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婧文的出现预示着即将进入零点，胡俊臣则正好是新年的第一个节目，两人承包了零点的前后。
“婧文说这大概是她最后一场大型商演，之后还有一场演唱会就正式和公司解约，入股我的公司。”温斯琪突然看向正在专心看节目的沈亦如，“说起来，我还没有给姐姐新婚礼物呢，不如就送公司股份吧，怎么样？”
沈亦如一惊，连忙摇头拒绝，“我要你股份做什么？”她已经持有星势力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养活自己和温斯琪绰绰有余。
“你当然得拥有股份，你现在可是公司的老板娘，和我拥有相同的权力。”
“我不需要。真要这么说，也应该是我把股份送你，这是我唯一送得出手的东西。”
程冉突然插嘴：“新婚礼物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亲朋好友送给你们这对新人的吗？怎么还有你们互送礼物这种习俗？”
温斯琪想了想，“好像没有这种习俗，我只是有感而发。”顿了顿，看向手机屏幕上的程冉，说，“那你送我们的新婚礼物呢？”
“婚礼的时候会给足份子钱的。”
“就这？程小冉，不觉得你太小气了吗。”
“那我不随份子就是了。”
“你还想在婚礼上白嫖！”
沈亦如适时中止了两人的斗嘴，指着舞台上说着一句接一句固定台词的主持人，说：“要倒数了。”
两个人赶紧闭了嘴，等主持人说完，开始全场倒数十个数，一起大喊着“十九八七”，在最后零的时候，姑侄两个同步双手高举，大喊：“新年快乐！耶耶耶——！”
看着两个闹腾的小孩，沈亦如眼神柔和，小声附和：“新年快乐。”
虽然冰岛这边还只是下午四点，还没有跨年的气氛，但不妨碍温斯琪透过屏幕和国内的程冉还有在现场的观众们一起嗨。
晚会现场放起烟花，绚烂又璀璨，温斯琪看向沈亦如，她脸上是淡淡的笑，美丽不可方物，却又像烟花，稍纵即逝。一晃神，那笑容就没了。
“怎么了？”沈亦如注意到她的视线看过去。
温斯琪摇摇头，稍后发了条动态，短短三个字：她笑了。没有其他的表情和贴图，简简单单，但任凭谁都能看出温斯琪在打出这三个字时的喜悦。
晚会结束时，程冉那边已经凌晨一点，温斯琪赶她去睡觉，她不愿，偏要陪她们一起过冰岛这边的跨年，可那意味着她要熬到早上八点多，就是一个通宵。
“信不信你待会儿就睡过去。”
“不会，我特意喝了咖啡。”程冉拿过已经空了的卡布奇诺瓶子，温斯琪摇头，“咖啡顶屁用，我喝了照样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不信你和我不一样。”
“任何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程冉换了个地方，给手机充上电。
这边也快要见底了，温斯琪催促着她赶紧挂断去睡觉，一边收拾着碗盘，程冉哪里肯，让她们找个充电宝。
“那你打算怎么跟我们一起度过这漫长的七个多小时啊？”温斯琪扎起头发，在厨房里放着水，拿起海绵开始刷碗，水放的很小，免得覆盖了程冉的声音。沈亦如也真的找了个充电宝，然后举着手机充当人形手机架，站在温斯琪身边。
程冉那边也在收拾碗碟，但只是放进洗碗机就不管了。她想了想，说道：“讲故事吧。”
温斯琪笑说：“你也不怕把自己讲睡过去。”
“我从来不会听故事听睡过去，反倒是小姑姑每次都会把自己讲睡着。”
“胡说八道！我明明是看着你睡着的。”
“因为每次你都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所以我才装睡，好让你也早点睡。”
温斯琪瞪大眼睛，看向手机里的程冉，震惊得像是遭到了背叛。沈亦如来了兴趣，原来温斯琪小时候还有这种事情。
程冉看她有兴趣，也来了兴致，不顾温斯琪的阻止，开始侃侃而谈。
温斯琪直到十四岁都还在相信圣诞老人，而早就知道真相的程冉，只能圣诞节和管家阿伯打配合，把温斯琪的圣诞愿望偷偷转告给阿伯，然后阿伯去准备礼物。
直到十四岁的圣诞夜，准备入睡的程冉突然被温斯琪叫住，两人窝在被窝里，用被褥蒙在头上开着绝密会议。温斯琪说她今晚不睡了，一定要抓住圣诞老公公。程冉一惊，问她为什么要抓圣诞老人。温斯琪表示，这两年圣诞老人似乎在消极怠工，她明明每年的圣诞愿望都有两个，可成真的却从来都只有第二个愿望，第一个愿望至今没有实现，所以她要抓住这个不称职的圣诞老人，给他一个警告，今年必须实现她的愿望，否则就再也不相信圣诞老人。
你早就过了相信圣诞老人的年纪。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程冉没有说出来，还在想着法儿的劝她放弃捕捉圣诞老人行动，比如用愧疚心理，问她圣诞老人被抓了，其他小朋友得不到礼物怎么办？然而温斯琪耸耸肩，表示我抓一会儿就放，又不是永远监禁。
反正她就是要抓到那个白胡子老头，程冉甚至没办法通知即将进门的阿伯，只能被按在床上装睡，等阿伯拿着礼物蹑手蹑脚地进来，被突然跳起来的温斯琪抓了个正着，维持了十几年的圣诞老人的谎言就这么被她亲手揭穿了，还闹了好大的脾气。
“那第一个愿望是什么？”沈亦如非常好奇，是什么愿望能让温斯琪想到去抓圣诞老人。
“这个嘛……”温斯琪语焉不详。
“我知道。”程冉自告奋勇，再次爆料，“小姑姑许愿要一个金屋子。”
“要金屋子干嘛？”沈亦如再次看向温斯琪。温斯琪看反正都被爆料了，干脆开始自爆：“就看到‘金屋藏娇’的典故，我想学汉武帝，要一个金屋子，然后把你藏进去。”
沈亦如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顿时愣住了。
