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帝登基

承元三年,北临泱国的平嘉无端发起战乱,一时间,边境动荡不安,民不聊生,为安抚民心,承元帝亲自领兵出征。

驻靠边境,两国交战混乱时,泱**队中的平嘉细作潜入承元帝军帐行刺,承元帝为保护军事机密图不幸中剑。

承元帝崩,临终前写手谕传位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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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仁宫内殿。

“末将失职,未能保护好皇上,愧对皇上,愧对娘娘,更愧对天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日傅某愿以死殉道。”

傅连识起身,从腰间抽出匕首,锋利的出鞘声还来不及传进耳朵,便见他直直向脖颈刺去。

“铛——”

一声清脆过后,匕首掉落在地。

闵昭颜收回手,随后又向后倚在那紫檀座上淡淡开口。

“皇上的死并非你的过错,傅将军不必太过自责。”

她斜睨着地上的匕首,恰好落在阳光下,还泛着闪闪的金光,有些刺眼,她挪开视线,端起茶盏吹了吹飘散的热气。

“进宫私带武器,领三十大板即可。”

傅连识低头看着手上的银针,目光微微一顿,惊讶于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针,酥酥麻麻的疼痛后知后觉,像是被击中一般,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谢皇后。”

茶水氤氲,让人看不清高座上女人的脸,她似乎格外沉默,整个大殿只剩下宫女洒扫声。

“冯相,皇上的手谕,您怎么看?”

冯儒清蹙眉,他摸摸胡子,长吁短叹,面色显得些许为难。

“臣以为,皇后继位……虽听起荒诞,但皇上只有福乐公主一女,也无皇子可继位,至于先帝嫔妃所出的敦王义王等亲王,虽为皇家血脉,但.....也实在不是储君良选。”

闵昭颜轻抿一口手中的茶,“那您的意思是?”

“女子做皇帝虽在我朝前所未有,但远古时期,部落首领也并非只有男性可做,此外,并无女子以夫为天的要求,甚至于生子冠以母姓,一妻多夫,如今女子禁科考,相夫教子,种种已是对女子的规训,倘若娘娘有能力处理朝政,继位一事便不该拘泥于男女。”

这倒是闵昭颜从未想过的,长睫下一双明眸像是突然亮了一般,刚要开口,就被一声急叫打断。

“报!!!”

周誉德脚步匆匆,似乎是很急的事,进来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站定行礼后有几次想要开口,却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说。

“周公公不妨有话直说。”闵昭颜道。

“皇上传位于您的消息,已在京都百官中传遍了。”周誉德说着,不时抬眸偷瞄闵昭颜的脸色,见她仍是面无表情,于是心一横,“不少大人有异议,正在泱明殿等着见您呢。”

“哦?”

闵昭颜垂眸,面色如潭水般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良久,缓缓开口。

“那傅将军陪我走一趟吧。”

“是。”

一排大雁从宫墙上飞过,是往南的方向。

抬眼望去,阳光从指缝中洒下来,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照得人睁不开眼。

冬天快到了,新的一年也快到了。

————

“这这这,女人做皇帝,闻所未闻啊。”

“官场上的事,女人哪行?皇上传位未免太过儿戏了。”

“皇上驾崩,皇后继位,世间也竟有如此稀奇的事?”

“女人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皇上后宫简朴,皇后恐怕连后宫之事都难以处理,哪能处理这朝政之事。”

大殿内群臣聊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闵昭颜对司礼太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悄步走向珠帘后的凤椅。

想来是这事叫人觉得新奇,热闹许久竟无一人发觉珠帘后的人。

“各位。”

一道清透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跪拜行礼。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干岁。”

“诸位平身。”

“谢皇后。”

闵昭颜抬眼望了望,命人将珠帘取下,起身走下台阶,站在皇上的龙椅前。

“我本不是垂帘听政,那便不必躲在珠帘后了。”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又有窃窃声传来。

闵昭颜清清嗓子。

“各位卿家有何想说,大可大声说出来,让本宫也听听。”

回归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皇后娘娘,臣以为传位一事,还需谨慎。”

闵昭颜挑了挑眉,“那楚御史认为,谨慎之处在哪里?”

