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小时候，摆在她面前的从业道路主要有两条。
其一，如陆大明的朋友的孩子一样，去名校商学专业水水地镀个金，也不必像其他学生一样认真学习专业技能，反正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需要真的亲自上手管，当个吉祥物摆在那里，就能后半辈子富裕无忧。
其二，因为陆茴自己的外形条件不差，从小到大，曾经不止几个人开过玩笑，说陆茴可以考虑进娱乐圈，反正有陆大明在她背后站着，资源不可能缺，只要捧得足够，何愁不能大红大紫，还不用担心遇到圈子里各种乱象。
这两条路一条轻松富贵，一条光芒璀璨；但十八岁的陆茴在这两条路中，选择了第三条——
成为一匹焚膏继晷的实验室牛马。
“……”陆茴沉默片刻，五味杂陈地看着大屏幕。
视频里的明星正独立雨中，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腰间绑着一柄做旧的古剑，眉眼上沾了几丝斜飞的雨点，愈发衬得她面目鲜明。
所以……
荀练之喜欢看这个？
也就是说，她喜欢杨风澜这一类的长相？
陆茴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明星和她长得像过，时至今日也仍然如此。
虽然不止识图系统，连周围的老师朋友也提过好几次，说她“长得像一个叫杨风澜的明星”；但陆茴自己对着镜子看来看去——明明鼻子、眼睛、嘴，五官没一点像。
可既然别人说像……
荀练之有没有可能也这样觉得？
难道……荀练之也喜欢她这样的长相？
荀练之喜欢她的外貌？？
陆茴心跳加速，心脏砰砰地捶着她的胸腔。
她一边为这个猜想感到欣喜，一边又忍不住觉得酸——
如果荀练之真的喜欢她的外貌……难道只是因为她和那个明星长得像？
那她算什么，代餐？
还是……替身？
虽然替身也不是不行……只是皮囊替一下而已，她有趣的灵魂才是无可替代……
“你想换一个吗？”荀练之问。
陆茴匆忙回神：“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这是什么剧？”
荀练之：“是几个电影和电视剧集合剪成的，我也没有怎么看过原剧，因为不想看她的对手戏演员。”
……为什么，吃醋吗？
陆茴分神思考。
陆茴：“对手戏演员是谁？”
荀练之：“是谁不重要，但总归是男的，我不喜欢看这种剧里的感情戏。”
陆茴陷入沉思，觉得今天获得的信息量有些巨大。
“你喜欢这个演员吗？”陆茴想了想，还是压下万里飘香的醋意，说，“我刚刚看到你收藏夹里小半都是她吧？我家里有人是相关行业从业者，可以帮你要一张亲签。”
如果陆茴没记错，这个明星就签在她家太上皇手下的某个分公司，如果想要亲笔签名的话，大概一要就能要来一沓。
荀练之：“其实不用，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不算粉丝，只是喜欢看她的作品。”
陆茴：“好吧。”
制作精细的视频在放大的投影屏上播放着，配合时不时插入的空镜，雨幕、竹影交织，淅淅沥沥的白噪音透过精良的音响，形成环境音效，让人在暖气充盈的室内，也觉察到一丝带着水汽的清凉和幽静。
背景音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陆茴干燥温暖地陷在柔软的沙发上，手臂的衣物时不时和荀练之的磨蹭在一起。
有时候，宽松的衣物被挤开，两人的手臂就会隔着衣服相贴。
每到这时，陆茴就不动了。这个位置下，两人可供相贴的面积很小，大多数时候只是手肘，但即便如此，陆茴浑身的感官都会集中到那一寸皮肤上，贪婪地汲取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有时候蹭一下就会分开；而更多时候，则是维持在了这个姿势，一贴就是十几分钟，直到荀练之再有动作。
所幸荀练之看得很安静，很少挪动手臂，所以陆茴每次都能如愿以偿地贴很久。
……大概是因为荀练之并没有在意到这种细节。
陆茴无不庆幸地想。
她把手肘往荀练之的方向支了一点，手动调大了贴上的概率，期待着再次被荀练之无意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