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大概是在第一个百年的中间，吉野顺平的记忆变得混乱，那天他慢慢地整理过往回忆，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第三次重生时，真人因为好奇让自己长出了生I殖I器官，可到第四次重生时，真人是在重生的他到来之后才长出那个器官。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们的灵魂已经刻上了契约术式的痕迹，但契约术式未完成，契约只会暂时保留灵魂当下的状态。
当时的真人想要改造他的灵魂，让他感知灵魂的存在，但他忍受不住疼痛死去。以真人那个阶段的能力，改造人类灵魂失败一般会让人类变得畸形，可他当时是以人类的外貌死去。
他曾认为那份疼痛是真人在给他的灵魂下术式。
在第四次重生时，他还意识不到契约的存在，只记得他快被真人杀死，恐惧和本能驱使他发动咒术，漆黑的咒力包裹着他们的灵魂。
按理来说，咒术师的咒力是不会枯竭的，可他却因过度使用咒力的而猝死。
当时朦胧的意识中，一道微弱“扑通”声传了过来，现在回想，那是新生血肉跳动的声音。
记得真人当时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我和他……”
那一刻，真人感知到了契约的存在。
吉野顺平失去了一块血肉而死亡，所以感知不到契约的形成。他天真地认为那样反常的死亡，是对真人使用改造能力的反噬，所以用命给真人的灵魂叠加血肉。
从第四次重生开始，他一共给真人加了七次血肉。
在第十次重生时他给真人添加了心脏。
这个时候，契约才正式成立。
这便是契约术式的真相。
契约术式的过程比想象中的更加麻烦，要让咒灵拥有完整的血肉才算契约达成。
吉野顺平意识到自己是下达契约术式的人时，心情唯有平静。
他坦然接受这件事也为此感到无奈，他因为恨意和无知，把他和真人的关系越牵越紧密。
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自身的存在。
为了回避那件事他狼狈逃跑，进行了长达七百年的重复时光。
“顺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在签订契约之前就已经进化成非人类了。”
羂索的话语萦绕在脑海。
吉野顺平听见那句话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只要动摇一瞬，羂索就能看出端倪。后面他实在控制不住，只好借着对真人的恨意才爆发，应该能瞒住羂索一段时间。
离开领域时没有被阻拦，街道上人来人往，楼宇之间的最后一抹黄昏落入夜色。
他忽然不知道去哪。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他苦笑一声，走向熟悉的街道。
211
真人到达领域时天彻底黑了下来，吉野顺平一直不回公寓令他有些在意。
他这五天时间忙着消化那些记忆，只不过记忆都是从淀月的视角出发，他主要是找寻关键的情报，同时也大概明白了自己和吉野顺平的关系。
一看就知道吉野顺平喜欢他。
那名重生多次的少年在用笨拙地方式去表达爱与恨，淀月多次的记忆中，他经常跟着吉野顺平关在房间里，白天则是带着满身红痕出来。
明白他们干了什么之后，读取记忆的真人有些好奇做I爱的感受。咒灵的天性是放纵**，但不需要繁衍的咒灵不会被“性”所驱动，可他却和人类少年沉溺于性I事中。
真人没有切身实际地感受到这种事，隔着淀月的记忆他无法从记忆中获取真切的感知。
所以，在收集完情报和五条悟那边联络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吉野顺平做一下。
“真人，这几天你去哪了？”
领域里阳光依旧，漏瑚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见到真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几天你该不会又去和人类厮混在一起了吧？”
“没有没有。”真人摆摆手，揉了揉飘到岸边的陀艮，“顺平在这里吗？”
“他早就离开了。”花御一顿，又说：“他和夏油聊了一会儿，把木屋的木头弄坏了。”
“木头？”
真人赶到木屋，只见羂索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缓缓敲打着扶手，地板上残留着黑色烧灼痕迹，残缺的桌子倒在地上。
他进门时踩到了棋子，“你和顺平在下棋吗？”
“差不多吧。”羂索掀起眼皮，“真人，你了解顺平吗？”
真人预设了好几个问题，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问这般没营养的问题，“不怎么了解，我这五天都没怎么和他好好地说过话。”
羂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真人，神情有几分古怪。
在遇见吉野顺平之前，羂索有八成的把握对方会主动放弃契约内容。一个拥有重生能力者的人，被真人这种肆意玩闹的咒灵绑定，寿命也大幅度缩减，并且在他的计划中真人迟早会死。
就算拥有重生规避风险，但真人可不是听话的咒灵。按照正常人类的思考逻辑，如果不断重复这两个月的事，一定会迫切希望解除术式。
偏偏这吉野顺平就不正常。
那就只能转移目标，从真人这里出手了。
“真人，你想和顺平解除契约吗？”
“再等等吧，我想再琢磨一下术式。”
羂索一怔，“最近有别的事要做吗？”
“不。”真人捡起一枚白子，棋子另一面像是被烧了一样，变成了粗糙的黑色，“因为顺平喜欢我，所以他不希望解除术式。”
真人平淡的语气令羂索反应了几秒，他观察真人毫无抵触的神情，问：“你们在谈恋爱？”
“那是人类才会干的事。”真人耸耸肩，“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公寓，和顺平待在一起。”
前半句没有撒谎，他都在公寓顶楼和淀月商讨计划。
羂索微微挑眉，“顺平大部分时间都在领域里，你刚刚才说你们没怎么聊天。”
“是啊。”真人面不改色撒谎道：“抛开领域之外的时间，他一直都在和我做I爱，我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想问一些事时他老是顶我，最后把我搞得太累了，我就待在公寓里休息。”
