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啪嗒啪嗒。水滴撞击地面,像不绝的泪滴。

夏纪刚张开眼就被眩晕感淹没。

微光中,红棕的瞳仁混沌一片。他大口吸着潮湿的空气,额头一跳一跳的疼。

记得昨天毕业晚会闹得太欢,和小霏两个人喝多了。这是什么破地方,是梦还没醒?

没醒也要逼自己醒,实在是快憋不住了。稍微一动,周身窸窸窣窣一阵怪响。

乍一看是白色的床单,实则铺了一层塑料布?

“小…小霏?”

想要活动双手,手腕处传来束缚的钝痛。夏纪眼里这才恢复一丝清明,

“有人吗?!”

干哑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

远处更加沉寂的黑暗中,传来强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节奏很稳,越来越近。

心跳随脚步声一齐增强。

几缕月光从窗帘窥探进来,在来人的发丝上投射出冷冽的银光。

“我说…你们这么玩也太过了吧?段世霏呢?”

同样闪着银光的还有一双冰冷的瞳仁,和他手中锋利的刀刃!

夏纪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彻底清醒了。他努力平息着错乱的呼吸,脑子里飞速反转着各种生还方案。

“哈哈!一定是他们想出的什么整人游戏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聊。。”

来人面无表情的走近床边,没有答话。夏纪眼睁睁看着刀尖直逼而来!

“啊啊你要干什么! 有话好好说啊,宰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来人直直盯着夏纪那双恐惧到痉挛的眼睛,似欣赏艺术品一般缓缓俯下身来。

“…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挣扎中,夏纪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对方仍不为所动,苦涩辛辣的气味瞬间填满二人间咫尺的距离。

夏纪咬紧牙关,

旋起腿来狠狠往身上人的腹部踹去!

吱呀一声,

床板随着剧烈挣扎发出叹息。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于鼻腔扩散,蔓延开来,

钻入所有感官。

好亮眼。

眼镜刚能聚焦于天花板,天空高高嵌在原木窗框里,云朵在里面缓缓平移。天窗边缘吊着一棵深绿的藤蔓,纤长的顺到枕边。周围充满甜腻的植物气息。

空气是暖的,被子是软的,嘴里是咸的。接着耳边浑厚的一声:

“你小子咬人这臭毛病还没改过来?!”

夏纪头发睡得乱七八糟,使劲搓搓眼角才看清眼前。段世霏紧缩着的眉头,用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瞪着自己。

刚刚怎么回事儿?记得刚刚好像做了个特复杂的梦。

“我看看,” 夏纪一把抓住小霏的手。可还没见着一根毛,段世霏就把手抽走,着急忙慌下床换上长裤。

夏纪干脆身子一软又陷回了被窝,

“怎么,见红了?”

“你!”

段世霏那句 ‘你大爷的!’ 都到嘴边了,但面前零落的行李不允许他跟夏纪耗,他知道这小子来劲了没完没了。早上听见这小子哼哼唧唧醒不过来,寻思两巴掌把人拍醒得了,没成想被反咬一口。

幸亏昨夜临时抱佛脚洗的内衣裤都干了。段世霏把衣物破抹布似的团成几个球,塞进密封袋里丢进大行李箱,右手虎口上鲜红的牙印不耽误他收拾。

夏纪眼珠子左右转,百无聊赖的追踪着眼前人厚实的背阔肌。

近些日子这货早出晚归的,问了就用保密协议搪塞回去,给他神秘的。现在更狗了,今天早上要走,昨晚上才吱声。

“小霏~ 我啊。。” 话没说完,夏纪打了个大哈欠。

段世霏看了眼表,使劲挠后脑勺:

“有屁快放!不是说了今天出差?”

