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壁画展厅外灯火通明,黑暗却融化了展内的四壁,一束光从入口处打出。

时青霭举着手电筒,笔直的光线被浓郁的漆黑侵蚀:“哥,你确定会在这里面吗?”

她手上的光线透过展柜玻璃扫到壁画上,血条悄悄浮现在顶端,画面上唐装宫女的神态表情各异,却鲜活的如同真人。

“不确定,但这边至少安全点,先找找看吧。”时见鹿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惊动什么。他指尖滑过冰凉的玻璃,荧光棒微薄的光线让他几乎贴着展柜才能看清。

一片柔软的布料擦着他的后背滑过,带起一阵香风,时见鹿浑身一颤,猛地回头,荧光并未照出任何物体。

他像是听见某种微弱的摩擦声从展柜里渗出,时见鹿重新贴回玻璃上,他眯起眼睛,是稀碎的颜料从壁画上缓慢剥落。

“有东西在动。”闻钟的声音穿过偌大的展厅,在每个人耳畔炸开。

周天天拉着陈酒,颤巍巍举起他的奥特曼,奥特光线在地板上照出一个小圆点:“壁壁画异、异化了,肯肯定会动啊。”

小姑娘本有些害怕,却被结结巴巴的声音逗得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小声安慰道:“不怕的,小鹿哥哥说这些壁画呆在展柜里,只要我们不弄破玻璃,它们就不会出来打我们的。”

时见鹿默默将脸颊从玻璃上挪开,他闻到了一股金属的腥气,却并不来自于他面前的展柜之内。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杜芭拉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周天天?你又在乱跑?”

“没有啊。”

男孩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杜芭拉用手电筒在周围扫了一圈,白亮的光线突然照到了一双鞋,她愣了一下,喃喃道:“这鞋……感觉不太好穿啊。”

手电光猛地向上一扫,白裙红袍,腰系绶带,头戴笼冠。

一阵急促的风从她脸上刮过,杜芭拉猛地向后一退,手中的手电筒被打掉在地:“有人!”

离她最近的时青霭连忙赶到她身边,两束光线汇聚在一起,袭击之人暴露在白光中。

三名的男子穿着初唐朝服,在刺眼的光线下依旧肃穆庄严得盯着两人。

三人呈包围状,将时青霭和杜芭拉围困其中,它们同时扬起宽大的红色袖子,手中的笏板破空而下。

杜芭拉只来得及护住时青霭的头顶,压着她蹲下,凌厉的风声擦过她的手背,骤然消失。

时见鹿和闻钟从两侧赶来:“没事吧?”

“没没没事。”时青霭哆哆嗦嗦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拍碎了。

时见鹿过来时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只能扶着惊魂未定的妹妹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

时青霭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穿着白裙子的红衣老头!”

杜芭拉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对,鞋子很奇怪,头上还带着什么东西。像是电视剧里上朝的老头。”

时见鹿冥思苦想,恨不得自己重回大学学习文物鉴定专业。

闻钟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客使图。”

“什么?”时见鹿疑惑得看向他。

闻钟拉着他原路返回,杜芭拉和时青霭相互扶持着跟在身后。

一道光打在了玻璃上,照映出壁画的模样。

时青霭压住口中的尖叫,厉声道:“就是它们!”

壁画中的鸿胪寺官员呈三角状站立在前,引领着身后的三名外国使节。

“妈呀!!有鬼!!”

周天天一阵鬼叫,拉着陈酒在壁画馆里逃窜。

大人们互相看了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

“天天哥,呼~别跑了。”陈酒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她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眼地板“我好像踩到什么了。”

周天天二话不说,拽着她又往前跑去:“鬼!肯定是踩到鬼了!”

“啊啊啊啊啊!!!”

“小兔崽子你要撞死老娘吗!?”

周天天迎头栽进了自家老娘的怀中,一个头槌差点将杜芭拉撞得人仰马翻,幸好时青霭一个箭步冲上,托举住了母子两人。

时见鹿看了一眼闻钟,喃喃道:“又消失了?”

闻钟点了点头。

时见鹿若有所思:“你站在这不要动。”

他朝一边的展柜走去,直到看不见对方,时见鹿举起从妹妹手上拿来的手电筒径直照向壁画上的阙楼。

“你那边有东西么?”

“有。”

红色雕栏上金光闪动,闻钟看着眼前巨大的建筑,阙楼顶上的鸱尾没入屋顶,却似乎要挣脱屋脊俯冲而下。

时见鹿打着手电摸索到闻钟身边,看着伫立在原地的男人。

两人同时开口:“红色的建筑。”

时见鹿眸底浮光,嘴角微扬:“不要用光照壁画了。”

壁画讨厌光线,光线会让它们褪色,会让它们失去鲜活的生命。

它们畏惧,但异化让它们有了反抗的能力。

“可这样就看不清东西了。”时青霭犹豫道,虽然她的手电筒被哥哥没收了。

时见鹿轻笑一声:“你还想挨揍的话,我不拦着。”

“哥哥,我好像找到你说的东西了。”陈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捧着一盏小夜灯,跪在地上,单手摸索着前进。

柔软却又粗糙,陈酒的指尖滑过平整轻薄的纸张,她不敢轻举妄动,把手中的小夜灯向下移了移位置,整个人趴在地上。

发黄的纤维呈不规律的异向排序,杂乱却富有韧性。

时见鹿轻轻的将它捏起,确定道:“的确是西汉麻纸,但……”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麻纸,语气中有些犹豫:“感觉是又不是,很奇怪啊。”

闻钟突然出声:“没有血条。”

时见鹿恍然大悟,明明如此显而易见,他却没有发现。时青霭晃着手中的试管,干脆利落道:“反正都是纸,直接烧了得了。”

时见鹿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点头同意。

时青霭将试剂倾倒在麻纸上,明晃晃的火焰燃起,突然,一道亮光晃到了时见鹿的眼睛,他手一松,麻纸脱离火焰,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阵笑声,诡异而又熟悉。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朝着亮光照来的方向望去,一面顶着血条的铜镜静悄悄的藏在角落里,只有火焰的亮光映照在镜面上;“镜子?”

