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把靳藤给吃撑了。
其实在印邃看来,靳藤就是个小鸟胃,长得像兔子,平日清汤寡水吃的也像兔子,但他知道靳藤是身体原因,所以碰不得荤腥,明明也就吃了没几口菜,就一个劲儿的说自己饱了、吃不下去了。
印邃给靳藤做的都是些清淡却又进补的饭菜,全部是他跟着家里的做饭阿姨学的,是什么能把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给逼成家庭煮夫?
答案是:一个靳藤即可。
“把这碗汤喝了,特意给你炖的,松茸竹荪乌鸡汤。”
靳藤盯着那黄澄澄的鸡汤,嫌弃的说:“我不想喝,我不喜欢蘑菇……”
“这可是按朵卖的精品松茸!特意买回来给你补身体的,你他妈要是敢浪费一滴,老子淦死你!”
对于靳藤严重偏食这个毛病,印邃忍他很久了,靳藤他碰不了水产品也就罢了,可其他有营养的东西,这只兔子就是再不想吃,印邃也会逼着他吃进去,高低得把这只兔子的坏毛病给板正过来!
“我近期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你一点一点的喂胖,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印邃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拿勺子舀着汤,一口一口的往靳藤嘴里喂,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对一个人这么有耐心过,他所有的温柔全都给了靳藤一个人。
“唔……”靳藤皱着眉咀嚼着喂进嘴里的松茸,好像味道也没那么难吃,比想象中的好。
“真乖,再来一口,啊——”
“你这是把我当儿子养呢?”
印邃笑说:“那你还不赶紧叫爹?”
兔兔炸毛:“你找死啊!”
印邃:“噗嗤……”
靳藤:“笑个屁啊!”
印邃:“我笑某位一向不可一世的‘大领导’,居然也有今天?跟个小孩似的,真可爱。”
闻言,靳藤的心气也上来了,干脆抢过印邃手里那碗鸡汤,一股脑灌进嘴里:“滚蛋,是我自己乐意的吗?还不都是你个莽夫就会拿肌肉欺负人?”
“对你,我有的是招儿,不一定非得用肌肉,比如这个——”
话语间,印邃拿掉靳藤手里的碗,摁住他的后脖子,忍不住再一次吻了上去。
他的舌尖细细的描绘着靳藤的唇线,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对印邃来说就像是会上瘾的毒药,七年前染上之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靳藤也觉得不服气,自己好歹以“警草”之称闻明帝江公安,总被这只小自己五六岁的印狗牵着鼻子走,面上着实挂不住,不就是接个吻吗?跟谁不会似的!
思及此,靳藤脑子一热,忽然主动张口将印邃的柔舌放了进去。
靳藤回应的动作令印邃怔了怔,史无前例的惊喜瞬间漫溢至胸腔,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的浅尝辄止逐渐演化成了两个人吻技的比拼,靳藤毫不示弱的追赶着印邃四处游走的小蛇,趁其空隙迅速钻进了他的领域,如印邃一般,在他口中的每一寸领地,都留下了专属于自己的气息。
靳藤的回应使印邃的眼眶潮湿了一分,守得云开的感觉令他难以控制自己,两个人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一边不住的亲吻着彼此,一边摸索着进了卧室,炙热的交汇越发浓烈,印邃干脆抱起怀中的人,将他压在那张靳藤早上刚躺过的大床上……
“大领导……”印邃伏在靳藤的耳畔,深深的说,“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我自己,只有天知道我有多稀罕你……”
两个人喘息着,胸膛紧紧贴在一起,躁动的心脏与灵魂定契、合二为一。
靳藤的俊脸在印邃明亮的眼眸中浮上一片绯红,印邃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恨不得将这个人融进自己的骨血,“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谁叫我是个傻逼,就喜欢追着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靳藤打了他一下:“你他妈说谁没良心呢……”
印邃捉住那只右手,细密的亲吻着他的指尖:“说谁谁知道。”
靳藤偏过头,脑子发热的劲头一过去,就有点难为情:“在这种气氛下,我不想揍你……”
“我倒是希望你能揍死我,起码这说明你身子骨健壮,这个世界上也就你对我非打即骂,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少来吧……”靳藤心头暖的不像话。
“你每次用这个表情看着我,我都想草死你。”
“去你大爷的!你这人就他妈帅不过三秒,滚!”