时隔多年才知道真相的程冉惊叹于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既然已经被爆了，温斯琪决定反击，但思来想去，却发现程冉没什么料好爆的，主要是这小孩儿从小就早熟的过分，尤其是带回温家后，因为害怕会被温父扔出去，所以一言一行都非常拘谨、小心谨慎，力求不让人找到任何错处，但偶尔也会闹出笑话，不过那得归咎于温斯琪。
温斯琪注定是要回国去找沈亦如的，所以从小中文就说的非常溜，她当然也希望程冉跟自己一起去，所以就在程冉学习学校课程之余，还教她中文。但温斯琪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教她，于是搜索下载了一堆国产电视剧让她看，自己平时也和她说中文，希望可以通过这种耳濡目染的方式提高她听力和口语。
程冉的中文水平确实提升的飞快，但电视剧看得多了，她看人也开始用电视剧里的那些思维，有时候也会用电视里角色的思维来进行回应。这就导致程冉在学校里格格不入，甚至有一天她回家看到温斯琪在费力的拖着一个等身大的箱子，还不许人帮忙，于是立刻联想到凶案现场，晚上偷偷跟温斯琪说：“小姑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如果事情暴露了，我会替你顶罪，你只管跑。”听得温斯琪一头雾水。
最后破案了，那个箱子里是一颗小小的圣诞树和各种装饰，她找Chris帮忙弄到的，跟自己一边高，这样布置起来就不需要梯子。圣诞树是给程冉准备的，因为温父不准程冉踏进庄园，圣诞夜当天也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待在外面的小屋子里。温斯琪就特意拜托Chris弄到了这么一颗，她可以自已拿动的小树，摆在屋子里，等庄园里的圣诞晚会结束了，她就一溜烟地跑过来和程冉庆祝圣诞。
这个与其说是爆料，不如说是温馨的回忆，沈亦如听了觉得非常暖心。
一人说一个，轮流下来就是沈亦如了。
窝在沙发里，看着姑侄两个同样带着好奇的眼神望过来，沈亦如有些苦恼，于是程冉给了主题：“说说亦如姐和小姑姑的爱情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吧，我很想知道。”
温斯琪又给她精简了一下：“不如姐姐说一下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也很好奇。”
沈亦如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讲起那个五年前的事情。
很惭愧，对于温斯琪的第一印象，沈亦如已经记不得了，她那个时候忙着复出的各种事项，心理压力很大，根本没有留意那个在《天籁之声》现场，一见到自己就笑开花的小孩儿，唯一的想法大概是——总是来搭讪的有着灰蓝色漂亮眼眸的女孩子。
后来还是张婧文引荐，两人才认识，但就算这样，沈亦如依然对温斯琪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一个很爱笑，很有人缘的后辈。
事情的转折是在一次朋友发起的聚会，非常难得的把所有好友都聚在了一起，到他新买的别墅去玩，温斯琪也受邀前往，她这才发觉两人竟有这么多共同的朋友。
没有聚光灯、摄像头和经纪人，一群艺人都玩嗨了，男生拿了足球在院子里玩，女生比较文静的就坐在一边充当啦啦队，比较闹腾就直接跑去和男生一起踢球。她觉得温斯琪应该是想下场踢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和沈亦如中间隔了两三个人，沈亦如还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看男孩子踢球其实挺无趣，再加上温斯琪的视线让她坐立难安，沈亦如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只和张婧文说了一句。走了不过十来步，身后就是一阵惊呼，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圆点在飞速朝自己袭来，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同时听到一声闷响，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
球被扔到地上，沈亦如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看到温斯琪站在她面前，关心的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她看了一眼，温斯琪捂着通红的右手，还在不停颤抖。
沈亦如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是看到温斯琪因为她没有受伤而露出的笑容，有些愣神。那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甚至是炙热，晃得她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略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根本就没乱的头发，连其他人关心的言语也没听进多少。