“我。。饿了。” 夏纪顺着之前那口气,完整的打完了一个哈欠。

段世霏邦的一下合上行李箱,用下巴指挥床上的懒鬼:

“冰箱里呢,自己起来热。”

说完回头瞪了一眼,见人没什么精神头的还呆坐着,段世霏麻溜走向厨房。

夏纪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嘴角止不住上扬。一低头,一个盛着蓝蓝白白药片的托盘压在自己腿上,嘴角又耷拉下来。这下精神头更加不好了。

段世霏把水杯直直怼夏纪脸上,但语速放慢了许多:

“空腹把药吃了。我不在这几天记着数,别吃差了。”

那能叫几天?那是整整一个月! 什么差事非得把人调出去那么长时间,小霏领导也真放心让这条傻狗执行什么高机密任务。夏纪一个一个数着药片,

“医生都说了可以逐年减量,我这都没症状了~”

“你通过评估才几个月?谨慎着点。”

夏纪接过水杯瞄了一眼表,才七点,

“一起吃个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不是下午的飞机?”

“临时去接我战友。”

一口一个战友喊得亲切。夏纪记得那小子,整天跟着段世霏屁股后面瞎转悠。

“你就非得接这个苦差事?那么急赶着升迁?”

话说出口,夏纪才觉着反倒像是自己怪不懂事儿似的。正想再说点什么圆一下,迎面小霏的大手就盖过来,使劲揉自己的头发。

像是安抚什么炸毛的小动物一样,直让人心里不爽。

“你知道这案子我查好长时间了,终于才见着点头绪。”

“那。。大概的方向你总得让我知道吧??”

段世霏定定的看着夏纪,不可动摇中又混杂着无可奈何。

夏纪的后遗症是慢性的,加上药物控制确实已经好差不多了。这么一琢磨,他今早脸色不好说不定。。

“夏纪,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段世霏说着用拇指轻轻压了下虎口的牙印,才发现真被咬破皮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啊?” 夏纪脑袋一歪,现在说着案子的事儿呢,小霏可真会岔开话题。

“好像。。” 夏纪咂咂嘴,别说还真有点咸鲜的味道:

“梦见大猪蹄子了。”

一听这话,小霏就一掌拍歪了夏纪睡炸毛的脑袋瓜子,转身继续整理行装。

真白特么操心。

剃须刀划过下颌,从白花花的泡沫中间推出一道干净的小麦色皮肤,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冲去全部泡沫,镜子忠实的映出段世霏脸上的忧心忡忡。

自从从夏纪的资料上看出端倪,段世霏就知道那个变幻莫测的定时炸弹还未解除。如果能了却多年以来的心病,让生活彻底回归正轨,冒点险也值得。

之前夏纪在工作上还碰见了什么老熟人,段世霏眉头皱的更紧了,

另一边卧室里,夏纪也没好受多少。一想到段世霏那狗狗祟祟的样子就来气,干脆掀开被角跳下床来朝衣架走去。

段世霏把毛巾挂脖子上,边擦脸边走回卧室。抬头一看嚯,

“今天不打算下床了?”

“我晚班~”

“不是叫你别额外给身体添负担吗?”

我晚上回来也见不着你人影啊?夏纪这样想着,看见小霏套上灰蓝色衬衫。

小霏的话虽然成了耳旁风,但他的身子成功变成了焦点。毕竟小霏平时都在局里换衣服,也是机会难得。夏纪聚精会神看着。

扣好喉结处最后一颗纽扣,段世霏动作凌乱起来,东摸西找的,

“哎,你看见我皮带了没?”

夏纪把眼睛眯的细长:

“我先帮你系领带吧,来。”

夏纪自己的领带向来能扭出个花来。段世霏不情愿了几秒,还是拿了黑色的领带朝床边走去。

他俯下身,宽大的背当去了天窗的光,壮硕的胸膛填满了夏纪全部视野。

夏纪仔细在小霏脖子上调整着领带长短。虽然感觉出小霏有意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还是能从他的喉结处闻见刮胡膏清爽的香气。

“你最近是不是又壮了?跟头牛似的。”

认识算小半辈子了,段世霏能猜到夏纪那点小心思。

“我一直这样。你老老实实带着体格才能恢复不是?才几个月就复工还夜班,给你能耐的。”

夏纪停下手上的动作,留一个松松的领结挂在段世霏胸前,抬起下巴直勾勾盯着小霏:

“这么说,我以前和你差不多?”

