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姚望乘车去往市中心的医院检查视力，留秦芝怀与家庭教师坐在书房里面面相觑。
检查结束时已是午后，姚望的头皮和面部都被各种检测仪器勒得泛红，隐隐有些胀痛。在休息室等待检查结果时，他接到了秦芝怀打来的电话。
“小望少爷，你怎么样啊？”秦芝怀的声音里透着关切，连环发问，“医生怎么说，你要能看见东西了吗？”
姚望被逗笑，“结果还没出来。只是例行检查，你不用担心。”
“好吧……”芝芝顺从，“叽叔说今天的下午茶是鸡蛋布丁，你回不来的话，我让他帮你留一份。”
身上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加轻快，姚望打趣道：“芝芝吃就好，毕竟你们习武之人，是该多吃一点的。”
秦芝怀尴尬：“哎呀——”
这通电话到秦芝怀下午的课程开始前才被依依不舍地挂断，一直到对面的声音消失了，姚望也没能收起笑意。
逗小兔玩实在太有趣了！
芝芝胆子小，既怕没有甜点吃，又怕作业留得重，更担心姚望泯灭人性，拿着他下菜配酒。稍微一吓唬，便是好话说尽，语气又绵又软，仿佛一只懵懂蠢笨的小猫咪，轻柔抚摸两下，就会毫不设防地露出肚皮。
“小望少爷？”陈叔提醒他，“医生说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现在可以过去吗？”
姚望同意，被扶进诊室前，他言辞诚恳地请求陈叔：“这次检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爷爷，我不想给他希望，又让他再陪着我失望。”
陈叔安慰地揉揉他的肩膀，“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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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的加湿器均匀吐出加了安抚精油的水雾，医生将几项检查报告摊在桌子上，语气不算乐观。
“目前的结果看，你的状况和指标相较上次检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改变……不过，你说你昨晚短暂恢复视力了？”
姚望肯定道：“是，不过时间很短，大概只有几分钟。”
站在一旁的陈叔不由向前一步，翘首等待医生的诊断。
“这就奇怪了……”医生望着报告单皱起眉头，“你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肿块或炎症，视神经反应正常，本来就不应该是还处于失明的状态……”
“那你最近的生活里有没有经历什么改变？比如在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上的改变，或者有没有什么会影响你心情的因素？”
在姚望思索的间隙，陈叔犹豫几番，最终在医生的眼神鼓励下张口：“……最近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位垂耳兔族的Omega。”
姚望恍了一阵，没有否认。
“Omega？”医生心头一动，“那我就直接问了：姚望，你能感受到Omega的腺体对你的影响吗？”
姚望思索片刻，说：“我们都戴着阻隔贴，感受不到什么影响吧……”
“阻隔贴的效用只是阻碍自身信息素大量释放，并减少与身边同性或异性的信息素产生抗衡或纠缠。但他们是无法阻碍腺体吸引的。”
“腺体吸引？”
“没错。AO在接近与自己的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人的时候，腺体本身便会超于意识互相吸引，你会感觉在他的身边非常放松，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会处于很舒适的状态……”
“小望，你有过这种情况吗？”
姚望不置可否，只说：“可是他的性格很好，所有人都喜欢他。”
“哦……”Beta医生喝了几口茶，缓缓问道，“那你对他有杏冲动吗？有没有想要抚摸他，拥抱他，与他亲近的想法？”
陈叔咳了一声，借口去洗手间，给姚望留下吐露心声的空间。
诊室里只剩姚望与医生两个人。
医生安抚姚望：“你放心，无论你今天说了什么，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请你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姚望面热，诚恳说道：“没有、没有杏冲动。只是有时候喜欢揉揉他的兔子耳朵，有时候又想要捏捏他的脸颊。”他不自觉地微笑，“但我没法定位他的脸颊的位置，所以很少这样做。”
“不过……”姚望犹豫。
医生追问：“不过什么？”
“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知到他的耳朵的状态；如果他的情绪变化强烈，比如非常开心、难过或者不舍的时候，我也能感受到。”
所以姚望愿意陪秦芝怀坐摩天轮，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讲些无聊的玩笑给他听，也察觉出他的不舍和恐惧，车子开出A中校园，又被他叫停，坚持回去把芝芝接回家……
医生释然一乐，“那么恭喜你，这位小少爷或许就是与你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人。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国家明令禁止匹配度检测，我也只能根据我自身的认知和你的描述做判断。”