这只能算是沈亦如对温斯琪有好感的开始，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只是当沈亦如察觉到时，她已经会因为在电视上看到温斯琪对其他女艺人温柔，为女艺人开车门、打伞，叫别人宝贝而感到难过。
“小姑姑你还叫过其他人宝贝？”
“你不要偏移重点！”沈亦如把手机盖在茶几上，圈住沈亦如，问道，“姐，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爱上我的？”
沈亦如摇头，“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爱上了。”
“嗯……虽然不是一见钟情有些可惜，不过反正现在人已经是我的了。”温斯琪抱着她蹭了蹭，程冉不满的声音传来，“你就算不让我看，我还是能听到狗粮的声音。”
“小屁孩，快睡觉去！”不等她反驳，温斯琪按了挂断。
程冉的脸从手机屏幕上消失，温斯琪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抱着沈亦如，埋在她颈间细细嗅着体香。
虽然有些伤心，沈亦如居然是直到那次聚会才对她有了好感，晚是晚了点，但好在她自己够争气，还是把沈亦如追到手了。
沈亦如其实还在回想，试图找到自己爱上温斯琪的瞬间。
是生日会上的告白？应该不是。她承认自己在听到那简短且直接的告白时，确实有一瞬的心动，但心动代表不了什么，顶多说明喜欢。
那是音乐盛典上的出手相助？在场的其他人都因为忌惮，敢怒不敢言，甚至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牵扯，只有小孩儿直接冲上来，二话不说站在了她和那只咸猪手的中间，替她挡开了，还在台下霸气的与人互呛，就算之后被打压，被抹黑也无所谓。
沈亦如承认，那个瞬间她又心动了，但是当时其实是感激更多一些。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沈亦如有些沮丧，她根本回想不起来，明明温斯琪都能把她们之间的一点一滴记得清清楚楚，还明确的记得爱上她的瞬间，虽然沈亦如始终觉得九岁坠入爱河挺扯，但总比自己连想都想不出来要好。
全身没入热水中，躺在浴缸里，盯着那些蒸腾的热气上升，消失在空气中。
两只塑胶小黄鸭漂浮在水面，围绕着她曲起的膝盖转圈圈——温斯琪真的是出行必带小黄鸭，比她带拉比还勤，就这还经常吃拉比的醋。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带拉比出过差了，就连小熊萌其其和斯琪玩偶也没带，只有真人温斯琪每晚伴她入眠。
……跑题了，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温斯琪的？
透过雾蒙蒙的热气，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一点答案的尾巴，顺着尾巴摸索前行，似乎就快要看到答案的全貌……
“姐——！”
沈亦如被吓得从浴缸里坐起来，惊魂未定的看向门口，就看到温斯琪“唰”地打开门，一脸担忧和恐慌的看着她，见到她好端端的坐在浴缸里后，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担心，快步上前，蹲在浴缸边上，用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盯着她。
“是被什么吓到了吗？”看着她依旧带着恐慌的眼眸，沈亦如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还是湿的，握住她些微颤动的双手安抚着。
温斯琪连连点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在外面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
最后一个字，声音带着颤抖。
沈亦如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险些割腕的事，竟然让她后怕成这样。
“抱歉。”略带歉意地看着温斯琪，与她额头相抵，非常郑重地对她保证，“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嗯……”最终还是红了眼眶，紧紧抱住沈亦如。
天知道她刚才在外面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时，心里有多慌，有多害怕打开门看到的会是鲜血淋漓，最最害怕的是来的太迟，就算叫救护车也来不及。
“为什么不回我？”
“在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
“在想什么？”
“还是那个，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问题。”
“有答案了吗？”
“就快有了，但是被某个突然闯进来的小浑蛋吓到，现在又没了。”拿着小黄鸭啄了下她的鼻子。
摸着鼻尖的水渍，温斯琪反而傻傻地笑了。
真好，姐姐又叫她“小浑蛋”了，刚才的语调真的好像以前调笑她的样子。
“快起开，我要出来了。”
“哦。”
沈亦如擦干身子，穿上睡衣就躺床上了，摸着左手腕已经看不到任何疤痕的地方，她有些出神。随便冲了个澡出来的温斯琪看到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手上还无意识的摸着手腕，钻进被褥抱住她，有些不满：“姐姐今天怎么总是在想事情。”