“那。。还是差点。” 段世霏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这小子现在也比自己矮一个头呢。

夏纪见过一张记忆之外的合照。

里面和小霏两人都穿着白色的校服,小霏抱着个篮球笑得呲牙咧嘴,像是赢了什么比赛。

“那我体格巅峰是什么时候?打篮球那阵?”

“你听谁说的?” 段世霏顿了顿,继续道:

“你看看,又变相打听了不是?医生不都说了别总惦记着以前才能更好康复。。咳!”

夏纪把领带使劲儿一撸。他小霏哥不但闭嘴了,气儿都要喘不过来。

“没控制好力度抱歉啊,小霏哥。”

马上就要出门了,这点生命危险段世霏也没多计较。但转念一想,腰带是他昨晚上就备好了挂在衣架子上的,

“不是,你藏我皮带干什么?”

“你同事有手有脚,他不会自己去机场吗?” 夏纪所答非所问,故意找茬似的。

“现在较个什么劲,就因为我没早点告诉你?”

临场发挥都这么诡计多端,早一个礼拜告诉你小子,就早一个礼拜跟我闹别扭。等等。。

“你吃醋呢?还吃我战友的醋??”

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福至心灵,段世霏没等夏纪说话就自己先反应过来了。这方面的眼力见别说十年前,就是三年前这狗脑子都未必立刻参悟得出来。

但悟出来也未必是好事。

夏纪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从床上蹦起来:

“小霏!你觉得我就那么会无理取闹?告诉你!你家里什么态度我看的出来,”

本来就有点大病初愈的轻飘飘,还踩在软绵绵的床垫上,夏纪整个人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

段世霏忙上前稳住这个清醒的醉汉,却被一把撇开了手。

“别让我发现你瞒着什么不该瞒着的!不然! 不然我!,” 夏纪话说半截,跟只跳出鱼缸的金鱼一样,张着嘴干瞪眼。

到头来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筹码能拿出来威胁小霏的。

充满怒气的气球被拔了气栓干瘪下去,夏纪的色厉内荏现了原形。还剩一股子绝望填在两人之间单薄的沉默里。

“哎呦呵!嘶。。疼!”

这声疼是段世霏喊的。他捂住刚刚被咬破的虎口,脸上大写的猛汉委屈,

“你划到我手上的口子了。”

夏纪找出创口贴给小霏贴上的时候,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段世霏见咬人精的毛顺下来不少,说不定能听进去几句劝,

“夏纪,和过去说再见吧。你之前那么努力做康复训练,不就是为了回归正轨好好生活?别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

夏纪扭过头去。这话他不知听了几百遍。跟个废人似的让小霏伺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算复工回归正轨了,这货依旧整天紧张兮兮。

难道他就打算一直把自己当病人?

和过去道别,说着轻巧。遇见以前的朋友,看着对方激动的样子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感觉就像一个陌生人替你活了小半辈子。

“要不,我等晚点去接他。”

段世霏一想到这次任务的初衷,决定还是一起吃个饭再走。

“所以。。我皮带呢?” 说完,伸手索要妥协之后的等价交换。

这回夏纪乖乖把藏的东西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了。

但没等段世霏接,反手就把皮带绕腰上,把人圈起来往自己怀里拽!

段世霏一个猝不及防没站稳,让夏纪奸计得逞。

床垫弹力不错,

弹颤了没几下段世霏就结结实实趴下了。

“松手。”

段世霏语气很轻,但脸上一下严肃起来。

见夏纪侧扭着头把脸快埋在枕头里,一副 ‘我不听我不听’ 的架势。段世霏近乎呵斥道:

“让你松手!”

腰上传来夏纪指尖的微颤,隔着单薄的睡衣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段世霏不想来硬的,但到底得使出真力气治治这小子,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

夏纪开始咬着牙死力较着劲儿。奈何拗不过被摁死在床上,手腕都被扯红了。

“小霏!”

夏纪终于转过头,自下而上,用通红的眼睛质问段世霏:

”我特么到底算你的谁?!”

