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你家人抛弃了？”
还没见到人，那戏谑的声音先一步传来，紧接着身边有人挨着坐下。
看着对方的大衣，再看自己的棉袄和围巾，程冉怀疑她们过的不是一个季节。
正想问怎么认出自己来的，程冉回头看到了熟悉的大叔。好吧，有帮手指认，也就不需要靠一些细节来认人了。
“她们去休养了。”一阵冷风吹来，程冉缩了缩脖子，把围巾系紧了些，接着说，“小姑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要留下来帮她完成。”
唐露拉着长音，用鼻音“嗯”了声。
程冉看向她，她的脸上挂着营业式微笑，一看就很假，“你的小宝呢？你没有跟她说吗？你想让她留下来陪你。”
“她很忙，不能为了我把工作放到一边。”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你还会半夜喝酒？”
说到这个，唐露笑得开心了些，看向程冉，动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小雨，你那天是故意说给小宝听的，她现在知道了，每次不在家的时候都要我和她视频，必须看着我上床睡觉才可以，就连吧台也想给拆了。”
“喝酒确实不好。”
唐露笑出了声，捏着程冉肉肉的脸蛋，说道：“你来我家嘛，来我家监督我呀。”
“不要。”程冉坚定拒绝。
“当初是谁啊？在大雨里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程冉面色一红，当时她整个人都很颓，心里惶恐着自己可能会被小姑姑抛弃，好不容易遇到个熟识的人，下意识就抓住了她。虽然后面程冉也很后悔，但事情都已经发生，她也不能否认，只好扭过脸，不去看唐露。
唐露戳戳她的肉脸蛋，心情大好，程冉这副窘迫的模样大大的愉悦了她。
十二月，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唐露也歇了去小河边找漂亮石子的心思，现在看见好看的小野花也不想摘了，手冻得慌。
大叔忽然轻轻的唤了声“夫人”，唐露和程冉同时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冷得搓了搓手，四下寻找了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她们身上，揣着手一路小跑过来，步伐不稳，摇摇晃晃得像只企鹅。
程冉一时间没认出是谁，倒是唐露被来人这副模样逗笑了，程冉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今天不是因为被抛弃了，才来找我的。”
“今天是我抛弃了她——一个早上，作为小小的惩罚。”声音里带着愉悦。
“她穿成这样你也认得出来？”
“因为小宝的一切都被我刻印在心里。”她开心地揉了揉程冉冻红的脸颊，“要跟我回家吗？天气怪冷的。”
“不要，你还是放弃这个心思吧。”
唐露没再说什么，迎上了小跑过来的秦可遥，捧着她的脸捏了捏，被搂着腰回到了车上，秦可遥转身时看向程冉，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是你个混蛋把我老婆拐出来的！
程冉缩了缩脖子，顶着她的瞪视扭过脸，用后脑勺对着她。
温斯琪和沈亦如一走，程冉除了唐露就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轻松得说话了。
程冉叹了声，又坐了会儿，最后实在是顶不住寒冷，急急忙忙回了家，吃点早饭就去了公司。
这段时间，程冉的生意越来越好，歌写的越来越多，好评也积攒了不少，虽然她自己觉得一般般，但实际上她在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字，找她写歌的人也很多，突然有一天就有其他的工作找上门。
“音乐旅行节目……就是一群人一边旅行一边唱歌？”一到公司就被艾丹叫做的程冉，看着这个邀约一脸疑惑，“为什么是我？”
“邀请你担任编曲啊，你可是被倾力推荐的。”艾丹可高兴了，自家的孩子出息了，“这名单里基本都是唱过你的歌的，所以都向导演推荐了你。”
虽然艾丹说的好像已经定下她了似的，实际上导演还是有要求的，给了程冉一个城市名，让她创作一首城市印象曲。程冉想了想，花了十几分钟做出来给他，导演听过之后第二天才敲定她。
这个综艺节目是一群人带着乐队途经几个城市，每到一个城市就要开一场路演，每个城市逗留三到四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快速的旅游了。程冉觉得这样也不错，快速浏览一下这个城市，如果觉得不错，以后就专门找个时间来游玩。
因为是程冉录制的第一个节目——之前的《追光》团综不算，都没露脸，——艾丹和孟琴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直接就大包小包的跟着来了，最后被程冉劝着放弃了大包，但还是跟着来了。
节目的常驻嘉宾有歌手，有男团/女团成员，现役的原成员都有，大部分都是熟人，程冉录制起来也自然一些。
