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碗面条,荷包蛋,培根和蔬菜点缀在上面,几滴香油的味道被热气蒸发挥散在空气中,诱人品尝。
刚才在那里几乎没吃几口,童煜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闻到熟悉的顾君也定制的味道之后,身体比理智更诚实地涌出了渴望。
一口面条入口,是熟悉的顾君也定制的味道。
时隔六年,他终于又一次吃到了这个味道。
童煜眼眶就是被涌起的热气浸湿了,喉口突然哽了一下,有点咽不下去了。
顾君也看到才吃了一小口就停下了,有点担心,脑海里迅速地把刚才做面的过程过了一遍。
麦芯面,要过凉水,荷包蛋只能七分熟,香油三滴不能再多,更重要的胡椒要放一小撮。
他坐在桌对面,盯着童煜:“怎么了?不好吃?”
童煜把那些涌上来的情绪和面条一起吞下肚,没抬头,只闷闷地说:“有点烫。”
“那慢点吃。”顾君也看他一口口把一碗面吃完了,眼里的温情几乎都要溢出来,等童煜差不多快吃完了,他起身去冰箱给他拿了一瓶酸奶过来,拧开了盖子,放到了他面前。
童煜放下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不作声地把酸奶拿了过来喝一了口。
芝士口味,曾经他最爱但已经三年没再喝过的口味。
有人清楚地记得你的喜好,被惦记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特别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童煜心不在焉地喝着酸奶,想到今天刚和顾君也吵的那一架。
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也不可能再维持之前的伪装,他就是不争气,就是还喜欢顾君也,但是就这么答应他又感觉心里总还有丝不甘心。
顾君也平时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他看着童煜变幻的神色,也不急催促,只是起身准备把碗筷收走。
“罗烬的目标不是我,是你。”童煜出声。
顾君也准备收拾的手停了一下,重新坐下来:“那让他来找我。”
“我是想要那颗宝石。”童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又说:“他说只有你才能付的起他想要的价格。”
这个价格显然不止是钱。
罗烬是个贪心的人,他现在做的事对于顾君也或者说顾家来说,是危险的,但顾君也现在有求于他,两人本来就一直在周旋。
顾君也微微颦眉,但那丝严肃很快就被他敛了去,只是望向童煜:“很喜欢那块宝石?”
被他一问,童煜没立刻回答,反而是犹豫了一下。
“那我来想办法。”顾君也抽了张纸巾,望着他唇边的奶渍,似乎想替他擦,但最终只是递了过来。
童煜接过纸巾,又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那颗宝石,好像是我之前弄丢的那一颗,不过,只是一半。”
那颗宝石他非常熟悉,因为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而宝石本身的色彩已经是极度的漂亮,又加上了特殊的切割工艺,将它的火彩开发到了极致,他爱不释手到恨不能抱着睡觉,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他刻进了脑子里。
弄丢的这么多年,本来他也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在看到罗烬给他的照片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感觉到熟悉,仔细看了切割工艺之后他立刻就有了六七成的信心,在看到实物之后应该就能确定,所以才会在罗烬一提设计的事他就答应。
突然听到这话,顾君也在怔了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半?!”顾君也盯着他,目光中闪出一阴沉而精厉的光:“你确定吗?”
童煜摇头:“我还不能肯定,但是上次在罗烬的ipda上看到之后,就很怀疑,那块宝石被人切割过,有一道切面很平整,只有机器切割能切出这样的面,但电子设备拍的再好,也必需看到原石我才能更好的判断,所以才答应他去看实物,但是今天他就是不让我看。”
说到这童煜就气。
罗烬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为之,就等着顾君也进来。
不过……
童煜看着顾君也沉肃下来的脸,问道:“你和罗烬……很熟?”