段世霏轻叹一口气,抬手慢慢抚过夏纪的额头到脸颊,轻轻将两片唇印在夏纪额头上。

一抬头,见夏纪那眼神幽怨的,好像刚刚给他脑门子亲掉一块肉一样。

段世霏无奈又慢慢贴近,小心翼翼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他是真紧张,额头都往外冒汗。

没等松口气,下一秒却被勾住脖子!咯噔一声,牙齿被撞到的麻痹钝化了段世霏的神经,

狂风骤雨般的吻自下而上,越吻越深。

段世霏被这气势汹汹的狂热冲击的,一阵天旋地转本能的呼吸加重。

冲动的闸门一旦打开,便会涌向覆水难收的结局。他右手摩挲着抓住夏纪后脑勺的头发,用力到发颤。不知是在用力把他的头拉开,还是和自己贴的更紧密。

创口贴渗出的鲜红的颜色。

“啊——!”

听见夏纪的惨叫,段世霏清醒过来,一个猛子弹开放过了身下剧烈挣扎的人。

夏纪哀嚎着滚落下床去,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尖锐的疼痛直达后脑,要撕裂整个脊椎!

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这层躯壳,急着杀死自己获得新生。

夏纪浑身汗津津的躺着,身体不由自己支配的感觉还有弥留。段世霏就坐在跟前,夏纪却直勾勾盯着他肩膀和脖子的夹角里的天窗看。

阳光明媚,一架小小的飞机拖出笔直的白线,把窗子里的晴空一分为二。天气难得不错。

“小霏,我。。”

“你知道,我完全不在意。” 段世霏握着夏纪的手,这回轮到他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但听了这话夏纪更难受了。

小霏跟自己在一起图什么,图自己身娇体弱还不能碰?当保姆有瘾?

或者说他根本。。

“你今天就请病假吧。以后慢慢会治好的。”

“不疼了,还有白天一天可以躺着呢。”

“不行不行,得请假!”

“你说谁不行?”

“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轮到段世霏被噎住半截话。

夏纪想冲小霏笑笑,却怎么都扯不动嘴角。

“夏纪,我想这次。。这次一回来,我们就!”

夏纪用食指轻轻竖在小霏嘴唇上,声音沉静到不像他:

“小霏,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

段世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下头。

倒不是因为他不记得了,恰恰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有些事,段世霏甚至自己都想忘了。如果有删除特定记忆的药,他第一个吃!

“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保证别再问别的了。”

夏纪撑着脸,勉强点点头。

“高中。。那会儿。”

夏纪坐直身子,下意识问:“毕业晚会?”

听见这四个字段世霏猛地抬起头,盯着夏纪看了几秒,说道:

“更早。”

“哈哈是吗?谁主动的?”

“ 你小子,说了不准问别的。” 段世霏捏了一下夏纪的鼻子。

“行了小霏,你快迟到了,赶紧走吧,”

夏纪好歹也算是给段世霏一个笑脸,

“我等你回来。”

浴室的水啪嗒啪嗒,滴了一阵才止住。

夏纪背对着镜子照了好长时间,确认好腺体完全消肿了才穿上衣服。

空无一人的卧室门口立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窗外回归夜晚的天空透着宝蓝色,零星几颗星星若隐若现的。

出发前,夏纪想起来收到了新铭牌,记得是在这个抽屉里了。。拉开最下面那一层,角落藏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灰盒子。

傻狗藏的东西能高明到哪里去?夏纪这次也权当没看见。

拿起铭牌,发现上面镶嵌了人工钻的装饰。几颗连在一起像是北斗七星,又像是一个漩涡。

夏纪把这个银光闪闪的崭新物件别在胸口,顺手把旧铭牌丢进门口垃圾桶。

*

偌大的幕布上,一个椭圆状软组织器官占据着中心点。

神经错综着从组织中伸展而出,一部分标注造成红色的向上延伸,另一部分黄色的向下盘根错节,把自己牢牢固定在脊椎上。

像一个胎儿藏匿于两节脊椎之间,在神经纤维构成的茧中安然熟睡。

“对照两组结果,GdAdV的AGV基因疗法对腺体损伤引起的神经障碍治疗效果显著。”

偌大的会议厅回荡着演讲人平静的讲述。

台下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他们一动不动盯着大屏幕,屏幕右上角标注着国际神经研讨会字样。过道偶有警卫一排排巡视,乍一看还以是机器人。后方的投影仪光影交替,还显得比他们更有生气些。

随着计时铃响起,台上人简单道了结束语。

“感谢贵团队的研究以及说明演讲,请问新疗法是否对腺体本身的修复有帮助?”

