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散发着自恃清高的“圣宗”倒也不是个推脱的主儿,靳藤他们给“圣宗”手底下的几个助手偷偷塞了点钱,做了些打点,没过半个钟头,那位“圣宗”竟真的答应了面谈。
靳藤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能见钱眼开,更何况这“圣宗”不过就是个披着神皮的肉眼凡胎,更何况那根本也不是神皮,只是一堆虚伪的装神弄鬼,能有多大的道行?
在靳藤眼里,说是披麻戴孝都算是抬举了他。
靳藤和李深两个会藏语的,就在授课结束后和“圣宗”进了办公室面谈。
这场谈话进行了一个多钟头,谈话的内容没多大意义,多半还是洗脑,那“圣宗”的嘴严得很,靳藤想知道的情报可谓是一个字儿都不吐,磨叽了半天,半个屁也没问出来,还耽误了不少时间,给靳藤烦的直想抽烟。
“妈的,花了老子一万六,就为了听他给自己这破圣教搞传销!”
出了“圣宗”办公室的门,靳藤就骂骂咧咧的点了根烟,刚刚在屋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忍无可忍这四个字挂在脸上了,要不是有李深摁着他,他差不点儿就把那傻逼“圣宗”的大面罩子给撕了下来。
“行了,靳哥,好歹咱现在知道了这圣教里的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那个圣宗有几个心眼子,不好周旋,咱再想办法问问别的管事的。”
“行,老子就不信端不下这贼窝!”
靳藤决定先从底层群众下手,调查调查那些正准备入教的普通老百姓。
报名参加试炼的房间,由里到外排满了长长的队伍,并且要没收随身携带的全部电子产品。
不过好在靳藤他们早有准备,在耳钉、手表、乃至脖子上的法藤上,都安装了微型追踪器,轻而易举的躲避了工作人员的搜查。
“我们要正式入教,让圣宗看到我们的诚意,圣宗就会带我们离开这个贫穷的地方,去真正的‘无人之境’。”
这是庞冲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对圣教无比虔诚的中年男子所问出来的情报。
庞冲继续道:“兄弟,那你又知不知道‘无人之境’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男子摇摇头,双手合十呈祈祷状:“听说能够入了‘无人之境’的,都是得道飞升之人,我们现在还都看不到‘无人之境’,因为我们还不够虔诚,所以我们必须跟着圣宗潜心修炼,圣宗自会带给我们前行的指引。”
“妈的,一个个都疯了,想钱想疯了?”
靳藤连抽了两根烟之后,第三根被印邃从嘴里给抢走了。
“是想成仙想疯了,比想钱还变态。”
四个人分成两组,两个会藏语的带着两个不会的,问了好几个准备入教的老百姓,终于在李深和庞冲的软硬兼施下,套出了一句重点——
“圣宗会带部分最虔诚的教众前往印度做深度修行。”
日喀则边境临近印度,要是真把这群无知老百姓带去印度的话,那这案子就更不好办了,这可是跨国邪敎组织,说不定还和恐怖分子有关。
四人决定这案子不能再拖了,必须在这一批老百姓被送去印度之前,先把日喀则这老窝的分舵端了,庞冲利用法藤上的微型追踪器,迅速联系了支队,紧接着四个人按部就班的假扮报名的教众彻底混了进去。
今天一整天,圣教中都在忙碌着招呼新报名的教众,并给入教的所有教众安排了宿舍,十二个人一间房,长方形的房间,每个人一张小单人床,靳藤觉得这屋子的装潢,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参军住的大通铺。
深更半夜,靳藤躺在那张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焦躁的厉害,他想点根烟抽,可兜里的打火机被这破基地的工作人员给收走了。
他左手边那哥们儿睡得像死猪一样,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恨不得把房顶轰塌,没过一会儿就有别的舍友不耐烦的起身扒拉他几下,扒拉醒了之后没过个十分钟,又梅开二度,弄得一屋子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几个能睡好觉,靳藤他们更不例外。
“嘶,你翻腾什么呢,明儿得早起,还不赶紧老实睡觉……”
印邃伸长了胳膊轻轻推了靳藤一下,两个人的床紧挨着,印邃这人睡觉沉,天大的呼噜声都能睡着,他没被呼噜声吵醒,倒是被旁边那翻来覆去的兔子搅得难以入眠。
“草,这你能睡得着啊?”有那雷鸣般的鼾声做背景音,靳藤大半夜说话都不用刻意压低分贝,也没人能听得见。
“睡得着,我习惯了,之前在战狼的时候,有个舍友也这样。”
“唉,真羡慕你,我就没你这道行,以前在部队里也是,屋里一有人打呼噜,我就失眠。”
“要么说你赶紧退休得了,毛病那么多……”
印邃说话间,翻了个身就爬到了靳藤的床上——
“你干嘛?赶紧回你自己床上睡去!”靳藤推了推印邃的胸脯,没推动。
印邃搂紧他说:“嘶,别推我,这床本来就小,你再推我就掉下去了。”
“你他妈知道床小还过来跟我挤?”
