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康瑞盯着宋秋余,瞳孔不断收缩。
他的计策精妙绝伦,环环相扣,这少年怎么可能出去溜达一圈就将其识破!
【能跟老谋深算的章行聿成为朋友,还以为林康瑞的杀人计谋会很高明。】
【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呐~~】
简单……
林康瑞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中,捂着胸口虚弱地喘了两下。
看着面色突然惨白的林康瑞,宋秋余虽不明所以,但真诚关怀:“林大哥,你没事吧?”
【奇怪,怎么一副要吐血的模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林康瑞:。。。。。。
林康瑞掐了一下掌心,想要扯出一抹笑,但嘴角有自己的想法,压根不听使唤,抽搐了好几下也没笑出来。
章行聿倒了一杯茶,递在林康瑞手边:“他没事,老毛病犯了。”
宋秋余了然地点点头,并向林康瑞投以怜悯目光。
【那难怪了!】
【拖着这样一副病体,既要劳心想杀人的法子,又要劳力去实施,难怪最终会选这样一种简陋又粗糙的杀人手法。】
简陋、粗糙……
林康瑞心口又挨了一击重锤,半伏在案几,急咳了好几声。
宋秋余不明所以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林康瑞。
【咦,这是咋啦?】
章行聿也为宋秋余倒了一杯茶,“收了你的神通吧,喝口茶。”
宋秋余:?
宋秋余没听懂章行聿什么意思,不过不妨碍他拿起那杯茶乖乖喝了。
将宋秋余、章行聿的一唱一和瞧在眼里,林康瑞扶着案桌,一点点撑起自己的腰杆。
是了。这二人一定是在诈自己!
这个计划他谋划了数年,哪里简单了!又哪里粗糙简陋了!
回答我!
章鹤之定然是知晓了他与袁仕昌的恩怨,串通这少年演这样一场戏,想要吓退他!
他视鹤之为手足,鹤之却待他为表亲,为了劝他回头竟如此贬低他,实乃……
【塑料友情。】
【啧啧,这个林康瑞看着浓眉大眼,谁能想到竟是个背刺党!】
林康瑞:?
何为塑料?又何为背刺党?
无论这些话什么意思,不过是少年巧言令色,逼自己入套的一种手段,不听也罢!
林康瑞双眼一闭,端得是八风不动,泰然处之。
只不过在少年“开口”的那瞬,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如果我猜得没错……】
【林康瑞会在今晚以叙旧的名义邀请章行聿来他房中喝酒,等用迷药灌晕了章行聿,再趁着夜色去行凶。】
林康瑞霍然睁开眼,在心中大声反驳。
什么叫用迷药灌晕!
他没有,他不是,他不想!
而且,读书人的事怎么叫灌晕……
林康瑞小心瞄了一眼章行聿,轻咳一声,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道:“严山长的夫人每晚子时都会在院中集一些露水,等会儿我问问夫人,看夫人有没有多余的露水,到时候给章兄煮茶。”
【哦哦!】
宋秋余的心声再次响起,透着了然的兴奋。林康瑞头皮一麻,隐约觉得不妙。
果然——
【最后一环总算扣上了!】
【林康瑞的房间离袁尚书住的地方很远,不仅隔了大半个长廊,还要经过严山长的院子。】
【而山长夫人每夜子时采集露水,所以林康瑞会在子时动手杀袁大人。】
林康瑞:!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已知,他去找袁尚书必要经过严山长的院子。
又知,山长夫人子时会采集露水,他还要在子时去杀袁尚书,那岂不是会被山长夫人撞见?
【正是因为会被撞见,才更能洗清嫌疑,不会被怀疑!】
林康瑞眼皮一抖,捏在袖口的手指泛出青白。
【我查看过,林康瑞住的房舍是两人间,书院所有两人间宿舍的布局摆设都一样。】
【之前林康瑞说,宿舍大部分都住满了,只余几间空着。】
【巧的是,有一个两人间离袁尚书住的地方不远。更巧的是,那间房不需要经过严山长的院子。】
章行聿扣着茶杯,垂眸慢慢饮着,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林康瑞满脸颓唐,已经失去辩解的力气。
他方才特意点出山长夫人子时采露水,是心虚之下的辩白,却不曾想少年这样聪明……
宋秋余没察觉身旁的人快碎了,继续梳理这起还没发生的命案。
【林康瑞邀章行聿喝酒叙旧,等把章行聿灌晕后,他在子时之前将章行聿搬到那间空置的二人间。子时一到,林康瑞就去取袁尚书的命。】
【待袁尚书一命呜呼,林康瑞再把章行聿抬回自己房间。】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林康瑞苦笑,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他还没动手不就被识破了?
几年筹谋功亏一篑,既生瑜,又何生亮呐!
