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大厦32层，竞标会议前30分钟。
宋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这是她第17次调整领口的角度。
紧张的情绪让她反反复复的做了这件事很多次。
镜中的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口红是恰到好处的雾面豆沙色，足够专业又具有攻击性。
冷水拍在耳旁和脖子，也压不下下那一阵莫名的热度——而这一切都因为段柊那句"我等你"像烙铁般烫在耳膜上，让她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
手机在这时震动，宋瑜立刻看了一眼消息来源。
助理小林：“宋经理，段氏的人提前到了，段总让我通知您，她在3号会议室等您。”
镜中人的睫毛猛地一颤。
段柊从来都是压着时间线出现，这次竟提前了半小时。
宋瑜深吸气道：“马上来。”
她最后检查了文件包侧袋，突然发现那支钢笔安静地躺着，笔帽上"SY"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它回来了 。
这一刻，她对这几天的事好像终于有了实感。
她回来了。
……
3号会议室外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绰绰人影。
宋瑜的指尖刚搭上门把，就听见段柊的声音穿透门板。
段柊带笑问道：“贵司的宋经理...很擅长战略游戏？”
她动作短暂的定格在门口。
陌生男声也从里面传来：“段总认识我们宋经理？”
段柊声音很愉悦的说道：“高中时她帮我...”
门在这时被推开，宋瑜已经走了进来。
叙旧可不该在这种场合和这种情况下和其他人细谈。
会议室骤然安静，所有目光聚焦过来。
段柊坐在主位，黑色西装衬得锁骨若隐若现，指尖转着的正是宋瑜昨晚见过的同款钢笔，上面有样学样的似乎也刻了字。
宋瑜与她对视一眼后扬起了职业微笑：“抱歉打扰各位，我来迟了。”
她走向空座时，段柊的视线如有实质地掠过她耳垂——那里戴着珍珠耳钉，是今早特意翻出来的毕业礼物。
段柊离校的前一天送礼物给同僚们，而那对珍珠耳钉，是她当时送给宋瑜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不迟，是我们来早了。”段柊笑道。
提案开始15分钟，投影仪蓝光里，宋瑜流畅地讲解着虚拟偶像的底层逻辑。
当展示到核心算法时，段柊突然打断。
段柊：“这个情感模块...”
她钢笔轻敲桌面道：“能识别用户的情绪吗？”
“比如，暗恋？”她的声音像个勾子一样，惹得人心弦一动。
她的心有点乱了。
会议室响起零星笑声，只有宋瑜看见她眼底的试探。
只有她们二人懂的那种默契，让宋瑜心跳加速。
“你想让它拥有，它就有爱你的能力。”宋瑜回道。
你想让我拥有，我就能给你。
……
中场休息，宋瑜逃也似地躲进茶水间，冰水灌下去才压住心里的热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段柊倚在门框悠闲地说道：“宋经理的演讲很精彩。”
她手里拿着宋瑜遗落在桌上的提案书，扉页角落有个极小的茶渍，形状像颗心。
宋瑜伸手去拿道：“谢谢。”
段柊却突然抬高提案书，她被迫向前一步，几乎撞进对方怀里。
段柊低安抚道：“你紧张什么？”
雪松香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宋瑜抬眼，看到段柊领带夹上反光的“SY”字样——那是她用钢笔刻的缩写，此刻正明目张胆地别在对方领口。
什么？她低头看了一眼别再自己胸口的钢笔，上面刻着的“DZ”晃了她的眼。
刚才提案结束时，有短暂的□□时间，一定是那个时候拿错了钢笔。
宋瑜声音发紧道：“…抱歉，这是你的钢笔…那是我的钢笔。”
段柊轻笑道：“没关系，你要是更喜欢那支笔，给你也可以，这支是我的了。”
走廊传来脚步声，段柊后退一步，将提案书还给她。
段柊眼神温和又勾人，对她眨眨眼道：“下半场我会问最后一个问题。”
她转身离开前，指尖划过宋瑜的手腕。
段柊道：“想好再回答，我很期待你给我的答案。”
终场提问。
会议室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宋瑜却觉得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会议已接近尾声，评审们低头翻看资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段柊忽然合上文件夹，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段柊那双含情的眸子此刻严肃又认真，她正色道：“宋经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连带着翻页的声音也停止了。
段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道：“如果这个项目合作成功，你对本公司的私人期待是什么？”
空气微微凝固，这根本不是常规的商务提问。
宋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提案书边缘，喉咙发紧。
她抬眼，对上段柊似笑非笑的目光——对方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像极了七年前学生会演讲前，她总爱哼的那段旋律。
她在戏弄自己，她想听到的回答是什么？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她想听到宋瑜说“因为CEO的缘故”又或是“因为你”这种**裸的回答。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段柊很小孩子气。