“你不是烦那呼噜声嘛,我帮你堵着耳朵,你睡你的。”
说着,印邃的胳膊穿过靳藤的颈项,大手捂住了靳藤的耳朵,虽然也不能完全堵死那恼人的鼾声,但却也覆盖了大半的分贝。
“别闹了,你就这么呆着,帮我捂一晚上耳朵?”
“那怎么了?我又不是睡不着,我可没你那么多毛病,娇气又事儿妈。”
“扯淡,赶紧滚回去,这么呆一晚上你受不了。”
“哎呦受得了,怎么受不了?您就别操心我了成吗?大领导?”
印邃用力亲了一下靳藤的嘴,无语又宠溺的埋怨道,“就是这床太小了,这么着,你要是伸不开腿,就把腿搭我身上,别这么蜷着,明早该麻了。”
靳藤心底一阵温热,可他也心疼印邃,要是这小子这么伺候自己一晚上,明早麻的就该是他了:“真不用,印邃……”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啊?再这么多废话,别逼我在这儿干你。”
“你……我这不是怕你睡得不舒服嘛?出门在外执行公务,你得先保证自己,再在自己能力的可控范围之内去关照他人,亏你当了这么多年兵,连这都不懂。”
“我是不懂,我就懂我媳妇儿难受我更难受,所以我得伺候好了我媳妇儿。”
“你……”
“行了吧你,我就乐意伺候你,我伺候我自己媳妇儿关你屁事?你少管我!”
靳藤觉得自己像是被圈禁在了名为印邃的牢笼之中,温暖的牢笼,他飞不出去,也不想飞出去,只剩下缴械投降,就地沦陷。
“你小子,可真欠揍。”
印邃轻笑道:“行,我欠揍,等你好了可劲儿揍我啊。”
“你也就这一身横肉的傻大个子,够在我面前吹一辈子。”
“那怎么着?有本事你也长啊。”
印邃厚实滚烫的大手捂热了靳藤的脸颊,“你长不出来,就活该被我欺负一辈子。”
“印、邃!”
“噗,你这人怎么不识逗呢,你不想想,我哪舍得欺负你,除非在床上……”
“你还说!”
“行,不说这个了……”印邃的唇印在靳藤的额角,叹了口气,“不想你这么折腾自己,但又阻止不了你,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啧……”靳藤的头靠在印邃的胸膛,咂咂嘴,勾唇道:“哟?睡前检讨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要是绝对信任我、心里有我,就不该什么事都自己顶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
靳藤竟然从这只印狗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一丝委屈,他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印邃那比靠枕还踏实的胸肌,好笑道:“我从来没说过不信任你、也没说过你没用啊,这锅我可不背。”
“是,你没说过,因为你习惯什么都能一个人扛了,谁都改变不了你这股轴劲,我他妈也是怂屁,拿你没辙,我是不舍得欺负你,以前不舍得,现在更不舍得,就连之前恨你恨得牙根痒痒的时候,都忍住了没干你一顿出出气……”
“哎哎,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了啊。”
“你觉得离谱,可我说的是心里话,你就是不像我喜欢你似的那么喜欢我,所以你理解不了我的心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危险的事,又阻止不了,我他妈比谁都难受。”
“行啦,我就不该接你这话茬,你还没完没了了……”
靳藤怎么理解不了?这七年来,印邃这两个字,像是刻进了他的骨血,从未被剥离过。
他比印保江更不希望印邃入特种部队,可那却是印邃拼了命也想要去做的事情,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以身涉险却无力阻止的感觉,靳藤明明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
他曾认为即便不能和印邃长相厮守,那又如何?他不会背弃自己的真心,他会让理智永远存在于上风,会背对着这个世界,将这个人深深藏在心里。
可如今,上天将这个人送回到他的身边,那是他在被世人评判为“峥嵘岁月”之中的最美的点缀,他没有理由无视、无视在于他那贫瘠而昏暗内心中的这抹余晖。
名为印邃的这抹余晖,渐渐的发光、放大、渐渐的膨胀,照亮了靳藤的全世界。
靳藤的人生,曾被肮脏和恶意,毁灭了大半,但却在爱上印邃的那一瞬间,清白而勇敢。
“印邃,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
“……”头顶上方的鼻息重了些许,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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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狗不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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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