沈亦如拍拍那双环在腰间的手臂，头靠在她肩上，轻声说：“这不都是你们带起的，要讲过去的故事。”
“早知道就不让程冉问你了。”
“你不想知道吗？我以为你很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知道最好，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你人都是我的。”
沈亦如摸着手腕，心里似是下了决心，“你想知道更多吗？关于我的过去。”
温斯琪看向她，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也没有很突然，其实我一直有在想。之前我偷偷查过自我心理疏导的一些方法，其中有让我遗忘过去，让我发泄情绪，也有让我找人倾述……遗忘对我来说没用，如果有用，我先前也不会噩梦连连。我也试过发泄情绪，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我已经习惯了把那些相关情绪都藏在心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其实是有一种发泄方式，但不合适，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发泄。”
这可是沈亦如出事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温斯琪非常的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说道：“我不就是最合适的发泄对象？”
沈亦如看了她一眼，这傻子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发泄方式是什么，“你想被我打吗？”
温斯琪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暴力发泄。虽然沈亦如细胳膊细腿，但力气向来很大，打人可疼了——曾经不小心挨了一拳的温斯琪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咬牙，“如果那样可以让姐姐舒服一点的话，尽管打吧，给我留口气就好！”
沈亦如盯着她瞧，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对温斯琪的表现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说最后一种方法，“还有个法子是找人倾诉，我先是试着和骑士倾诉，也不需要什么回应，可是一看到它那张脸，我就一点倾诉的**都没有了。”
“为什么？”
“太可爱了，不应该让它听到我那些压抑的事情。”沈亦如靠在她怀里，接着说，“今天又听到你们说的那些过去，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知道很多你们的过往，但你们基本不知道我的——从别处听到的不算。”
温斯琪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毕竟沈亦如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过往。
“诉说这些我以前不太愿意提起的过往，找人与我一同分担，也许会好点。”沈亦如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怕会被甩开，“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怎们会？我可是巴不得要帮姐姐一起分担。你愿意说给我听，我很开心。”温斯琪也紧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沈亦如伏在温斯琪肩上，汲取着着温暖，好一会儿才说：“那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亦如想了想，看向手上那个已经看不见的疤。
要追溯这个疤，就得回到沈亦如二十岁的年纪，彼时她还被绯闻缠身，对她的网暴依然没有结束，活得像个人人喊打的老鼠，每天赶通告都要顶着那些带着恶意、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眼神，她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不敢和他们对上视线。
经纪公司完全没有要帮她澄清的意思，反而巴不得她这样一直黑红，都不需要费力宣传，各种代言就找上了门，于是脑子一热，在沈亦如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给她弄了几个莫须有的黑料，搞得沈亦如一度寸步难行，还在公司门口被人泼脏水、扔东西，天天有人对她喊“滚出娱乐圈”。
那个时候，胡俊臣已经被星势力挖走，虽然对方想带她一起走，但接受了太多胡俊臣的好意，彼时又敏感自卑的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张婧文又在别的公司，他们上司也不愿意她和一个到处都是黑料的艺人接触，于是沈亦如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能每天躲在卫生间里哭。