“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姚望点点头，“所以您觉得，这次我的视力恢复，其实是受家里的Omega的影响？”
“不无这样的可能。你可以继续与他相处下去，也可以适当增加一些亲密相处的机会，看看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改变。”医生说。
姚望有些为难，“可是秦芝怀只是借住在我们家，对这次的事情毫不知情，大概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腺体吸引……他不需要也不应该为了让我恢复视力而刻意与我亲近。”
“你怎么知道呢？”医生说，“据我了解，腺体吸引是相互的。如果你在他身边时感觉舒服，他也必定会感觉放松。这是你们的生理本能，不管他愿不愿意与你亲近、对你有没有其他的想法，都不会排斥与你亲近的。”
“那我不是在利用他么……”姚望摇着头拒绝。
医生笑了笑，“这就是你的选择了。”
“我见过不少AO，发现与彼此的信息素完美适配后，便通过生物本能而逐渐靠近和了解彼此，最终总会修成正果。相比起我们Beta的恋爱方式，你们的信息素能为你们筛选出完美伴侣，这是你们的一项特权，你用了也无可厚非！”
见姚望表现抗拒，医生将桌上的报告单一张张叠好，装进写着他名字的病案里，一边分析：“但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况且我们还不知道你这次的视力恢复与那位Omega有没有直接关系，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我也只是提出意见来给你参考。”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可以听到你恢复视力的好消息！”
“好的。”姚望起身，向着医生的方向浅鞠一躬，“借您吉言，今天谢谢您。”
医生拍他肩膀，“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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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来一次医院，姚望坚持着要陪陈叔再去看看他的腿。
陈叔在早年间出过一场车祸，之后落下了腿疾，上了年岁之后只能依赖拐杖行动。不知是不是近期雨水变多的缘故，他身上的膏药味越来越浓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并不算长，陈叔的疼痛是由早年的旧创淤积加上腿部骨质疏松导致的，这个状况没什么彻底根除的方法，只能静养调理。
陈叔把裤腿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说都是老毛病了吧，不碍事的，我买了无味的膏药还没运到，等来了就换上。”
姚望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您的身体。”
“嗨～”陈叔扶姚望走出医院，“就说是老毛病了，也没法根除。人老了，都是这样的。”
“陈叔……”
“没事的，”陈叔拉开车门，让姚望在后座坐好，他自己坐进副驾驶位，“放心吧，你的眼睛一天没好，陈叔就一天不走，一直照看着你。”
从记事起，陈叔就一直陪伴在姚望的身边，看着他长大。相比起姚苍蓝总是因为工作时常不在家，陈叔给姚望的是如影随形的陪伴和无微不至的照料。
陈叔总是叫他“小望少爷”，可在姚望的心里，陈叔不是佣人而是家人。
思至此处，姚望对着前座的老者说：“陈叔，谢谢你。”
前座传来缓和的笑声，“如果能看到小望少爷找到人生的另一半，那我这老头子可就死而无憾咯！”
陈叔话里的意思姚望自然明白，他没搭腔，之后便再没听过陈叔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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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晚饭时段才抵达姚宅，姚望单脚刚踏上地面，一阵小旋风就从宅里刮了出来。
“小望少爷，”秦芝怀像个没有规矩的疯兔子，声音响又亮，噼里啪啦在他耳边炸开，“小望少爷！你回来啦！”
姚望伸手停在空中，秦芝怀侧着头，主动把耳朵交到他手下。
“小望少爷，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握在手心的兔耳仍不安分，有微弱的力量牵扯，兔耳上细密的毛发搔在手心，只觉让人心动的痒。
“我今天上午的测验卷拿了满分！老师第一次夸我啦！！”秦芝怀太兴奋了，“除了鸡蛋布丁，叽叔给我做了个蛋糕庆祝，我们都在等你和陈叔回来切蛋糕！”
他偏过头，看向陈叔：“陈叔陈叔，你听到了吗？”
“听到啦，恭喜你呀，芝芝少爷。”
“嗯嗯！都是姚望帮我辅导，不然不能进步这么快的！”秦芝怀得意忘形，直呼他大名，“姚望姚望，你快夸夸我！”
姚望不知怎么想的，只觉他的指尖轻柔游走于兔耳，顺那上面的细毛，又自然地举至唇边，吻一下泛着淡淡粉色的耳朵尖，“芝芝真棒！”
秦芝怀满脸通红，小声地“呜”了一声。
爸爸说过的，耳朵尖是他们曝露在外的最最脆弱和敏感的地方，呜——亲了耳朵尖，是要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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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开心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