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每天都在挨打，我常常昏迷，具体到底是多久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但我记得那是我第二次进副本，副本的残酷血腥我早就知道，所以进副本后我谨小慎微，没有违反过校规。许多人都因为违反校规死了，迟到、上课打瞌睡、在走廊跑、答错题、宿舍垃圾桶里有垃圾……什么理由都有，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等着任务中说的期末考。
但我们还有另一个生存问题——没钱。这里的食物需要用钱买，有玩家尝试过去偷去抢，然后他们都被抓住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
就在大家饿了两天饿得发狂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来钱的方法——这个学校有一个人，只要把他打到重伤吐血，他就会吐出红色的钞票，大家都很高兴，有了他，我们就有钱买食物活下来了。
但没过几天，我们发现他吐出的钱越来越少，只好每次把他打得越来越重。最后，他一张钞票都吐不出来了。那是我们进入游戏的第7天，期末考还遥遥无期。
我们想到，既然吐出来的血会变成钱，那流出来的血呢？于是我们用刀划开他的动脉。
真遗憾，他血流光也没变出钱来。
大家非常失望，觉得白忙活了半天，要知道割开的伤口并不会一直流血，过一段时间血流就会慢下来，最后甚至会止住，为了保证血流得足够多，我们只好把他泡在热水里，不断地在他身上划，没想到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浪费我们时间。
失去了提款机，大家都很绝望。
转机出现在第二天，那天放学的时候，一个玩家忽然被学生NPC推搡着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我们有一种预感，或许第二个提款机出现了。
事情也确实如我们所想，那个玩家真的吐出了钱，我们又靠着他过了一段丰衣足食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7天后他也吐不出钱来。我们本打算等下一个提款机出现，可那个倒霉蛋迟迟没有出现，我们意识到，会不会提款机只能有一个？只有上一个死了，下一个才能出现？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活下来，我们只能把那个吐不出钱的提款机杀了。
事情的后续跟大家想的一样，第三个提款机出现了，7天后吐不出钱被我们杀了，然后又出现新的。每个人都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期末考。
死了几个人后，我们发现了规律：拿钱最多人的将变成下一个提款机。我们这批人中，拿最多钱的是一个最强壮的男人，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一直拿最多的钱，买最多最贵的食物，也是我们这批玩家中最先变成提款机的。
他死得好，不止拿钱最多，平时揍人揍得最狠的也是他，不像我那么善良，我从来只是踢几脚而已。我也算不上坏，是吧？
我靠着偷偷在别人柜子里放钱，成功让别人先变成提款机。好不容易坚持到期末考前一天，没想到在我前面那个提款机，他看不得我逃脱，从最高的钟楼跳下去，就这么死了。于是，拿过钱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变成了提款机。
我开始日夜挨打，在之前我打别人的地方。我常常陷入昏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地上很凉，夜里的风很冷。我尝试躲起来，但每次都会被找到，我尝试拿起武器反抗，可他们人太多了，我根本打不过他们。我看向人群外，希望路过的玩家能救救我。他没有救人，就像以前的我一样，不过他也没有参与进来。
我记得他从不参与这种打人赚钱的活动，甚至一开始还尝试过救人，就是那个上一轮活下来的提款机。后面他放弃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警告，还是因为知道那个提款机跟我们一样。
期末考的时候我因为重伤昏迷，没能参加考试，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在考试中死了还是通关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活人，在日日夜夜的拳打脚踢中祈求奇迹。
然后下一轮玩家来了，我很高兴看见一个跟我一样虚伪的玩家，这证明我不是一个人，甚至可以说人人都是我。
不过两个伪善的玩家害死了我，他们明明可以救我，却把我丢在医务室，害得我被别人绑走。他们虚伪地怜悯那些被杀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活着比死去还要辛苦，活着的苦都让我吃了！
而且我也算不上坏。
我忽然想起那个没参与揍人的玩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某种垃圾，跟那两个小杂种一样。
伪善者！
真的那么善良的话，为什么不救我！
还假仁假义地指责我！他们那么强，怎么能理解我们这种弱小的玩家的不容易，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只是想活着啊！
好不甘心，如果我像他们那么强，我肯定比他们还善良。
明明我也算不上坏。
现实中有一些杀人犯，等到被押上法庭就痛哭流涕，述说自己的不容易以及悔恨，希望大家原谅他。他们哭，只是因为他们被抓到了。在死刑面前，再木的演员也可以演一出好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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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番外：曹金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