本来以为家是唯一的港湾，结果某一天私生跟踪她，撬了她家的门锁。
沈亦如至今还记得那天半夜，她刚回到家，累得直接躺在客厅里不想动弹，眯着眼睛休息时，被突然传来的奇怪声音惊醒。她以为是自己太累产生幻听，起身想要洗漱回房间休息，可是很快声音又响起。
她身子一颤，原来不是幻听，是真的有声音。
又传来响动，这次非常清晰，是从门口传来的。她惊恐地望向玄关，原本紧闭的门扉缓缓从外面被推开，有一只手伸了进来。
大脑被恐惧支配，身体下意识动了起来，冲上去用身体的重量压住大门，压住那只手。
手的主人吃痛，大声叫了起来，沈亦如听出这就是经常出现的她的一个粉丝！
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沈亦如不敢放松，死死压住大门，要把那只手夹断似的。外面的男人痛得发狂，开始拼命用身体撞击，每一下都震得她浑身一颤，只要一放松就会被撞开。又一次撞击，沈亦如的身体被撞得离开了大门一刻，那只手趁着机会缩回去，门因此关上，但是当沈亦如想锁上门的时候发现，门锁已经坏了，现在只有一条防盗链还挂着。
外面的人又开始撞门，用肩膀顶，用脚揣，应当是被发现的恼羞成怒，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在那里怒骂。
回想起当时情景的沈亦如止不住地颤抖，温斯琪抱紧她，轻声安慰：“不怕，已经没事了。”
温斯琪恨自己当时不在，不能保护她，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沈亦如不记得自己当时哭了多久，哭到头昏脑胀，而外面的人早就跑了。她确认了没有人后，才敢直起身子，把一旁的鞋柜拉过来，堵在门前。
当时的沈亦如心里茫然得很，满脸的泪，喃喃自语：“老爹，他要是闯进来了怎么办？”随后忽然冲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坐在玄关盯住大门，死死地盯着，自言自语，“知道了老爹，我会保护好自己。”
直到太阳升起，屋子变得明亮，她紧绷的心才放下来。立马联系了经纪人，想让公司帮她换个地方，可是公司根本不想理会，满口敷衍，最后只是帮她换了个锁。她害怕得几天都没有睡好，每天进门前都要四下张望，用鞋柜顶着门，裹着毯子坐在玄关，水果刀就放在身边，一有动静就紧紧握住，整个人都变的神经兮兮。
不是没有想过住到酒店，但是烂赌的母亲掌握着钱财，她自己一点积蓄都没有，想打电话找还没生出卖她心思的哥哥沈泽，结果根本打不通。最后是张婧文知道了，把她接到家里住，后来又给她租了间公寓才让她安心下来，没有因为惊吓变成神经病。
但是事情没有完，就像是老天爷看不得她好一样，这之后没多久，她就在演唱会的彩排上，从升降台最高的地方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舞台最底端，她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痛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见到了难得出现的母亲和哥哥，被激动的母亲抓着肩膀摇晃，差点痛得昏死过去，经纪人过来看了她一眼，只转达了一个意思：这次事件是她自己不顾身体，过度劳累造成的，和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公司出于人道支付了手术费用，仅此而已。
想想都好笑，她过度劳累是谁害的，难道不是公司一个劲的给她安排工作，没有合理休息时间造成的吗？
被医生宣布截瘫的沈亦如，被公司抛弃，被母亲谩骂，然后弃如敝履，就连最开始说着“没关系，哥哥养你”的沈泽，也因为高额的医疗费逃之夭夭。被告知欠下巨额费用的沈亦如连哭都哭不出来。
绝望的她想自杀，可拖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连跳楼都做不到，只能打碎了花瓶，用碎片割腕，但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她躺在病床上郁郁寡欢的时候，护士却和她说住院费和医疗费都已经有人帮她付清了，甚至还付了接下来三个月的费用。
“是虎子吗？”温斯琪已经猜到是哪位神兵天降，看到沈亦如点头后，说道，“这个新年我得给他包个超大的红包，感谢他及时出现救下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也得给婧文包个大红包，我之后的康复还有好多故事都有她的帮助。”
“嗯。”温斯琪在她做过激光除疤的手腕上印下一吻，又亲了亲她的唇角，“也得包个红包给你，感谢你坚持下来，让我见到了你。”
沈亦如双手搂上她的脖颈，在她颈窝蹭了蹭，感受着她的温暖，默不作声。
手机的提示音和远处烟花声同时传来，温斯琪看了眼时间，正好零点，估计是市内在放烟花庆祝新年。
她问沈亦如要不要看烟火，趴在窗口应该能远远的看见一点。沈亦如摇头，她对烟花没什么兴趣，新年也早就和温斯琪还有程冉庆祝过了，小声地再说一回新年快乐，就打算睡觉。
手机里是一则程冉发来的消息，再次祝她们新年快乐，似乎是怕被温斯琪说，后面紧跟着一句：【已经睡了！这条是设置好时间发的。】
“小橙子还挺聪明。”
“那是，随我。”
“臭屁小孩儿。”
“姐，你又笑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