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辰站在原地,手心的汗把手机壳浸得发潮,不知道温淮之看见了他手里的手机没有,不过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像平常一样自己搭话,应该是没有看到的,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那天晚上回宿舍,他从包里掏出袋小鱼干,放在我桌上:“刚才看你好像挺喜欢那只猫,下次去喂可以带上这个。”
袋子上画着只卡通猫,笑得眯着眼。我捏着那袋小鱼干,指尖发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用手机拍照搜图发现就这么一小袋猫粮都要800,手指不受控制的捏紧手机。
温淮之坐在书桌前看书,台灯的光落在他发梢,安静得像幅画。他盯着那袋小鱼干,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把袋子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姜喻辰之后的几天总是躲着温淮之,连在宿舍都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既心虚又难堪。可停车场那次撞见,像根火柴扔进了干草堆,把那点刚压下去的火苗又烧了起来,还窜得更高。
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车悄无声息滑进车库,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刚才随手拍下的车标图片还亮着,搜索框里跳出的车型名称陌生又拗口,可后面跟着的数字像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
姜喻辰攥着超市老板让发的传单,指节捏得发白。
回到宿舍重新打开那个加密相册,相册被设了三重密码,藏在手机最深的文件夹里,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点开时,屏幕亮度自动调暗,照片一张叠着一张,全是他的影子。
有他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的侧影,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被截成特写,想找出点“装模作样”的痕迹;有他在食堂排队的背影,手里捏着饭卡,特意放大像素,想看清卡上的余额,结果只看见模糊的光斑;还有他雨天撑伞送女生回宿舍的场景,伞明显往对方那边歪,他半边肩膀湿了,姜喻辰却在照片下方标了行字:“又在收买人心”。
最多的还是喂猫的照片。他蹲在灌木丛前的样子,指尖捏着猫粮的样子,甚至三花猫蹭他裤腿时,他低头笑的样子……姜喻辰像个偏执的摄影师,把这些画面拆成一帧一帧,试图从眼神的弧度里、从嘴角的笑意里,挖出点“虚伪”的证据。可放大到极致,只能看见他袖口磨出的毛边,看见他鞋面上沾着的泥点,看见那些和“有钱”沾不上边的、普通的细节。
有张照片是被他发现那天拍的,镜头晃得厉害,只拍到他转身时的衣角,和他手里半袋猫粮的轮廓。姜喻辰每次翻到这张,指尖都会下意识地发烫,像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慌张。可他还是没删,反而设成了相册封面,像在提醒自己——温淮之没那么完美,他只是擅长伪装。
偶尔夜里睡不着,会点开相册一张张划。屏幕的光映在脸上,那些照片里的他安静得很,而自己像个躲在暗格里的窥探者,一边厌恶这样的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放大再放大,好像多看几眼,就能真的找到那把能撕开他“假面”的钥匙。
第二天上课时,老师的声音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嗡嗡地飘过来,一个字也钻不进耳朵,笔尖在草稿纸边缘划过,留下一道浅痕。姜喻辰盯着黑板上模糊的字迹,脑子里却空落落的,只有温淮之的名字在脑海里盘旋。
不知什么时候起,指尖开始无意识地动。“温淮之”两个字先是轻描淡写地浮在纸上,笔画松散,像随手画的符号。可写着写着,力道越来越重,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
横撇竖捺变得越来越用力,名字叠着名字,黑墨水在纸上晕开,像片化不开的云。前面的字迹被后面的覆盖,边角卷了毛边,可手还在机械地动,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全泄在这张纸上。
突然被后桌碰了碰胳膊:“老师叫你呢。”
姜喻辰这才惊醒抬头,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老师皱着眉问:“这道题的解法,你来说说?”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笔,指甲掐进掌心。低头时,瞥见笔记本上最新写下的名字,被笔尖戳出个小洞,像颗破了的句号,悬在那里,怎么也收不了尾。
“上课还是不要走神了”老师皱着眉。
下课后,笔还捏在手里,墨汁顺着笔尖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团黑。温淮之走过来微微弯下腰“上课走神了?”
“没、没事啊。”姜喻辰把笔记本往抽屉里塞,动作太急,纸页刮到桌角,发出哗啦声。指尖还沾着墨渍,蹭在裤子上,留下块灰黑的印子。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笔帽滚到他脚边。弯腰去捡时,看见他鞋侧面沾着片落叶,大概是早上穿过小树林时蹭的。可这寻常的痕迹,落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刺眼。
“老师刚才点你名了,”温淮之动作先我一步捡起笔帽,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温温的,“你都没应。”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虎口处有块淡粉色的茧,大概是常年握画笔磨的——他说过家里有画室。
“就是……有点困。”
“我包里有咖啡糖,”他直起身,书包带滑到胳膊肘,“要不要?
“不用!”姜喻辰几乎是吼出来的,周围有同学看过来,慌忙低下头,声音软下去,“我不喝咖啡。”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下午有节大课,老师点名严,别再走神了。”脚步声慢慢远了,姜喻辰抬头时,看见他在走廊拐角处停了下,好像回头看了一眼,又好像没有。
口袋里的手心湿了一片,笔芯还露在外面,墨汁顺着指尖往下淌,滴在牛仔裤上,像朵开败的黑花。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吵,吵得人心里发慌。
姜喻辰没有去吃饭而是先一步回了寝室,扫视一圈确认空无一人后,反手就扣上了门,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气。怀里那本笔记本被攥得发烫,硬壳封面硌着肋骨,里面贴着满了照片——在图书馆打瞌睡的侧影、在操场边喝水的背影……旁边还有那些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的日期。
几步冲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把笔记本塞进去,压在旧课本底下,又拽出条围巾裹了两层,确保连个边角都露不出来。抽屉内侧的小铜锁被我摸了无数次,此刻却总也扣不上,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咔嗒”一声落定。
他盯着那把锁看了三秒,又把抽屉往外拽了拽,确认锁得紧实,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层薄汗。刚转身想倒水,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他的脚步声,还有和同学说笑的声音——温淮之回来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刚响起,温淮之推门进来时,手里拎着个白色饭盒,蒸腾的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混着糖醋的甜香漫了满室。
“猜你没去食堂。”他把饭盒放在我桌角,指尖擦过抽屉边缘——离那把铜锁不过两指远。“就多要了份排骨。”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早被温淮之的怀柔政策打动了,可惜姜喻辰不会,他早知道温淮之善于伪装,现在也不过是装作关心罢了,真是虚伪。
温淮之:老婆没吃饭,给老婆带饭[墨镜]
姜喻辰:呵,以为这能收买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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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