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段柊在酒局上吐了血。
暗红的液体溅在合同尾页的签名处,晕染开「柊」字的木字旁。
助理惊慌地要叫救护车,她却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把星辰游戏的并购案拿来。”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她靠在输液椅上翻文件,忽然在免责条款里看到宋瑜的签名——钢笔字力透纸背,最后一勾像把钝刀。
和七年前教务处考勤表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护士来换药时,发现这位传说中冷血的女企业家正用指尖摩挲纸页,眼底血红。
段柊的公寓有面监控墙,其中一块屏幕24小时对着星辰游戏的办公楼。
她常看着宋瑜加班到深夜,看她在电梯里揉太阳穴,看她在雨幕中撑开黑伞——伞柄刻着2014.6.18,他们的毕业日。
某天深夜,屏幕里的宋瑜突然抬头,直视摄像头微笑。
段柊慌乱中打翻了威士忌。
她当然不知道,宋瑜的办公桌抽屉里有同款监控终端,编号DZ-07。
并购谈判破裂那天,宋瑜亲自来送还钢笔。
“物归原主。”她将绒布盒子推过桌面,抬眸直直的盯向她的眼底,“毕竟段总连合同都要用这支笔签。”
段柊盯着她无名指的戒痕——那是自己上周在拍卖会拍走的婚戒,此刻却戴在宋瑜手上。
“为什么反悔?”段柊嗓子发哑,“条件不够好?”
宋瑜忽然倾身,香水味裹着体温压过来:“我要的从来不是钱。”
段柊闭上眼睛,不再回复她的任何话语。
钢笔盒里静静躺着张字条:“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爱我?”
……
在医生第三次催促段柊做胃镜时,她在诊断书上看到宋瑜的签名。
“建议家属陪同”栏空荡荡的,像她西装内袋里那张被揉皱的合照。
麻药推入静脉的瞬间,她梦见十七岁的宋瑜在教务处门口等她,手里攥着被雨淋湿的情书。
醒来时窗外暴雨如注,而手机屏幕亮着宋瑜刚发的消息:
“胃镜结果给我。”
段柊感觉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眼泪却不自觉流下来。
回复:“与你无关。”
她没看见病房外的宋瑜,正把脸埋在那支钢笔里哭到发抖。
段柊拆分公司那天,宋瑜堵在电梯口。
“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金属壁映出她们扭曲的倒影,一个眼眶通红,一个面无表情。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用这支笔?”宋瑜抓起她的手按在钢笔上?
“为什么监控只对着我的办公室?为什么拍下婚戒又匿名送我?”
段柊的呼吸越来越重。
在宋瑜认为段柊不会再开口时,突然扯开衬衫领口——
锁骨下方纹着宋瑜的签名,墨色已经褪成青灰。
“够了吗?”她笑得像哭,“现在你知道了…我根本不会爱。”
后来财经记者采访柊华集团新任CEO,问起办公室里的监控屏。
宋瑜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轻笑:“那是前妻留下的遗产。”
镜头扫过她颈间挂着的钢笔,笔帽刻着段柊最后写的字:
“别等我了。”
段柊这一生,没有别的遗憾,唯一一个遗憾就是没能和宋瑜白头偕老。
宋瑜的遗憾亦是。
再回到瑞士出差,瑞士正值冬季,雪花烂漫。
宋瑜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恍然发现她和段柊也曾在瑞士的雪夜漫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而没人知道,曾经瑞士雪山下的疗养院里,有个病人每天在纸上写「宋瑜」,再一张张烧成灰烬。
几年后
段柊的病例档案第21页写着:
“患者拒绝服用情感认知类药物,持续产生‘宋瑜幻觉’。”
主治医师签名处,
有人用钢笔添了行小字:
“她不是幻觉,是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