说到底，真人想象了那个画面，灵魂有些躁动，他继续说：“怎么？难道顺平没和你说我最近忙碌的原因吗？”
羂索本想反驳，但想到方才少年对真人的偏执又诡异的情绪，他闭上了嘴。
千年来什么样的人类都见过，也不是没见过爱上咒灵的，更别说真人的外貌很受人类欢迎。不断重生逐渐疯的少年对真人执着，听起来倒是挺合理的一件事。
但内心难免有一丝怀疑。
“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你会和人类做这种事。”
真人听出话语中的试探，为了不让羂索怀疑，他胡扯道：“我一直都在和不同的人类做I爱啊，只是刚好顺平喜欢我，他也很擅长用咒力做前戏，所以这五天就纵欲过度了，毕竟他很擅长触碰我的灵魂。”
随着话语脱口而出，真人躁动的灵魂颤了颤，仿佛想象了他们做I爱的画面，他涌出微妙的快意，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吉野顺平，尝一尝性I事的滋味。
羂索被真人的态度噎了一下，捕捉到对方回味的神情和微红的耳廓，他心情有几分复杂。
“万圣节之前尽快解除契约。”
“好~”真人转身挥手。
羂索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别做太过火了。”
“我的身体又不会留下伤疤，也不会被顺平杀死，放心吧。”
望着真人潇洒离开，羂索收敛笑容，面色凝重。
212
吉野顺平坐在桥洞里。
潮湿的发霉味和潺潺水声令他感到久违的平静。
身侧是腐烂的骸骨，上面的破布也散发着臭味，他坐下时里面跑出了一堆说不上名字的虫子。
他打开方才买的波子汽水，取出弹珠，盯着透明无色的珠子出神。
黑夜笼罩着桥洞，手机上发来吉野凪的短信，询问他打工是否顺利。
在离开电影院时，淀月就联络了五条悟压下了电影院的事，他这次没有被咒术师怀疑。
他回了一趟家，在准备修改吉野凪的记忆时，他觉得没有必要，便和她说最近在外县找了一个兼职，打算打工一段时间再回来。
吉野凪一向很支持他的决定，他们简简单单吃了饭，离开时他望见吉野凪眼尾的皱纹，涌出了无尽的愁绪。
每一次面对吉野凪都是这样，本以为会变得麻木，但堆叠的歉意却无限放大。
面对真人也是这样吧。
恨意、爱意不断叠加，最后爆炸，把他变得面目全非。
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怪物，他是什么呢？
在很久以前，他还会纠结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现在他会坚定地说他是人类，仅仅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是人类，就像他希望真人是咒灵一样。
“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与风声一起传来。
吉野顺平仍旧盯着弹珠，“看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读取淀月的记忆。”
“差不多吧。”真人坐在他的身侧，他拎着两瓶波子汽水，瞥见对方手中的弹珠，他把递过去的汽水收了回来，自己开着喝了一口，“好甜……在淀月的记忆里，这里没有那么肮脏。”
“当时这里有我们在打理。”吉野顺平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传来了过来，“人类的真人先生和这里真不搭调。”
真人瞄了吉野顺平一眼，少年的灵魂无比放松，他试探地搭上对方的肩膀，没有被拒绝，他便直接靠了过去。
吉野顺平缓缓阖上眼，靠着真人的胸膛，鲜活的血肉在跳动，心脏逐渐急促。
这也是真人的心跳声。
“你没必要刻意模拟人类紧张的情绪。”吉野顺平说。
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真人戳了戳吉野顺平的脸，“我只是想要营造一下暧昧氛围。”
吉野顺平把弹珠放在真人的掌心，弹珠反射出微弱的月光，银色的光点随着掌心的浮动不断游走。
少年的指尖在掌心拨弄着，这令真人不由得一颤，微妙的快意涌上，他低头蹭了蹭少年的头。
“真人先生看了记忆之后，想做的只有这些事吗？”吉野顺平有些无奈，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咒力萦绕周身，慢悠悠地爬上真人的手臂，探入了真人的衣领。
“还有个问题想问……”真人深吸一口气，他浑身发麻。
“什么问题。”吉野顺平在周身铺上咒力，注意到一旁的骸骨时，他直接用咒力筑起漆黑的墙。
“顺平你在逃避的事……”真人直接躺在干净的咒力上，浓稠的咒力蠕动着，溶解了身上的衣物，皮肤灼热的痛感刺激灵魂，他直接抱住吉野顺平，“不要再用咒力了挑逗我了。”
吉野顺平应下，他出手了，“继续刚刚的话题。”
“嗯……你在逃避的不是契约术式……”真人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少年的动作顿了一秒再次继续，他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不愧是聪明的真人先生。”吉野顺平垂下眼，他俯身贴在真人的胸口，听着不规律的心跳，可悲地感到一丝安心感。
“那你在……逃避什么……”
少年垂下的发尖落在锁骨上、胸口、腹部……真人猛地一颤。
吉野顺平此时不方便说话，手也在专心致志地工作，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轻咳几声，说道：“早在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少年说得很平静，但他没有给真人回答的机会。
银辉的月光照亮桥洞的一隅，真人手上攥着的弹珠一不留神滚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没入水中再无回音。
感谢“地下穷河”的1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睡觉”的1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AAA无偿to签”扔了1个地雷！感谢！[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0章 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