死亡给予他勇气，而他完成自我蜕变，重获新生。
接过手的不再是简单的汤水，而是他摆脱过去的决心，仿若千斤重，包含他两辈子短暂的人生。
一口饮尽，他将空碗展示给林赫炎看。
对视间，他们的眼眸中都倒映出彼此最好的模样。
一个细节是重生之后林赫炎就没喊过老师这个称呼，都是直接你你你我们巴拉巴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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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不喜欢我和你同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