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卷起夜色，反复折腾起水面上的星光，用尽风攒积的力量把误入江河的星光彻底碾碎。
直至夜莺在啼叫，烟花声消失在漫漫长夜中。
只有墙上交叠的影子依旧缠绕在一处。
天色大白时，阳光穿过落地窗照见地下散落的衣裙。一条黑色的西装裙跟一件布满涂鸦的校服裹在一处，随着光线前移，一件运动背心颤颤巍巍地吊在床边。而在不远处，白如珍珠的脚背从被子里露出一道影子。
秦殊很早就被鞭炮给吵醒，现在刚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带红血丝的自己，她嘴角都没有一丝弧度。
在低头吐漱口水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她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
【系统：昨晚有发给你一些规则细则。因为昨晚你的行为触发系统屏蔽，现在需要你手动接受细则。】
【OK。】
秦殊没怎么在乎过这个任务，第一天就知道这个系统给不了什么能吸引她的条件，只能用死亡来威胁她来完成所谓的任务。
可惜了，这好像也威胁不到。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下移，注意到脖子上那丝泛红的挠痕。她才笑了下，哪怕是设定中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也会在某些时候挠人。
【系统：高亮提醒宿主，不要玩弄任何人的感情。】
【OK。】
OK？系统难得感觉到无语，一个人第一天就把任务目标睡了，它可是第一次见，尽管它也没有接管多少宿主。
想到有个系统一直盯着自己，秦殊擦干手上的水，眼神渐渐地冷了下去。
【你是要一直在线上？】
【滴！系统已下线。】
秦殊没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她收拾好就出了门。
刚走到床边就看到邹妤裹着被子在翻枕头。
“姐姐，找什么呢？”
邹妤听到秦殊的声音，脑海里晃过昨晚的一些荒唐场面，身体一颤。但还是朝秦殊伸手。
“……把你身份证给我。”
秦殊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脸，笑着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行，我给你找。姐姐，要穿我的衣服吗？”她指了指怀里的衣服，“裙子的拉链好像坏了。”
邹妤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白皙的肩膀、锁骨一并给遮住。
“你随便给我拿一套就行。”
她现在心底有些慌，昨天被这小孩忽悠着找刺激，结果就找到了床上。刺激是刺激，但也确实荒唐。
她还记得昨天秦殊是怎么说的。
“姐姐，你看着不像谈过，也不像有那方面的经验，就这样死去，不会觉得遗憾吗？《速度与激.情》你看过吗？就这样稳稳当当地过了三十年，不想跟我做点出格的事来给自己多染上点颜色吗？而且，据说恋爱会让人变年轻哦。”
然后，她就这么鬼迷心窍地到了今天。邹妤有些懊恼地干脆直接把自己的脸也盖在了被子里。可惜了，这床就一条被子，里面另一个人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散去。
秦殊把两人昨天穿的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回房间套了件卫衣，才在衣柜里拿了身份证和一套干净的衣服。转身去看邹妤时，发现她差不多把自己裹成了木乃伊。
……倒是比她这个年轻人还脸薄。
把衣服和身份证放在床沿，她直接走到了门边。
“身份证还有衣服都放床上了，我先下楼买早饭。”
关门的时候，她往里面一瞅，就瞥见一条雪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像一只跳跃的兔子，咻的一下，叼着身份证进了被窝。
“……”
昨晚她把人带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一室一厅，足够一个学生自己生活。也因为只有一个卧室，运动结束后，她没有把人给挪到其他地方去。毕竟她从来没有跟别人在同一张床上安睡过，现在看来，这也没有想象中难以忍受。
除了眼里红血丝有点重。
秦殊在街上走了一截，才意识到现在是正月初一，街上很难找到一家开着的早餐店。跑了好远，秦殊才找到一家无人售卖超市，在里面拿了两个速食的三明治和两瓶酸奶就打道回府。
回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端端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邹妤。
换上了她挑的卫衣和牛仔裤后，邹妤用衣品搭起的年龄隔阂崩了大半，看上去就和她差不多，不过二十岁。
