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蓝衣男子说出第三个法子,包括宋秋余。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好好奇……】

在宋秋余绕梁的魔音下,周淮裴徐缓而道:“手指纹路。”

【手指纹路?】

听到宋秋余疑惑不解的声音,周淮裴不自觉露出几分倨傲。

谅你也不懂什么叫做指印!

今日本公子就发发善心给你上一堂课。

他朗声道:“每个人的手指纹路各有不同,贼人盗取钱匣的铜板时,必定留了指印,只要将其拓下来,便能找到盗贼。”

【哦哦!原来他说的是比对指纹。】

【还真别说,古人技术虽然有限,但早就发现指纹的独特性。】

【周朝就有专门掌管手印制作契约书的官职,秦朝的时候,指纹都可以用作破案了。】

这下换周淮裴诧异,没想到对方竟知晓这么多。

虽然指纹早就开始应用,但许多百姓这一生都没有买卖租赁过。他们只是听说过签字画押,如今才算明白为何要画押,低头纷纷看起自己的手纹。

“你的跟我的果然不一样。”

“那掌纹呢?掌纹是不是也不一样?”

“奇怪,我的手指头怎么什么都没有?”

宋秋余探头看了一眼,对那人道:“你常摸水吧?角质层脱落了,所以没了指纹。”

男人不懂什么是角质层,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担忧:“那没事吧?我还要养家,不能不贩鱼摸水。”

宋秋余安慰:“角质层脱落不是什么大事,你真正要防范的是风湿,多用热水泡手跟膝盖,忌辛辣之物,尽量不要待在潮湿的地方。”

汉子连忙应下。

其余人见状全都围了过来,想要宋秋余为自己看手相。

莫名被抢去风头的周淮裴暗自磨牙。

卖炸物的摊主见周淮裴迟迟不开口,终于忍不住:“仙人,您说的手印怎么抓贼?”

“抓贼”二字让一个灰衣少年心口紧了紧,他用力捏了捏缝着补丁的衣角,那里面藏着十几枚铜板。

就在少年打算趁乱逃跑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抓不住贼的。】

周淮裴也听到这句话,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就抓!”

他让摊主去拿钱匣:“手印就留在钱匣上,拓下来就能比照着抓住贼人。”

宋秋余心道:【拓下来是能抓,但问题是拓不下来。】

灰衣少年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淮裴又是一哼,倨傲道:“我知有人在想,钱匣又不是印泥怎么能将手印拓下来!”

“有些人不爱动头脑,会这样想情有可原。”周淮裴余光夹了一眼宋秋余,故意高声说:“但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懂些皮毛就卖弄。”

见周淮裴这样言之凿凿,宋秋余双眼发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蓝衣公子应该是有什么高明的技法。】

宋秋余苍蝇搓手:【我要好好学习。】

周淮裴抬起下巴:“这位摊主做的是炸物买卖,时日久了,钱匣就会覆有一层油脂。”

宋秋余点头:【确实确实。】

灰衣少年握紧双拳,但还是难掩颤抖。

周淮裴的下巴不自觉又昂起些许,心里不免生出得意。

不对,他干嘛要因为这人的应和,而自鸣得意!

周淮裴立刻收起下巴,打开折扇狂给自己扇风,然后继续道:“而指印会留在油脂上。”

【可是摊主摸了好几次钱匣,就算盗贼留下了指印,估计也早没了。】

摊主呆若木鸡地抱着钱匣,与同样呆滞的周淮裴对视。

【哪怕摊主没有摸掉那些手印,以现在的技术也很难拓下来,毕竟覆在钱匣的油脂没那么厚,留不下清晰的指纹。】

【好在这位蓝衣公子聪明,不像我只是懂些皮毛,他肯定有办法拓下来。】

周淮裴石化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怀疑宋秋余在阴阳怪气,但没有证据。

宋秋余又婉拒了一个找他看手相的,一抬头,周淮裴还站在原地没吭声,宋秋余不禁纳罕。

【咦,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要拓指纹?】

周淮裴偷偷摸上自己的钱袋。

之前他夸下海口,说若是找不到被盗的铜板,他便赔给摊主。要不……

不行!

周淮裴五指猛地一攥,不能被这臭小子看了笑话!他还能想到其他捉贼的办法,一定能想到!

一心想要学技术的宋秋余:【拓!拓!拓!拓……】

周淮裴满脑子都是“拓拓拓”,压根无法思考。

就在他为之崩溃要让宋秋余住口前,对方竟自己停了下来,还朝某处挥动双臂。

“兄长。”宋秋余跳高一点好让章行聿看见:“我在这里。”

顺着宋秋余的视线定睛一看,周淮裴瞳孔一震。

章鹤之!

周淮裴慌忙抬袖掩住大半张脸,顾不得端着翩翩公子的风范,他猫着腰从另一侧逃。

果然,小混账的兄长是大混账!

壮汉摊主见周淮裴要走急了:“仙人,您还没找到我被盗的钱财。”

周淮裴拽下腰间的钱袋,往摊主手里塞,不等他说话,身后的章行聿已经认出了他。

“翰卿兄?”