靳藤推开印邃,从床上坐起来,想点根烟抽,却被印邃那牛一样的眼睛给瞪得哑了火。
这小兔崽子,绝壁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小魔头。
“咳咳,跟你说点正经事吧,免得到时候你又说我瞒着你……”
“你要去芒市。”
“靠!这你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深哥跟我说的,他以为我也去。”
印邃不让靳藤抽烟,自己倒是点了一根,“本来我确实是想陪你一起去,但这两天手里压着案子,抽不开身,不过有深哥陪你,我也能放心些。”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
“你这几天身体这么差,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芒市那边是高原地区,我怕你心脏受不了。”
“啧,少瞧不起人了,你现在就跟个事儿妈似的,烦死了,老子以前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人在我耳边事儿逼,照样活得好好的。”
印邃眯着眼,不知是抽烟还是情绪所致,他的嗓子有点沙哑:“以前没有,那现在有了,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许你出一丁点事,你他妈明知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还说这种话气我,真想淦死你……”
靳藤顿了顿,拿过印邃手里的半截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知道了,我自己会小心……”
印邃任由靳藤抽了两口,才把最后那一小段烟拿回去掐了:“我尽快忙完手头的事儿,然后去找你们。”
“不用,太辛苦。”
“跟你有关的,我必须要参与。”
“你……”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调来帝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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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邃租的房子将近二百平,有三个卧室,他让靳藤住的是最大最舒适的主卧,美其名曰是留给靳藤的房间,可当靳藤洗完澡躺在床上正准备酝酿睡意的时候,忽然身边的床垫一塌,一只大哈士奇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兔子的被窝……
七年前新兵连的时候,这小子就总偷偷钻他被窝,那时候屋子里的床小,两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一起多少有点勉强,现在不一样了,空间大了,腿脚一舒展,人就更放肆了,印邃从背后抱着靳藤,将靳藤整个人都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印邃把睡衣给了靳藤,自己光着上身,火热的肌肤紧贴着靳藤,靳藤甚至能感受到那结实的胸膛随着印邃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贴抚着他的脊背。
印邃这人本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两个人又这种姿势,难免开始燥热不已,靳藤动了动,想拉开些距离,却被印邃的手臂拦住了腰间——
“别动……”印邃在他的头顶蹭了蹭,“我知道你这几天难受,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想抱抱你。”
靳藤不语,也不再乱动,印邃翻着靳藤的身体,使他平躺在自己的怀里,“今天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早没事了。”
“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不准再一个人扛着,昨天……吓死我了,就出去抽了个烟你就……”
说着,印邃收紧了手臂,像是自责般的呢喃个不停,“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这几天难受,就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我从没害怕过什么,可一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情,我就变得特别怂……”
“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折腾我的……”
闻言,靳藤翻过身和他面对面躺着笑道:“你说反了吧?还不知道谁折腾谁呢。”
印邃勾唇,轻轻摸着靳藤的脸:“是,以前我折腾你,现在换你折腾我,但我希望你能把折腾我的体力都留在床上,别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折磨我的精神。”
靳藤捶了他一下:“滚……”
“滚不了了,以后就粘你身上了。”
印邃吻住他,靳藤闭上眼,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印邃的腰去回应着印邃,两个人喘着气,印邃的唇向上游移着,亲吻着靳藤的额头,若是在靳藤的世界里只能有一件不被辜负的事情,那便是印邃带给他的深情。
“我以前就说过,我想每天都这么抱着你睡觉,那时候你还觉得我在做梦,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做到了?”
靳藤笑了笑:“嗯,你真厉害。”
“所以嘛,你活该当我媳妇。”
印邃的下巴搁在靳藤的头顶,低沉的声音比静谧的星夜更美好了一分。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你要记得,不论你走到哪、你在做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活很久,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靳藤不语。
印邃抬腿夹着靳藤的腰:“嘶,听见没有啊?”
“听见了,把你腿拿下去,沉。”
印邃讪讪的把腿拿下去,委屈道:“少爷我难得煽情一回,你也没点表示……”
靳藤好笑道:“你想让我怎么表示啊?”
“不用口头表示,你答应我的,能说到做到就行。”
靳藤长叹一声,认命道:“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烦人,除了个头长了,其他的一点都没长大。”
“嘶,你要非得这么定义烦人这俩字,那不好意思了,我就这样,一辈子长不大了。”
印邃一边说着,一边蹭了蹭靳藤,这兔子的腰被他一只胳膊就能搂一圈,虽然手感不错,但他宁可不要这手感……
“这么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以后早晚把你喂圆了。”
“吃不胖,没办法。”
“你整天吃草,跟兔子似的,能胖起来就怪了。”
“你指望一个病秧子天天大鱼大肉,想我少活两年就直说……”
印邃封住了靳藤的唇,“少胡说八道。”
靳藤没说话,只是不自觉的轻咬着印邃的下唇。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七年前你觉得我是个小屁孩,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是还不信,我就弄死你。”
“草,你能别每次只有前半句说人话吗?”
“我这叫软硬兼施,对你就得这样。”
印邃一边吻靳藤,一边就忍不住大手一通乱摸,结果一个激动,脚丫子蹬到了靳藤左边小腿的义肢,发出咯吱一声,把印邃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你……你没事吧?”
“你他妈就是个莽夫!”
印邃的喉结动了动,这以后要是想对这兔子精做点什么,还得观察他身体状况好不好,又不能硬来,可靳藤实在太诱人了,而且说话又损,每次印邃吵不过他的时候,就想把他摁在床上好好“修理修理”,奈何这货的身体不好,又不能“过分修理”……
草!真TM折磨人!
印邃口干舌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身下了床。
靳藤一脸懵逼:“你干嘛去啊?”
印邃哑着嗓子说:“冲个澡。”
“不是刚洗完澡吗?”
“我想再洗一遍不行啊!”
说完,印邃就进了浴室,砰的一声拉上门,不一会儿就传出了淋浴的水声……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动静,靳藤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捂着被子憋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没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我惧怕再次沾染痛的颜色,我宁愿活在黑白空间里。
可他的双手、他的心跳,竟然能够救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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