胡俊臣知道程冉参加节目录制后，给她提供了一些经验，同时知道同公司的后辈李知雪也在，就让她多关照一下程冉，两人偶尔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之类的，慢慢的变得亲近。
到达第二站时，其中一位常驻嘉宾因为档期缺席，所以来了一位飞行嘉宾，据说是位H国出道的原女团成员，不久前合约到期后回国发展了。
导演一透露这些消息，李知雪的脸色就变了，这还听不出来是谁她就是傻子。看导演的眼色和对准自己摄像就知道，弄这一出就是想搞话题，两个曾经同团，后来据说决裂的艺人突然重逢，这肯定有话题有看头。
程幼溪出场的时候，甚至有人起哄，还哼起了曾经团体的成名曲。
李知雪想装做不熟，和其他人一起起身，去握个手就算了，也希望对方能知趣，结果不仅被人拱着到了她面前，程幼溪还特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李知雪无奈，敷衍地回抱了一下，偏偏程幼溪抱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仿佛是看不见她脸上的不愉。
整场录制，李知雪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也不顾不上没有镜头了，基本都和程冉待在一块儿。
“你和她有仇？”程冉躲着镜头问。
“也不是，就是和她没话说。”李知雪解释道，“你懂吗，就是不讨厌一个人，但也喜欢不起来，就单纯的没有好感。”
“哦——明白了。”程冉点头，忽地感觉到一道不算友善的视线落在身上，她顺着感觉看过去，只有等待排练的几个嘉宾坐在一起聊天。
应该是错觉。
然而到了第二天，程冉早起出去跑了一圈回来，看到李知雪在做早餐，于是也做了一份三明治，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了这股视线。
“有人在看着我。”程冉忽然开口。李知雪愣了一下，神色有点不自然，说道：“应该是窗外的摄像大哥。”
“是吗……”程冉还是疑心重重。
李知雪之所以神色不自然，是因为她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也知道原因是因为自己和程冉走得太近了。
她不是没和程幼溪说过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甚至拉黑了联系方式，结果对方还是追过来了，以后还要在国内发展……李知雪已经开始头疼。
“你们起得真早。”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李知雪头疼了。
“吃什么呢？”程幼溪走到李知雪身边坐下，熟练地拿过盘子里另外一半三明治咬了一口，“嗯~还是这个味道，阿雪你的手艺就没变过。”
“是嘛。”李知雪眉头微蹙，几口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程幼溪目送她走远，小口咬着三明治，看向程冉，“小程老师和阿雪关系很好啊，昨天我看你们都在一起。”
程冉总觉得她的笑容和话语都透着古怪，但还是实话实说：“还好吧。”主要是因为胡俊臣拜托李知雪关照她。
程幼溪轻笑两声，说道：“阿雪以前可没这样粘人，总是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朋友……能交到小程老师这样的朋友也不错。”
说到“朋友”这个词，程冉又要想起那个可以说是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一号，自那之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朋友了。
“我们不是朋友。”
程幼溪眼中闪过一道光，“不是朋友”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她咬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拿出手机，“说起来，我们可是本家啊，小程老师，加个微信怎么样？”
程冉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加上了程幼溪。
一天的录制就在一种很奇妙的氛围中结束，程冉回到自己房间，把今天的事儿和温斯琪说了，对方也觉得程幼溪有些奇怪，但好歹是朋友，也算了解她的为人，让程冉放心，绝对不是坏人，可能只是因为李知雪的缘故吧。
程冉回忆了一下程幼溪今天的行为，回复道：【我觉得她是在嫉妒】
【小姑姑：……】
【小姑姑：请简单概述一下你的理由】
【程冉：她特意在我面前提起了李知雪以前没有朋友，还强调了她和我交朋友，应该是因为程幼溪以前没能和李知雪成为朋友，所以耿耿于怀，误以为我们是朋友后就嫉妒了。】
【小姑姑：不错啊，耿耿于怀这个成语用得恰到好处！】
重点偏移了，程冉叹气，算了，还是自己以后见招拆招吧。
【程冉：亦如姐怎么样了？】
温斯琪拍了张照上来，还问她背影像不像憨憨的熊猫。
程冉看了看，沈亦如背对着镜头盘腿坐在飘窗上，外面是雪花纷飞。背影憨的原因可能是这一身纯白的针织衫，还有黑白条纹的毛线帽，背微微弯着，没有以前那样挺直，双手还捧着什么。
这么一看，确实让程冉想起了自己关注的Panda Bot，时常放出的一些熊猫憨憨的动图，其中有一个就是熊猫背对着镜头，抱着竹子啃。