“给你。”秦殊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和邹妤保持着一段和善的距离。
邹妤看着顺着沙发滚过来的酸奶，没说什么，默默地接过。确认秦殊确实成年了，她也没有那种慌了。至于昨晚的事，某种程度上的你情我愿，也犯不着过于纠结。
“不是很凉。”秦殊晃了下三明治，“这个需要热一下不？”
“我都可以。”邹妤拧了下酸奶的瓶盖，发现还有点难开，面不改色地准备把酸奶放到茶几上。
秦殊见状伸手，“我来开。”她特意扫了眼邹妤的手，手型修长，指甲也不长，粉色的盖和漂亮的白色小月牙相得益彰。
“姐姐，喜欢美甲吗？”
理所当然的，邹妤摇头。
“确实，这样也挺好看的。”就是没想到没什么指甲，也能给她挠出口子来。
可能是想到了一处，邹妤的视线在秦殊的脖子那停顿了下。
“我刚才看了你的身份证。”
“嗯，我不是那种骗色的骗子，你可以放心。”秦殊把打开盖的酸奶塞进邹妤手里，“我去热下三明治吧。”
“……嗯。”
等秦殊拿着微波炉叮好的三明治回来的时候，邹妤把身份证还给了她。
“你十八岁的生日很早就过了。”
秦殊莞尔一笑，“这样啊，我记错了。”
邹妤好歹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她看着秦殊，“你昨天骗我，昨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是想让我别跳桥？”
“可以这么说。”秦殊望进邹妤那双平静的眸子，“那你现在还跳吗？昨天感觉怎么样？”
这两个问题邹妤都答不上来，她低头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吃起来。
“我以为社会人都不会这样逃避问题了。”秦殊好笑地看着邹妤。虽然穿着非常青春，但邹妤像是习惯性地用自己的鲨鱼夹把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固定起来。像是要提醒自己的年龄。
“社会人这个称呼很奇怪。”邹妤瞥了眼坐在她侧对面含笑看着她的年轻人。
“入社会的就叫社会人，我觉得这个称呼没毛病。”秦殊好笑地看着她眼底的疑惑，“而且，姐姐，你重点抓得不准。我刚才问的，你一个都没答。”
“在社会上生存，就不能有问必答，知而不言。”邹妤放下食物理了下袖子，这件卫衣本来就是oversize的风格，穿在她身上就更加松松垮垮，衣袖都长了截。
“哦，这样啊。”秦殊也不说话了，安静地吃自己的早饭。
两个人都不怎么提昨晚的事，更别说后面两人要做什么。
只是在看见邹妤妄图穿上她的那双米色高跟鞋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秦殊开了口。
“姐姐，社会上的人都是睡了就走吗？”
邹妤感觉到背后靠近的气息，握住门把的手一松，脚下一崴，整个人跌进了秦殊的怀里。
秦殊痛呼一声，“你这是想把我压扁啊。”话是这么说，手却老老实实地扶着邹妤站好。
“对不起。”邹妤站好，下意识想摸自己的包，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大衣，没有兜。手愣了下，落在了身侧。
“昨晚那种事，应该没有谁吃亏，所以也不存在谁负责。”
“是啊，没人吃亏。”秦殊眼底一暗，看着这样老老实实贴着门站着的邹妤，真得像那种她最讨厌的乖巧的好学生。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秦殊扯着邹妤坐回了沙发。
“秦殊！”
“坐好。”秦殊偏头，“有我在的一天，你还是别想着跳桥了。”
“……”邹妤活动了下手腕，久坐办公室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一个高中女生的力气大。
“姐姐，你还想不想继续刺激下去？”
邹妤一僵，“不用了。”
“不是昨晚那种刺激。”秦殊被邹妤的反应逗笑了，“我是说要不要尝试些别的，反正大不了就跳江呗。”
“我这人特别喜欢跟自己说。”
“当你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
秦殊现在说话的语气就像一头西幻世界的恶龙，仿佛眼底闪着暗黑的光，背后的反骨里抽出一对形如恶魔的双翼。只待猎物进入她的陷阱里。
“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邹妤一本正经地开口，“要做一名好公民。”
“……”恶魔的角折了，反骨也被无情地摁了回去。
秦殊坐好，翘起二郎腿，认真地点头。
“放心，我也是一名好学生。”
两个小时后，好学生带着好公民进入了一家还没有歇业，并且乌烟瘴气的网吧。
“走吧，姐姐我带你上机。”秦殊带着梳着高马尾的邹妤坐进了简陋的两人包厢。
今日份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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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