林康瑞胸腔充斥着无尽的悲愤与凄凉,喉管一突一突地滚动,一股腥甜漫上来……
突然,宋秋余侧头看过来。
林康瑞一个激灵,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下意识挤出一抹笑。
宋秋余同样职业假笑,心中却在想——
【怎么回事,怎么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
宋秋余又偷偷左右看了一眼。
林康瑞回避宋秋余的目光,章行聿仍旧自顾自饮茶。
见没人盯着自己,宋秋余从袖口掏出一枚铜钱,手压在案沿,悄悄用铜钱在案沿划竖道。
发现了宋秋余小动作的林康瑞:?
【我得留下点暗号,提醒章行聿。】}
【他那么心细如发的人,肯定会发觉林康瑞的桌子上有划痕,而另一间的桌子上没划痕。】
【这案子本来就没什么难度,两日内应该就能破了。】
杀人诛心!
简直是杀人诛心!!
林康瑞气血翻涌,压在喉间的老血喷涌而出。
宋秋余吓一跳,从凳子上弹跳躲开。
躲开后,宋秋余又觉得自己缺乏人道主义,歉意地看了一眼林康瑞。
【骚凹瑞~~】
林康瑞两眼一翻,似乎晕厥过去,宋秋余、章行聿合力将人抬上床榻。
章行聿让宋秋余回他们房间,从行囊中拿一味安神的药丸。
支走宋秋余后,章行聿立于床头,垂眸看着床上之人:“是为了沈小姐?”
林康瑞双眼仍然紧闭,只是在听见“沈小姐”三字时,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章行聿看得清楚,他知道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故而道:“我那个弟弟对探案最感兴趣,你尽管动手,只是下一个计谋最好精巧一点,不然他那张妙嘴能说出什么,我也不知道。”
林康瑞嘴角不受控制抽动。
-
宋秋余拿着安神药丸进来时,正巧看见章行聿俯在林康瑞耳边不知道低语什么,姿态很是亲昵。
【哦吼吼,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章行聿侧头看过来:“你来的正是时候,把安神丸拿过来。”
宋秋余:……
宋秋余一脸微妙地把安神丸递过去。
将那瓶药放到林康瑞枕边,章行聿便带宋秋余回了房间。
宋秋余有些不放心:“放他一人在屋里没事吧?”
章行聿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的革带。宋秋余还以为他要换便服,没太当回事,结果下一瞬双手被捉住,然后捆到了一块。
宋秋余:?
章行聿从剑鞘抽出剑刃,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指甲没剪好?没事,兄长帮你磨一磨。”
宋秋余呆住,万万没想到章行聿这么明察秋毫,居然知道自己用他腰带磨指甲。
眼见雪白的剑刃靠近自己的手指,宋秋余大惊失色。
【救驾!】
【章行聿这狗东西想要掀了本宫的指甲盖!剪秋,剪秋,救驾!】
章行聿练过功夫,宋秋余额角青筋都干出两条,愣是没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
长剑落下,宋秋余绝望闭眼,长颈扬起,内心发出悲凉嘶吼。
【不——】
过了几秒……
宋秋余感觉不对,缓缓睁开眼。章行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长剑,换上一把小锉刀,正给宋秋余修指甲。
这狗游戏里没有剪指甲刀,宋秋余用不惯剪刀,指甲剪得麻麻赖赖。
章行聿把宋秋余的指甲修得光洁圆润,可以说是很强迫症了。
宋秋余对章师傅的手艺给予十二分肯定,久不上线的圣父心在蠢蠢欲动。
【章行聿虽然龟毛、神经、变态、锱铢必较,人也很狗……】
【但对我还不错,要不要把林康瑞的事告诉他?】
宋秋余斟酌片刻,委婉开口:“兄长,你觉不觉得林大哥心事重重?”
章行聿:“不觉得。”
宋秋余:“……哦。”
几秒后,宋秋余重振旗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章行聿头也不抬:“是错觉。”
宋秋余不满:“我还没有说呢。”
章行聿看向宋秋余:“你说。”
宋秋余几乎明示:“我觉得林大哥看袁尚书的眼神充满仇恨。”
章行聿道:“我听完了,是你的错觉。”
宋秋余:……
【麻蛋,根本就是为了反驳而反驳我!】
看着瞪着眼睛生气的宋秋余,章行聿嘴角松了松,停下手里的动作,换上认真请教的模样:“他看袁尚书的眼神怎么会充满仇恨?”
宋秋余一下子来了精神,正要大编特编时,门外响起袁尚书仆从的声音。
“探花郎,我家大人请您过去。”
章行聿收敛笑容,嘱咐了宋秋余一句,便跟着袁尚书的仆从离开了。
-
【袁大人也挺危险,毕竟像他这种……】
袁尚书对宋秋余在白潭书院山门前说的话耿耿于怀。
什么叫他也挺危险?
他哪里危险了?
是有人要杀他?!
袁尚书想的是抓心挠肺,食不下咽,因此寻了一个借口支走章行聿,想去套套宋秋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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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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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