这张照片被温斯琪发到微博，还带着Tag。
Gloria温斯琪V：#冰岛日记#今天下雪，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图片】【图片】
第一张就是刚才沈亦如的背影，第二张是隔着窗子拍到的雪景，看玻璃上的影子，是沈亦如拍的没错，挡住了半张脸，也看不清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再似之前那样阴郁。
虽然带着冰岛日记的标签，但并不是每天都更新，隔三岔五的才会有一条，其实只是为了让那些真情实感担心沈亦如的粉丝们放心。星势力也是默许了她的行为，也算是给他们定时报告一下沈亦如的状况。
看着评论里都在为沈亦如的好转而高兴，还有人让温斯琪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各位好友也是都来评论转发，温斯琪回了一两个就不管了。
程冉说再有两天这期录制就结束了，到时候她回去看望曙光和骑士，拍个短视频发给她们。
【程小冉：跨年怎么过？】
温斯琪看了看日历，原来再有不到一星期就要跨年了，让程冉等等，她先问过沈亦如再做打算。
坐到飘窗上，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百米开外的湖水被冻结成冰，边上的树木和草地都披上了一层银装。沈亦如的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眼中满是惊艳，似乎很想出去。
温斯琪问她：“喜欢吗？”
沈亦如轻轻点头，在因为室内外温差过大而产生雾气的玻璃上，用手指画出一个小小的笑脸，那微微扬起的嘴巴正是她现在的心情。
“那等雪停了，我们去溜冰、滑雪，太冷的话我们还可以去泡温泉。”温斯琪说了一下这附近的游玩设置。
沈亦如看向她，没有回应。其实她现在还是不太愿意见到太多人，虽然知道都是一群陌生人，谁也不认识她，可心里总有些抗拒。
看出她的不愿，温斯琪又说：“现在还太冷了，我们还是等天气再暖一点吧。”
沈亦如低下头，握住她的小指，想了想，小声说：“没关系，等雪停了就去。”
“别勉强自己，姐。”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们就等跨年之后，天气暖和一点再想这些。”
“跨年……”沈亦如这才意识到今年没剩下几天了。
“对，跨年。”温斯琪说起和程冉聊到的事。今年她们分隔两地，又有八个小时的时差，程冉那边肯定是会比她们要早跨年，温斯琪在想，她们要不要陪着程冉一起把国内的时间的年给跨了，至于这边的……就不要逼着程冉陪着她们熬上八小时了。
沈亦如觉得可以，反正都是一起跨年，至于是哪边的时间无所谓，重要的是一起。
“姐姐说得对。”温斯琪从背后抱住她，贴着脸蹭了蹭，“那些无所谓的细节不用在意，最重要的是我们一起跨得年。”
最重要的是我们一起……
沈亦如心里有些波动，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陆佑彬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并不在意别人对他和爱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嫌恶也好，鄙夷也好，都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因为他们拥有彼此，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永远不会被打败。
那双环在腰上的手紧紧地抱着，她摸索着抓住了那双手，紧紧握住。
她不想被打败。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堵住了大门，温斯琪九点多醒来，外面还是黑的，大门和前院的灯光亮着，明黄色的光源照在雪堆上，倒也挺亮。
想着得去铲雪了，不然之后出行也不方便，温斯琪裹着外套下楼，打开前门，意料之中的被堵住。好在小屋里有全套的铲雪装备，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全副武装后，确保除了脸没有其他皮肤暴露在风中，温斯琪穿上雪地靴从积雪不太严重的后门出发，找到小仓库里的铲子，转到前门开始铲雪大业。
“哦——！”一声低吼，扔下铲子笨拙地向前奔跑，然后扑到厚厚的雪堆上。冰冷的雪碰到脸颊，冻得她赶紧抬头甩掉脸上粘住的雪。虽然很冷，但就是不想起来，转个身在雪地上扑腾着，手脚开开合合，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自己是出来铲雪。
听见外面动静的沈亦如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还黑着，被褥蒙头想再睡会儿，手摸到温斯琪的位置却没有摸到人。
沈亦如眨眨眼睛，清醒了。
外面的声音听着就是温斯琪，沈亦如撇撇嘴，打开床头灯，搓搓胳膊来到窗边，打开窗子，冷风灌进来，她冻得发抖，喊着在前院玩得开心的大小孩。
“斯琪。”