周淮裴心如死灰地闭了闭双眼,转过身时已经恢复儒雅端方的模样,与章行聿谈笑着打招呼。

宋秋余啃着章行聿为他买的栗子糕,眼睛骨碌碌转着,一会儿看章行聿,一会儿看周淮裴。

【原来这位就是与章行聿同科的状元郎啊!】

周淮裴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只觉得宋秋余骂得好脏,又好大声。

原本状元及第是光耀门楣之事,奈何众人都说他这个状元郎是章行聿“让”出来的。

若不是圣上觉得章行聿样貌与探花郎更相配,状元郎绝不会被周淮裴摘得。

这话周淮裴不服,论才情,论头脑,他绝不输章行聿……

袖口被人扯了扯,周淮裴转过头,摊主粗大的声音透着些许委屈:“仙人,我被窃的钱财,您不能不管。”

被怀疑是窃贼的书生也嚷道:“若是再不让我走,我可要报官了!”

另一个男人也说:“就是!平白冤枉我们三人,还将我们扣在这里,我就不信天子脚下没有王法。”

怕被人怀疑,灰衣少年也吵了两句。

摊主不依不饶:“报官就报官,反正是你们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

几人吵了起来,围观的百姓也是你一嘴我一嘴,乱哄哄吵作一团。

“大家安静。”宋秋余拔高声量:“我兄长是探花郎,天下最聪明的人,他会抓住盗贼!”

周淮裴在心里冷呵一声,天下最聪明的人?哪个人封的?又有谁承认!

百姓们承认,一听探花郎在这里,各个都很激动。

人群中一人高声道:“有探花郎在,定能抓住贼人!”

听着百姓的应和声,周淮裴冷冷地想,哗众取宠,惯爱卖弄!

章行聿低头问宋秋余:“怎么回事?”

宋秋余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章行聿听过后,视线的一一掠过摊主、被扣押的那三人,开口道:“据大庸律第二十三条,初犯窃刑刺面,丈二十。”

周淮裴不屑一顾:就这?

章行聿继续道:“所谓刺面,是用刀划开皮肉,刻下一个‘’窃’字。行刑的人若是手重,刀下可见白骨,腐肉还会生蛆,夜间也会有鼠虫舔咬。”

宋秋余被章行聿说的有些不适。

周淮裴也有些犯呕,但还是投给章行聿一个“就这”的眼神。

惧意不会让行窃者出来认罪,只会更想躲避刑罚。

如周淮裴所料,灰衣少年闻言面色虽白了白,却不愿伏法。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铜板上的油渍他方才已经偷偷擦干净,放进清水不会飘油花,只要咬定铜板是自己的,这些人也没办法。

只是在章行聿讲丈刑过后,皮肉绽开的惨状时,他的嘴唇还是抖了一下。

正歪嘴在心里阴阳怪气的周淮裴,越听越不知道章行聿打算做什么。

难道真想用恐吓逼贼人认罪?

不能吧,这法子比他的还不如。

啊呸,他就是比章行聿强上数百倍!

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人,不过尔尔。

一道夸张的哇声灌进周淮裴耳中:【不愧是章行聿,超好,超聪明!】

周淮裴:?

哪里聪明了?

周淮裴幽怨地盯着宋秋余,对方毫无察觉,咬一口栗子糕,又喝一口甜米浆。

章行聿没买卤梅水,怕宋秋余贪凉太多会闹肚子,因此买的是热甜浆。

不挑食的宋秋余感到满足:【栗子糕好香,米浆真甜,章行聿是真好。】

周淮裴:……所以你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夸他的是吗!

宋秋余确实暂时没看出章行聿的打算。

直到章行聿对摊主说:“你丢的钱其实就在钱匣里。”

“没有没有。”摊主打开钱匣让章行聿看里面空空如也:“我今夜收的钱,一半被我夫人拿走了,剩下一半原本放在里面,我低头捡东西的工夫,剩下十几文钱都没了。”

章行聿拿过钱匣,盖上一块绸布,又对摊主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你摸一摸,里面有没有铜钱。”

摊主一头雾水地伸出手,往钱匣里摸了一把,急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摸到。”

他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这钱要是丢了,我家婆娘以为我藏私房钱,她会煽我的!”

章行聿看向那个被冤枉的书生:“你来摸,看能不能摸到铜板。”

书生怀疑探花郎疯了,但又本能对才高八斗的章行聿心生向往,犹犹豫豫走了过去。

宋秋余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片刻后他笑了。

【难怪他之前要吓唬盗窃贼,原来是想给那人一个机会。】

周淮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用布把钱匣盖住,这样盗贼偷偷将窃来的铜板放进去,就没人会发现了。】

【这跟状元郎第二个法子有点像,只不过状元郎是利用盗贼的心虚来抓住他,而章行聿则是给了盗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灰衣少年听见后,抓了抓衣角。

等书生跟另一个被怀疑的男人都摸过钱匣后,章行聿缓步走到了少年眼前。

他抬起眼,对视上一双清冷的眼眸。章行聿的瞳仁异常幽深,倒映着少年的面容,好似能看穿人心。

没错,蓝衣少年就是状元郎,没想到还真有人猜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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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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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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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凶竟能听到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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