宋瑜稳住呼吸，轻声说：“我期待……”
她停顿一秒，目光扫过段柊领口的“SY”领带夹。
宋瑜突然画风调转，眼神镇静，微笑道：“我期待，贵公司更高效的资源整合，更期待和您的共事。”
段柊唇角微扬，钢笔在评分表上划出长长的横线。
暴雨突至，散会时，窗外已乌云密布。宋瑜快步走向电梯，身后突然传来段柊的声音。
段柊：“我送你回家。”
她没来得及拒绝，电梯门已缓缓关闭，两人都在电梯里，宋瑜正想由头拒绝。
电梯却猛地一震，停在了27楼。
灯光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宋瑜扶住墙壁，声音有些抖，嘴唇动了动才说道：“……电梯故障？”
黑暗中，雪松香气骤然逼近。段柊的手撑在她耳侧，呼吸扫过她鼻尖。
段柊沉稳的嗓音离她很近，连呼吸都似乎喷在了耳边：“别怕，已经让人来修了。”
“现在可以回答了吗？”似乎是为了转移她的紧张情绪，段柊凑到她耳边问。
宋瑜屏住呼吸。
“什么？”
段柊指尖抚上她后颈，似乎是为了安抚她又似乎是玩弄她：“同学会那天，你说有暗恋的人。”
耳边雷声炸响，电梯内段柊的手电筒亮光似一道闪电照亮段柊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浓得让她心惊。
段柊：“——是谁？”
宋瑜的背紧贴电梯壁，冷意透过衬衫渗入脊背。
宋瑜偏头，没有回应那个很好推敲又明知故问的问题：“段总对每个合作方都这么……公私不分吗？”
而且，你不是也该知道了吗？
段柊低笑，忽然抓住她左手按在自己领带上——金属领带夹背面硌在掌心，凹凸的纹路分明是日期：2014.3.16 。
宋瑜瞳孔骤缩：“这是……”
她在段柊离校前一天，悄悄塞进她办公室收纳盒里的领带夹。
由于年头过久，已经不如新的那样好看了，磨损有些严重似是被人抚摸了上百上千次。
段柊咬字很轻，似是叹息：“宋瑜，你还要躲多久？ ”
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里她们看清彼此潮湿的眼睛。监控摄像头在角落无声转动。
电梯里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应急灯的红光在段柊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宋瑜的呼吸几乎停滞，掌心仍紧贴着那枚刻着日期的领带夹——上面的日期是她人生中最兵荒马乱的一天。
段柊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忍不住蹙眉道：“你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宋瑜这才察觉自己的体温异常，或许是连日的紧张与疲惫在这一刻爆发。
“我不知道。”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段柊扣住手腕。
段柊：“别动。”
她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宋瑜，布料上残留的体温和香水味让宋瑜恍惚了一瞬，和高中时那件被她偷偷叠好放进柜子的学生会外套，一样的雪松气息。
怎么会有人，七年都不换香水的？
她迷迷糊糊的想。
……
电梯故障解除后，段柊直接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
宋瑜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气腾腾的姜茶，目光却不自觉被书柜一角吸引。
那里放着一个眼熟的铁盒，边缘已经有些褪色。
段柊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个她珍藏的铁盒，嘴角不自觉扬起：“好奇？”
没等宋瑜回答，她已经取过铁盒，放在茶几上。
盒盖打开的那一刻，宋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茶杯。
里面整齐地陈列着：
一张被裁切的高中毕业合照，同样只留下她和宋瑜的部分。
一张纸条卷曲着包着一支笔，上面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她的钢笔”，但如今钢笔在段柊的胸口口袋里，而那只被包住的笔是同款的钢笔，上面也刻着字，那是“等你说”
泛黄的运动会计分表，这是宋瑜马拉松第七名的那页，还被折了角。
剩下七张电影票根，全是宋瑜公司团建时提过的片子。
刚开始看时宋瑜还在吐槽，怎么段柊这么喜欢这款钢笔，买了这么多根。但到后来却不禁眼眶湿润。
宋瑜不禁声音发颤：“你……”
段柊拿起最底下那张纸，那是当年宋瑜写了一半又撕碎的情书草稿，被人用胶带拼回原状。
段柊：“校会办公室垃圾桶里捡的。”
她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宋瑜。
“怎么会有小傻瓜，把草稿大大咧咧的扔进我的眼皮子底下？”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段柊：“现在能回答电梯里的问题了吗？”
宋瑜的那滴盘旋在眼眶的眼泪砸在情书残页上，晕开“段柊”两个字。
宋瑜声音很轻道：“……是你。”
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而段柊终于吻住了她迟来七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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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私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