“姐！”小孩儿欣喜地仰脖儿看向她，发现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赶紧说，“你快关窗，外面冷，别冻着！”
“……”
沈亦如关了窗，温斯琪总觉得刚才她看自己那一眼有些哀怨，没搞明白的温斯琪想应该是屋檐下的灯光晃眼，看错了。
拿起被遗忘在一旁，有一半都埋雪里的铲子，温斯琪要开始铲雪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屋里暖和，陪陪沈亦如。
前院面积不大，但全部铲掉也挺累的，温斯琪看了看，就铲出一条小路好了，从前门直通大路。拿起铲子把堵住前门的雪搞掉，刚准备要弄小路，前门就打开了，沈亦如穿着加厚的棉服走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面冷。”温斯琪把铲子放到一边，推着沈亦如进屋，却被躲开了。沈亦如挽住她一只胳膊，看着她，不肯进屋。
“要跟我一起铲雪吗？”
“嗯。”
看着那双自下而上望着自己的眼睛，漂亮的眉眼间透着天然的无辜与柔弱。温斯琪不禁吻上她的眼角，鼻尖蹭着她柔软的脸颊，说道：“铲雪之后再说吧，要不要玩雪？”
“现在吗？”
“当然，铲完雪就没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这么厚的雪，不玩一下不是亏了。”
带着她走到院子里雪最厚的地方，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倒上去，手臂垫在后脑勺，避免冲撞。温斯琪告诉她学着自己，手脚大开大合，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人形。起来后看着两人留下的形状，温斯琪高兴地笑出声，说这才是正确玩法，刚才自己留的那个太孤单了。
两人在雪地里打滚，在整个前院都留下两人的相拥的痕迹，粘了一身的雪，头发都染白。
温斯琪抱着沈亦如倒在雪地里，玩了这么一通有点费体力，主要是穿的太多，行动不方便，光是站起来就要用好多力气。
想到刚才沈亦如想站起来，结果没站稳又摔到雪里的样子，温斯琪忍不住笑出声，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她怀里的沈亦如感受着胸腔震动，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脸靠在她怀里蹭了蹭。
“好了，到时间干活，赶在太阳公公出来前把雪铲掉。”好不容易止住笑，温斯琪拉着沈亦如起身，给她拍拍身上的雪。
沈亦如让她低头，给她拍掉头顶的雪，温斯琪乖乖垂下脑袋，等弄好了，把自己的防护手套和铲子留给沈亦如，自己揣着手快步跑到小仓库，又拿了一套出来。
虽然只铲一条小路，但雪厚啊，刚刚又玩了一通，消耗了体力，这会儿没动几下，温斯琪就热得不行，感觉脑门直冒热气，沈亦如也是铲了几下手就酸了，停下来休息。
温斯琪加快速度，一个人承包了大半的工作量，沈亦如不甘示弱，不顾手臂的酸痛也要继续，最后回到屋里两只手酸到不行，窝在温斯琪怀里接受按摩。
温斯琪嘴上还在絮叨：“偏要逞强，都说了要是累就停下来，偏不听。”捏了捏脸颊，“以后还逞强吗？”
沈亦如瞪了她一眼，挣扎着就要走开，被一把抱住。
“好了，我不说了，姐姐不生气，不生气。乖乖不要动，给你按手手。”
沈亦如在心里哼了声，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温斯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买东西。虽然看起来还早，但实际上已经十一点四十以后了，接近中午。冰岛就这点不好，白天的时间太短了，她刚来的时候，睡醒爬起来发现天还黑的，又睡过去，再醒过来天还是黑的——已经日落。
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公交车站，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来到市中心，温斯琪找到了最近的一家连锁超市，买了差不多两人一周的食物，又坐着公交回去。
下车后拎着两个购物袋徒步十几分钟回到小屋，一进门，沈亦如就迎上来，接过袋子放进了厨房。
“太冷了~”连个拥抱都没捞着的温斯琪嚷嚷着，脱掉靴子和厚厚的棉衣，穿上拖鞋后一路蹦跶，迈着小碎步来到厨房，一直在那里搓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摸耳朵。
虽然知道这里面绝对有夸张成分，沈亦如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捧着冰冷的脸颊，用手心的温度去捂热。温斯琪被她一碰就安定下来，两只同样冰凉的手搭在她手背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这样好多了。”
沈亦如看着她，是久违的奶里奶气的小孩儿。倾身碰了碰同样冰的嘴唇，“冰的。”
温斯琪只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那姐姐能不能帮我捂暖？”
沈亦如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那露出一点的粉红舌尖，温斯琪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吻了。