楚延仲上前一步行礼,“娘娘,自古以来皇帝从来都是男人,女人做皇帝,实属不合礼制。”

不等闵昭颜开口,吏部尚书殷相泓上前进言。

“娘娘,臣以为皇帝每日处理朝务实为辛苦,女子娇弱,恐有心亦无力。”

“皇上登基不过三年,子嗣绵薄,现膝下只有福乐公主一女,尚且年幼,虽无储君,但敦王、义王也是先帝血脉,不失为继位良选,血脉传承仍要靠男子,还请皇后三思。”

楚延仲和殷相泓向来都是死对头,现下却一唱一和,一时间,整个大殿竟都是反对皇后继位的声音。

闵昭颜沿着台阶往下走,“女人并非生来就要相夫教子,男人也不一定强于女人,皇上驾崩突然,传位于本宫,自是有他的考量,众卿家何苦拿女人来说事?”

“皇上姓苌,福乐公主姓苌,本宫若百年以后传位于福乐公主,泱国仍是苌家的天下。”

“我朝律法并无明文规定禁止女人继位,楚御史,您以为呢?”她走到楚延仲面前停下。

楚延仲跪下稽首,但脊背仍然挺得溜直,“臣,恳请皇后三思。”

闵昭颜见此作罢,向侧门处使了个眼色,傅连识见状走入大殿,三步作两步跨上台阶,高举手谕转向四周展示给众人。

“皇上手谕在此,有何异议?”

至此,再无一人反对,众人纷纷下跪听旨。

闵昭颜回头走上那段台阶,祎衣的裙摆拖了数米远,颇有风范,她坐上龙椅,耳边响起数人朝拜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环顾四周,抬起手。

“众卿平身。”

礼部尚书苏怀山进言。

“禀皇上,先皇遗体已达京都,丧仪是否当下就准备,照礼法进行?”

先皇遗体.....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挥不去的梦魇环绕在闵昭颜耳边,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甚至不知如何告诉她的柔儿父皇驾崩的消息。

“一切照旧。”她淡淡道。

“那登基大典和年号更换,皇上有何打算?”

闵昭颜深吸一口气,“方休兵罢战,登基大典就不必了,除了先皇丧仪,其余礼制一切从简。”

“至于年号,承先皇年号。”

苏怀山了然,便不再多问,“是。”

兵部尚书何九衢进言。

“皇….….上,此次与平嘉交战,前线大获全胜,军队士气大涨,粮草军备尚且充裕,是否乘胜追击,一举吞井平嘉?”

何九衢拿着要上奏的折子,一脸殷切地抬眸望着眼前这位新皇。

“不可。”闵昭颜眉头微蹙,翻阅着手上的折子,“交战地点靠近边境宜安,虽军队战备充足,但国库空虚,边境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若再起战争,不止边境百姓,连京都百姓也要加重更多的赋税,倘若是用百姓换来的疆土,皇上在天之灵,也万万不会同意。”

何九衢接过周誉德送来的折子,是宜安知府上奏的,密密麻麻写了多少宜安百姓因战争流离失所,又有多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是臣浅薄了。”何九衢言罢,刚想开口又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

“报!!!”通事舍人一路小跑至殿前。

“皇上,平嘉王派人将行刺先皇的军帐细作送来京都,现已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此外平嘉王来信,愿亲自前来当质子以换两国和平。”

话毕,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亲自当质子?平嘉王也是真情实意了。”

“那还打什么仗,大王都来了,以后平嘉不就是我们的附属国了吗?”

“今日可算让我开了眼了,稀奇事一件接一件。”

闵昭颜沉默,回想起以前承元帝和她谈起平嘉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虽对身边人重情重义但总是被人当枪使。

要他来有何用?

“皇上,臣认为若平嘉派质子,与其选平嘉王,不如选皇子。”傅连识道。

“平嘉皇子?我朝可没有适龄公主可以婚配的。”

人群中不知哪里传出的声音,此话一出,惹得哄堂大笑。

傅连识无语,“选皇子做质子,并非来和亲,平嘉是战败国,此番求和点不点头在我们,且说我泱国乃中原第一大国,男人尚且能打仗,还用不着用公主和亲。”

那人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随即傅连识又转头向闵昭颜行礼。

“臣以为,平嘉王生在大漠,长在大漠,武艺高强却少读诗书,将来在我泱国当质子,需多派人看管,但若是幸运来个聪明的皇子当质子,或许平嘉王身边可用之人便又少一位。”

见无人反驳,他接着说:“做父母的,总是把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虎毒不食子,就算平嘉有意养精蓄锐,有皇子在,想必也不会再贸然起战了。”

闵昭颜点点头,送皇子来,平嘉王就算生气,料他也没那个脑子复仇,但他是个冲动的,若是在泱国哪点不如意,又要让人头疼了。

“那便回信平嘉,签和约,送皇子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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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何这样
连载中和冬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