时见鹿在铜镜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笑声逐渐明显,闻钟朝四周看去,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闻钟将时见鹿往前一推,抬手挡住了朝着时见鹿袭来的铜剑,刀剑在碰撞中擦出了点点火星。

时见鹿被迫扑跪向铜镜,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异化物,掏出了匕首向它刺去。

铜镜没有丝毫抵抗,轻而易举的被削掉了一丝血条,时见鹿见状又在镜面上划了几刀,直到时青霭出声才停下了手。

“哥!别划了,你的血条!”时青霭看着哥哥攻击着铜镜,他自己的血条却直线下滑,时见鹿还没有任何受伤的反应。

时见鹿这次发现,自己的血条损失已经过半,而面前铜镜头顶的血条下降了还不到百分之一。

“这样不行,怕是搭上我们六个人都磨不完这铜镜的血条。”时见鹿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向闻钟方向,激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那与他十分相似的影子,身手却好上百倍不止,闻钟和杜芭拉两人勉强与之抗衡。

时见鹿见妹妹往自己这边走来,连忙制止:“别过来。”

他一把将铜镜盖在地上,生怕时青霭的影子也被映在其中。但已经出现的身影并没有消失不见。

影子欺身而上,一柄铜剑划破昏暗,剑尖寒光如炬,直刺闻钟的咽喉。

杜芭拉横扫拖把,将剑锋卷进拖把头,她借势逼近,拖把头顺着剑刃滑向影子。

闻钟后撤半步,刀势一变,原本防御的刀路陡然锋芒毕露,他眼神一凛,手中的刀直直劈向斜影子的的脖颈。

“天天,小酒!去找一下地上还有没有麻纸!”时见鹿猛地将地上的铜镜抱入怀中,背部紧紧贴在了展柜上。

他想起了,灞桥纸是在西汉的古墓中被人发现。发现时,它被垫在了一面铜镜之上。

时见鹿把手中刚从地面上摸到的灞桥纸放在了镜子上,他不敢打开手电,生怕光线被镜面反射向壁画。

他凭借着指尖的触感,将麻纸拼在了铜镜之上,边角竟完美契合。

陈酒在地面上摸索着,手中捏着好几张相似的纸片,她的手突然碰到一张卡牌,她捡起一瞧,眼眶微红。

耳边打斗声愈发激烈,陈酒迅速整理好情绪,捧着大大小小的纸片,朝时见鹿跑去:“哥哥,我找到了!好多张!”

时见鹿伸手远远的接过了女孩递来的纸片,周天天也随之赶到。

长宽不一的灞桥纸在时见鹿手中如同拼图一般,在镜面上快速调整着位置,他仔细抚摸着每一张严丝合缝的纸片,直至触摸到一角的冰凉。

时见鹿猛地抬头:“还差一张。”

他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两个小朋友重新散开,周天天眼睛一亮,胖嘟嘟的手指向前方:“在那!”

时见鹿的目光顺着指尖滑过,看向了打斗最激烈的地方:“闻钟,脚下!”

闻钟余光一瞥,一张大小不过两三厘米的纸片孤零零的落在影子脚边。

他用刀刃压住自下而上斜挑起的剑身,闻钟单手按住刀背,猛然暴起,一时间竟将影子逼得节节败退。

时青霭见状身形一晃,迅速弯腰捡起纸片,奔向时见鹿。

最后一片灞桥纸融进了铜镜中,头顶的血条消失不见,两张卡牌躺在时见鹿的膝头。

横棍格挡在胸前的杜芭拉感觉压力骤减,只见那影子闪烁几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时见鹿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他淡淡道:“走吧。结束了。”

……

博物馆外慢悠悠爬山的日头从云层中跌出。

时见鹿借着晨光看着手中的两张卡牌,他低声呢喃:“不是四大发明么?”

周天天仰着脸,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语:“没事的哥哥,妈妈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杜芭拉看着儿子的屁股,手掌发痒:“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闻钟环过他的肩膀,将人轻轻拢在怀里,冬日的风凉得刺骨:“看任务栏。”

左下角(1/4)的字样提示着众人主线任务的进度。

时见鹿疑惑的看向他,闻钟摇了摇头:“回去,官方会有消息。”

“我——知——道——哦~”时青霭凑上前来,一字一句道。

时见鹿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满脸嫌弃,语气中却满是纵容:“说吧。”

时青霭双手紧握在胸前,整个人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幸福:“是艾艾她们哦。”

“艾艾不是在B市么?”

时青霭摇着头:“不是哦,之前你和我们说主线任务可能是四大发明的时候,我就和艾艾说了一嘴,那个司南出土的地方不就在她老家那边嘛。”

“艾艾和她妈妈就赶了回去。正好呢,她们之前捡到的那个小朋友家里和官方有点关系,所以J省那边是直接派官方队伍去清理异化物的。”

时见鹿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低头看向沉默许久的小姑娘:“要不我们再进去找找?”

陈酒抬起小脸,通红的眼眸柔和的日光刺痛,她摇着头,声音有些苦涩:“不用啦,我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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