“姐姐……”温斯琪稍微一凑上去，沈亦如就抽回了双手，转身继续把食物放进冰箱和储藏柜。
好吧，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午饭吃的是沙拉酱涂面包配鸡蛋饼，没吃太多，主要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要配合时差，和程冉一起跨年，到时候再吃的丰盛些。
温斯琪吃完就在厨房开始忙活，她想着既然是跨年就搞点漂亮的东西出来好了，拿着一根黄瓜取中间段，削了皮，滚着切下薄薄的一层，轻轻对折，有技巧的切上几刀，再一卷就成了一朵花。
看着在她灵巧的手上变成一朵花的黄瓜，沈亦如微微张着嘴，发出无声的赞叹。温斯琪得意地哼哼两声，拿了根白萝卜洗净，故技重施，两朵花摆在盘子里，沈亦如在她身后探出脑袋，看得眼睛发直。
“要试一下？”
“嗯。”
解下围裙穿在她身上，两人交换了位置，温斯琪从身后环住沈亦如，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切出一朵花。
第一朵两人协作的花看起来不怎么样，太厚了，卷起后有些裂开。第二朵花好多了，只是中间不慎切断，导致成品和其他的相比小了一号。第三朵花沈亦如要自己亲自来，不许温斯琪帮忙，然后败在了第一步。
“没关系，姐。你的大脑已经学会了，只是双手慢了些，这意味着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五十，这学习速度和效率可比我强多了。”煞有介事地说着，温斯琪拿过她手里切坏的黄瓜咬了一口。
“……”沈亦如哀愁地看向她，眼中是失落。
“别这样啦，姐，这么一小会儿就成功了百分之五十，已经很厉害了，除了职业厨师，没有人能一下子成功的。”轻声哄着，把剩下半个黄瓜放到她嘴边。
“……”耷拉着眉眼，随后心中浮现出不服输的情绪，偏头咬住黄瓜，在嘴里咀嚼着，说话含糊不清，“我会成功的。”
温斯琪喜出望外，“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成功与否，都要有这种积极的思想，姐，你越来越棒了！”
“……是吗？”
“就是啦！”温斯琪蹭着她的脸颊，“不要怀疑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连着被夸两次，沈亦如不好意思起来，扭过脸去，却暴露了鲜红的耳朵。
等吃的都准备好，把电脑搬到餐桌上，点开国内的跨年晚会，至于要看哪个台的……看看胡俊臣和张婧文在哪儿出场，就看哪个台的。
晚会开始的非常早，大概温斯琪她们忙着准备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这会儿打开电脑已经过了一半，不过还来得及，温斯琪特意问了张婧文他们什么时候出场。
给程冉发去视讯请求，很快就接通，还不满她们为什么这么晚，再晚一点，她就要主动发视讯过来了。
温斯琪用手机架固定住手机，电脑平行摆放，程冉也在看同一个台的晚会，双声道看晚会，挺爽的呀。
看了一眼程冉桌子上的菜，温斯琪嫌弃：“你不会是叫的外卖吧？”
程冉气愤地哼了声：“这是我亲手炒得！”
“那你的厨艺很一般呀，我这才叫美味。”温斯琪拿起手机对准桌上的菜肴，“看到了吗？这可都是我和姐姐一起做的，这边几道主要都是姐姐掌勺。”
正准备开启嘲讽的程冉马上话锋一转：“看着就很好吃，亦如姐的厨艺又上了好几层楼，我甘拜下风。”
“太夸张了。”沈亦如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她就是拿着锅铲在锅里扒拉了几下，然后听温斯琪的一声令下，装到盘子里。
大人这边开了瓶红酒，自称已满21却被当成小朋友的那边只有一杯果汁，还被勒令拿手机照一下桌子底下，就怕她私藏酒水。
“有必要吗……”
“介于程小冉同学有偷喝果酒的前科，要严查。”
程冉自觉理亏，闭了嘴。
“干一杯吧。”沈亦如提议，并举起了酒杯，另外两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果汁。
“要碰杯的话，得有个什么说法吧。”温斯琪看看她们。
“新年快乐？”沈亦如疑惑。
“恭喜发财？”程冉不解。
温斯琪沉吟，“可以是这些，但是此时此刻，我觉得应该是另外一种。”她和沈亦如碰杯，又和视频中的程冉虚空碰了一下，说道，“预祝我们的未来越来越好，姐姐不再有任何的困扰和烦恼，程小冉的道路可以自由自在，没有阻碍。”
两人皆是一愣，“那你呢？”
“我啊？”温斯琪想了想，摇摇头，“我已经很幸福了，现在只想在你们身后无条件支持你们。”
那双眼带着笑定定地看着她们。
程冉抿了抿唇，说道：“那我就祝小姑姑，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
沈亦如点点头，“祝你梦想成真。”
“谢谢。”
三人各自喝了一口。沈亦如放下酒杯看向温斯琪，桌子下的手偷偷去牵她的手，小声地说：“所以，我会快点好起来的，让你梦想成真。”
“嗯。”温斯琪蹭了蹭她的耳朵，“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