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提起这茬,王多福无语:“你也就是以前手脚不干净,偷陈师姑玉佩叫她逮住了,不过师姑最后不也没为难你,还给了你银钱叫你没被饿死……”
黄三斤面带菜色,不知该怎么与她说。
她小时候是个无母的弃婴,被个乞丐堆里的老乞丐捡走,东偷西摸把她养到五岁老乞丐就病死了。
为了不饿死,她从小也只能学着和乞丐们一起乞讨,或者盯准路上行人的钱袋。
那次一连三天她都没有讨到食物,蜷缩在破庙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个路经此地的女人在此歇脚。
尽管女人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瞧不见面容,穿的也是一身黑不溜秋,但在她生火取暖时,叫躲在暗处的黄三斤瞥见了她怀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是一枚玉佩。
一块能换很多钱能买很多包子和药的玉佩!
几乎没有犹豫,快饿死的黄三斤马上就决定要从女人手里把玉佩偷到手。
她两眼放光,吞咽着口水。
等待女人夜深靠柱子睡下,她才小心摸过去,拽着露在外边的红绳将玉佩一点点扯了出来,然后一点点挪向庙门外。
故事到这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黄三斤今后就能靠着卖掉这块玉佩发达,从此一日三餐餐餐吃三个大肉包子,只吃馅不吃皮,皮丢给路边大黄狗吃。
但意外又不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她整整三天未进任何油盐,强撑着等女人夜深睡去已经是耗尽全力了,等她拿到玉佩转身时,大喜之下眼前一片黑晕。
黄三斤心中只来得及哀嚎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挑她拿到未来希望的时候晕!
她饿晕过去了。
倒地的动静瞬间惊醒了闭目女人,意识消失前的最后几秒,面朝女人倒下的黄三斤只看见她几乎是眼一睁便下意识摸向怀中。
本该存放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
而后,便是一片赤红逼近她。
眼珠布满血丝,犹如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
如果身体条件允许的话,晕过去的黄三斤一定会被她的求生本能弄清醒的。
可惜她没醒,两眼一翻白就是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眼,比视线更先恢复的,是鼻尖腥热的铁锈味。
黄三斤坐起来,茫然摸摸自己手脚,好好的都没断。
又摸摸自己脸皮,眼睛、鼻子、嘴巴……也都没出事。
最后她眼神惊恐,手指颤抖摸向胸口,自己该不会被晕过去前,那个很恐怖的女人一剑穿心了吧!?
好在她胸口位置也好好的,没出现一个大洞。
松一口气,黄三斤才发现女人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满手鲜血,被她浑然不在意的拿脚边尸体衣衫擦拭干净。
尸体死前双眼还犹带震惊,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事物。
如他一般惊讶的尸体,破庙还有一地。
也难怪黄三斤最先闻到的是血腥味。
黄三斤:……
她错了,她不该招惹这人的。
此刻坐在一地尸体间,一排排倒地就属她坐着最显眼。
正当黄三斤犹豫是继续躺下装死,还是爬起来就跑,又或者是向女人求饶放她一命时。
一直没有开口的女人说话了。
她说:“若是道全还在我身边,大概也同你一般大了。”
语调很是怀恋感慨。
黄三斤一动不敢动。
一袋黑影丢来,正砸落在她手边。
女人起身离开,带着满身血气消失在夜色尽头。
黄三斤一直没敢再看她。
直到破庙只余她一人微弱呼吸时,她才半爬着捡起手边钱袋撒腿就跑。
途中磕磕绊绊摔了几跤,直到坐在摊子上狼吞虎咽连吃完三个大肉包子后,黄三斤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后来她因缘巧合结识了拜师药王谷的王二丫,才从她口中知晓,那个深夜破庙带着块玉佩独行的,十有**就是叛出药王谷的已逝神医关门弟子。
也是神医生平最得意弟子——陈秀。
黄三斤是当事人,亲身经历过陈秀的恐怖威压才对她畏惧恐慌到现在。
她是感激对方当年不计较她偷玉佩一事,反而还以德报怨赠予她财物。
但感激归感激,真的再见到陈秀,黄三斤第一反应还是刻在骨子的惧怕。
也不怪她方才见到疑似陈秀的人就吓得慌不择路,一溜烟躲来这里。
“不过现在想来,那人虽然乍一看面容很相似,但仔细回忆,还是有点太年轻了……”
黄三斤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就算那人真的是陈秀,且不说在场那么多认得她的名门正派怎么不捉拿她,就说年纪与身形都对不上。
“难道她历经多年,反而还返老还童了?”
王多福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想什么呢?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返老还童的人?”
黄三斤不服:“江湖不是传闻她练了邪功走火入魔了吗?说不准就是那功夫的后遗症!”
王多福有一刹那,居然觉得黄三斤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恼道:“我险些被你这些疯话带沟里去!”