第一个提问的是个卷发的年轻研究员杰森,他紧紧握住麦克风望向讲台,眼神里难掩期待的光芒。

医疗界公认基因疗法将是腺体完全修复的突破点,只是一直以来缺乏具体的实验案例。

明亮幕布下的讲台却是一片漆黑,黑到完全看不清演讲者的脸,

“我们也考虑过AGV疗法对腺体神经方面损伤修复的可能性。”

声音仿佛来自虚无:

”但涉及到腺体本身的试验风险较高,需要取得足够志愿患者临床数据。。“

说着,屏幕上的资料切换到前几张图表,

”虽然神经障碍得到缓解,但如图7所示,同时我们也发现了一定靶向积累的风险。。”

提问环节结束,

灯光亮起,大家才有幸瞥见匆匆走下讲台的人。

远远可见一头显眼的银灰头发,但一看脸,明显年纪不大,是个高挑的青年。

中间休息时间,会议厅活络起来。参会研究员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相互攀谈。有很多人都在找最后登台演讲的青年,但谁也没找到,

除了杰森。

杰森站在外部大厅,看见那个灰发青年接了一杯咖啡后走进向内延伸的走廊。

狭长的走廊非常昏暗,只有沿地面一排小窗户一个个经过自己的脚尖。

杰森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跟过来,好像是窥探他人**一样。

不久,走廊尽头投来些许光亮。

直到目标人物推开玻璃门,他才发现原来楼中藏着一个中庭花园。

外面寒冷的空气让杰森从灵魂到□□都打了一个机灵,但没能冷却他的学术热情:

“是秦暮先生吧?您好,我是科里森生化研究所的杰森??霍尔曼。请问。。”

秦暮闻言侧过身来,

白蒙蒙的水蒸气在他右手中的咖啡杯里盘旋。偶有几缕攀升的足够高,在银色的睫毛尖凝结成细细的水珠。

杰森没想到他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可能更年轻。

“请问,可以谈谈刚才的课题吗?”

“好。”

谈话间,杰森不由得分神到到那双灰色眼瞳,隐约散发着寒意。

“。。所以我正在做腺体修复方面的临床试验。”

看着那双眼睛,杰森本来慷慨激昂的语气也渐渐冷静下来。杰森直觉秦暮不想多说。休息时间短暂,应该尽快捡要紧的说完走人才好:

“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我受邀接下来去你们医院考察,所以想提前打声招呼。。”

不想秦暮莞尔一笑:

“欢迎杰森先生来考察。久仰贵团队在腺体修复方面的成绩,很期待和您合作。”

杰森的紧张缓和下来几分:

“ 我今晚就订首都国际的机票,说不定我们一趟航班呢。。”

秦暮保持微笑,没有言语。一阵冷风袭来,他抬起左手盖住杯子。

杰森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纯黑色的,在冷白的手指上格外显眼。

杰森知道黑色的婚戒代表什么,一时不知怎么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能这么尬聊下去了。他低下头,余光瞄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片一片轻轻飘落在周围的草木上,

“下雪了。。” 杰森抬起手腕看表,

“抱歉耽误秦先生这么久。研讨会上再见。”说着便先转身拉开玻璃门,没想到秦暮从背后叫住他,

“那家机票可能已经订满了,回去我给您发其他航线。”

杰森愣了一瞬,顺即表示感谢后回到长廊。

雪势很小,

在庭院中心的一棵树上薄薄积累起来。

秦暮驻足看了看那将化未化的初雪,银灰的眸子如极地的千年冻冰,

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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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本更新于晋江文学城---这小子咬人-面包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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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咬人【专咬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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