顾君也心里却是想着宝石的事,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宝石一定和当年的事有关,但他私下里查的那些事,他并没有打算也不想让童煜知道和参合,于是只淡淡道:“生意上有点往来。”
童煜倒是丝毫不怀疑顾君也会和罗烬有什么不该有关系,但是一想到罗烬可能对顾君也有想法,光是这个他就有点受不了。
更何况罗烬还想利用宝石从顾君也这里交换一些东西,而那颗宝石还是自己想要的,他不想成为顾君也的负累,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让顾君也付出一些他本不需要付出的代价。
罗烬还喜欢顾君也,谁知道他打什么坏主意。
顾君也看他脸色不好,只当他还是为了那颗宝石的事烦着,安抚道:“宝石的事交给我。”
每次顾君也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他明知道顾君也没有别的意思,但也总有一种被小看的感觉,就好像他还是那个需要事事依赖他的小孩子。又想到罗烬今天逗宠物一样的逗弄,他更不开心,有点赌气地道:“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自己付。”
顾君也知道罗烬想要的不止是钱,他不愿意童煜卷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面来,只温声说道:“我们之间不用谈这些,等我几天,那颗宝石,我给你拿回来。”
“不谈这些,那谈什么?”童煜说着说着又有些怒:“顾君也,你总把我当小孩子,三年前,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把我当小孩子,觉得我在胡闹!”
这是童煜第一次和他说起三年前那一天,之前总是一个字都不让提的。
可提到三年前,那夜的旖旎便无法控制地往顾君也脑袋里钻,这三年他梦到过无数回,梦里的他抛却了伦理道德,完全遵从自己的**。
甚至因为梦到的次数太多,他甚至在醉酒后分不清梦和现实,买过去法国的机票,却在机场又被爷爷拦了回来。
“我不需要你再像照顾一个小孩子那样照顾我,也不想要遇到什么事,都被人当个孩子哄!”童煜皱起眉,声音因为怒气而显得冷硬:“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我不是十二岁,不是两岁!顾君也!”
顾君也看着他认真严肃带着薄怒的脸,那种恍惚又带着奇异的心情再次回涌过来,他甚至嘴角都带了点笑:“是,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花了。”
童煜本来是生气的,但被他那带着笑的目光一看,莫名其妙地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就这么算了又感觉拉不下脸,于是还是板起了脸:“顾君也,我是认真的,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
“你没有,你这个态度!”
童煜最讨厌他把他当小孩子,又有点燥起来,他直接拉开椅子就往客厅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在国外的时候,其实也不乏把他当小孩儿看的人,毕竟国外的人早熟,童煜又生得格外秀美漂亮,学院里特别是一些比他高年级的学长,或者老师都会忍不住把他当孩子看,童煜有所查觉,辩解无效后,他也就无奈地接受了,没太放心上。
但是顾君也不一样,他特别讨厌顾君也把他当小孩子看,每次他用那种眼神看他,他总觉得他是在看小时候的自己。
他已经在努力地证明自己了,可好像他做什么,在顾君也眼里都是一个需要哄的孩子。
童煜气不过,听到那边顾君也收拾碗筷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卷着衬衫袖子,手里拿着刚才他吃过的碗筷,连走去厨房的背影都透着愉悦。
什么啊,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说什么让他折腾,让他折腾什么?自己的折腾对顾君也来说,就好像大人看孩子一样,每次都用那种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看自己。
童煜气馁又不甘,最后也只能放弃地往后一靠,不想再去想了。
什么东西,硬硬的。
童煜伸手往后摸,摸到了顾君也扔在沙发上的西装,衣料下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一个小盒子。
可当他把那个盒子拿到眼前的时候,却突然定住了。
小时候,如果是顾君也的东西,他可能会直接打开看,但是现在他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随便就去翻动顾君也的东西,只是这个小盒子。
深蓝色的戒指盒,上面的压纹是他们工作室的LOGO。
顾君也怎么会有他们工作室的盒子?
而且还是戒指盒。
这个LOGO的图案是回国前设计的,因为他的发展重心是在国内,所以这个盒子也是在国内定做的,目前他只送出过一个。
那就是送给田野的那枚戒指。
童煜的心重重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