“瞧着与陈师姑像,但年岁又对不上的,还是在擂台边——你遇见的是师姑后人吧!再不然也是与师姑有血缘关系的旁支……”
王多福话语戛然而止,一个之前未曾设想的可能一点点在心头疯长。
“不可能吧……”
她恍惚间反应过来,推开茫然询问她的黄三斤,步下生风朝擂台跑去。
黄三斤不明所以,见她跑自己也大踏步跟上。
彼时擂台上已经到了第三轮比斗,连雨一身青霄长老服饰,七瓣白玉莲花玉佩垂挂腰间,象征着她在青霄的地位。
“第三场,碧水宫萧雅君,对——”
连雨的声音有内力加持,清楚传达至所有人耳边,也叫王多福顺着台下所有人目光,见到了台上那道持剑挺拔身影。
“青霄派,李道全!”
四年未见,台上人早已不是记忆中潦草胡闹模样,她手中铁剑未出鞘,握住剑柄的指骨修长苍白。
顺着持剑之手向上望去,有些尖瘦的下巴微扬,一双多情含笑桃花眼,眼尾酝出一抹飞红。
眉宇高挺,薄唇似桃花一点。
长发干净利索用一条与通身青绿衣衫格格不入的赤红发带束起,额间散落些许碎发,瞳孔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琥珀般的金色光泽。
那双带着点点阳光碎影的眼眸微弯,笑时微尖虎牙露出,李道全与前方萧雅君互为一礼,扬声道:“青霄李道全赐教!”
萧湘君微微颔首,手一扬臂弯披帛飞出,乖巧置于她葱白指尖。
“碧水宫,萧湘君赐教。”
她话不多,待连雨退出比斗开始后,台上局势瞬息紧张起来。
剑鞘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李道全也不再多言,长剑出鞘率先攻上。
随着李道全持剑逼近,萧湘君手中柔软绸带瞬间绷直,如同长箭破空直刺过来。
剑锋与绸带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初一交手李道全便暗暗心惊,那瞧着如同装饰的披帛在灌入内力后坚不可摧,如同游蛇一般。
一击未中,绸带随萧湘君转手三绕挥出,白蓝绸带在擂台上飞出数米,几截弯曲处分别袭向李道全左肩、持剑右手、大腿。
她是想废掉李道全进攻手段,继时自然无伤而胜。
李道全自然不会让萧湘君轻易得逞,她后退三步,绸带如有生命般紧随。
持剑抵挡内力灌入剑尖,李道全挥剑斥退绸带,但转瞬又被绸带缠绕住剑身。
绸带瞬间绷直,萧湘君拉住另一头向后急退,意欲夺下李道全手中兵器。
这招是碧水宫的独门秘技——“缴械”。
利用柔软却坚韧无比的绸带夺下对方武器,使其无武可用,对方所使出的招式自然大打折扣。
稳住下盘,李道全死死抓住剑柄。
若真叫萧湘君夺下她的长剑,这局胜负顷刻间便可分出了!
李道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样下去不行!她暗自咬牙,碧水宫武功以内力见长,萧湘君自然也是同辈佼佼者,是以对方的内力要远盛于她。
继续僵持下去只能是她自己内力耗空,败于萧湘君手下!
眼神一凛,李道全不再向剑身输入内力与萧雅君僵持,而是突然松手,任由长剑失了束缚直直飞向绸带另一端。
萧湘君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放弃武器,错愕之下长剑与绸带随着惯性皆飞向她。
她双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圈,已将绸带收回手中,但长剑却直直刺向她。
趁着对方收回绸带的功夫,李道全几步飞跃踏空一瞬,夺下空中长剑灌注自身全部内力,莲花虚影刹那出现,又被她剑尖击碎成万千碎片。
萧湘君连忙挥出绸带抵挡,但李道全剑招连绵不绝,一剑快过一剑,最后一剑她甚至没有看见剑身,就见一朵血花溅出,剑尖寒芒距她眉心仅仅只有毫毛距离。
长剑若是再进一寸,便是萧湘君血溅当场。
是她输了。
李道全收回长剑,拱手朝萧湘君一礼:“承让!”
萧湘君输的心服口服,也顾不得自己额间伤势,朝李道全回以一礼:“是你技高一筹。”
话中带着真心实意的几分赞叹。
李道全面上风轻云淡的点点头,下台时双腿发软,走下台阶时险些跪下。
好险!!
要是萧湘君绸带再快些挡住了她剑招,现在该“承让”的就不是她了!
还好自己反应的快,落地后没有继续用青莲剑法……
途经连雨时,对方朝她一笑,眼中一片了然。
“碧落剑法使的不错。”
李道全在擂台上击败萧湘君的,是李青霜从前授予她的碧落剑法第一式,“彼岸无涯”。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还是纠结是日更好还是两日一更新好[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门派大比2 故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