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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简意赅地说，交流会那天悠仁会被追杀。”
在不大的KTV包厢内，在歌曲冗长的间奏中，五条悟的声音透过话筒震耳欲聋。
拿着沙锤和摇铃的虎杖悠仁顿时僵住，昏暗的室内闪烁的彩灯不断旋转，坐在两侧的钉崎和伏黑惠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一个关掉彩灯，一个按掉正在播放的歌。
吉野顺平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他不理解五条悟为何要特地从餐厅请他们到KTV里谈事情。
坐在吉野顺平身侧的真人喝完饮料，在气氛凝固时，他走到门口拿起内置电话，“喂喂，你好，菜单上的食物全部都上一遍。”
“啊。”虎杖悠仁举起手，“帮我点一份亲子盖饭！”
“好，再来一份亲自盖饭。”真人追加一份。
“我要这杯新品饮料。”钉崎说。
“那我要一份芭菲！”五条悟也跟着举起手。
“好的，来一杯新品饮料……”真人无视五条悟看向吉野顺平，“顺平的话直接吃我的就好了，伏黑你要什么？”
伏黑惠：“……不。”
现在是点菜的时候吗？
明明在餐厅里吃过了，还能吃得下吗？
他腹诽着，看向在场比较正常的吉野顺平，对方眼神毫无波澜，已经懒得去吐槽。
伏黑惠一眼看穿这群人今后的相处模式。
等菜品全部挤满桌子后，五条悟这才步入正题。
“上层那些老橘子想尽快把悠仁处决，之前的假死是为了躲过他们的耳目。”五条悟正色道：“所以交流会那天当他们发现悠仁还活着时，会让京都校的学生设法杀了他。”
“京都校的学生都这么听话的吗？说杀就杀。”真人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咒术师没有自己的想法只能听从安排吗？”
“高层的安排他们不得不做，咒术师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击杀咒灵而存在的机器。”五条悟面上挂着笑。
“那你这么不满的话，怎么不把他们全杀了？”真人不解地问：“最强咒术师的你完全可以把你讨厌的局面逆转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不就好了。”
“诶？话题好像变得很深奥。”虎杖悠仁小声地说着。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真人。”吉野顺平试图把话题拉回正题，他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些难以解决的制度问题上，“五条老师，你具体希望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就是在交流会那天保护好悠仁。”
虎杖悠仁喊道：“我不需要保护！”
吉野顺平微蹙眉头，“这治标不治本。”
让那群听命的咒术师认识虎杖悠仁，他倒是不担心虎杖悠仁会被杀，只是担心宿傩对咒术师感到厌烦，也会影响他与宿傩的谈判。
“对，交流会那天他们发现悠仁还活着一定会动手，所以如真人所说，我可能得找个机会把高层都杀了。”五条悟轻松地说着，他拿起一块蛋糕放入口中，“这个很好吃！”
钉崎在思考这件事的合理性，又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虎杖悠仁。
伏黑惠略带警惕地问：“既然都要杀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把虎杖保护起来？”
“我觉得悠仁还是见一见京都校的咒术师比较好。”五条悟莞尔一笑，“交流会的对战一定会让他们认可悠仁。”
吉野顺平这才明白五条悟的目的，对方不仅是想要给虎杖悠仁一个锻炼的机会，也希望虎杖悠仁获得其他年轻咒术师的认可。
这位最强咒术师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学生那一边，也为学生着想。
某种意义上，这种理想主义的做法对学生来说很受用，但站在五条悟的身份与立场上看，过于把精力浪费在次要事项上。
最优解的办法是先整顿咒术界，至于学生的死活和那些杀人的咒灵先放在一边就好。只不过这个办法过于无情，不符合五条悟的想法。
吉野顺平敛下眼眸，他想起很久之前，五条悟信誓旦旦地承认自己是人类，他忽然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是真人会在心里嗤笑现在的五条悟过于愚蠢，放着强大的力量暴殄天物，但他庆幸五条悟是这样有血有肉的人。
不过五条悟在审讯室对他说的话语如同诅咒一般折磨着他，不清楚当时的五条悟是真的为他好，还是只是为了让他找一个目标活着，又或者说，那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找一个借口心安理得地去亲近真人。
头上传来一道触感，真人忽然撩开他的刘海，戳了戳他额角的疤痕。
吉野顺平抓住他的手，其他几人在听五条悟说交流会的计划，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真人只是垂着眼凝视他又很快收回手继续吃着东西，表情也不算是面无表情，眼中也没有掺杂其他情感，他忽然看不透真人的情绪。
就连真人的灵魂，也没有代谢出其余的感情。
吉野顺平有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烦闷。这一次重生与之前完全不同，真人的变化和接触的人都出乎他的预料，这就导致他对真人的一言一行比往常更加在意。
真人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心情，大口大口吃着东西，大家谈完交流会的事情之后，五条悟也因为任务离开。
真人时不时插入其他人的话题，还和虎杖悠仁比起了食量。
“说起来真人是顺平的亲戚吗？”今天初次见到他们的虎杖悠仁还不了解他们的关系，“你们都是一个姓。”
“嗯，他只是我的亲戚。”吉野顺平淡淡地回答。
“他们也是情侣。”钉崎贴心地解释，“只要他们黏在一起都会上演不看场合、令人火大的秀恩爱小剧场。”
“诶？”虎杖悠仁惊叹道：“又是亲戚又是情侣？”
“对。”真人笑道：“我和顺平关系很亲吧。”
“是这样没错，这样就是亲上加亲了！”虎杖悠仁拿出点歌机，“要给你们点一些情歌吗？”
“怎么开始附和他们了。”钉崎靠在沙发上，瞥了眼沉默不语的伏黑惠，“你不唱歌吗？”
伏黑惠摇摇头，思忖片刻后开口，“虎杖。”
他的声音不大，严肃的面色让轻松的气氛消散。
“怎么了？”虎杖悠仁紧张地问。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伏黑惠认真地问。
虎杖悠仁一眼看透伏黑惠的问题，虽然现在暂时有五条悟护着，但等到宿傩手指全部集齐，他也依旧要死去。
吉野顺平不关心这两人的心思，他刚想带着真人离开，却发现身侧的人在凝视伏黑惠的灵魂。
“伏黑，你不希望虎杖死去吗？”真人饶有兴趣地问。
虎杖悠仁赶忙说：“按照约定，我会在集齐宿傩的手指之后死去，这也是一开始定好的事。”
“我没有在问你。”真人朝虎杖悠仁露出一个假笑，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意。
“我确实不希望虎杖死去，因为是我求五条老师救下他的。”伏黑惠双手紧握，“只是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希望宿傩死后他也能够活下去，不行吗？”
“问我干什么？”真人难以理解，“你的想法还要经过我同意？”
伏黑惠一顿，没想到真人会认真回答他略带自嘲的疑问句。
“这就生气了？”真人直接笑出了声，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有一个让宿傩离开虎杖身体的办法。”
原本在玩手机的钉崎朝真人看去，她敏锐地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师？”
“因为刚才没想到啊。”真人毫不在意地说着，“只要和宿傩交涉一下，让他自愿离开虎杖的身体不就好了，反正羂索都死了。”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钉崎一脸无语，五条悟打败羂索的事她听说了，只知道大概的事情经过，但现在看来真人和吉野顺平都是知情者，她问：“羂索和宿傩有什么关系？”
“啊，我也不清楚。”真人忽略钉崎的愤怒，继续说：“只是听说他们好像认识。”
“羂索是谁？”虎杖悠仁对此完全不清楚，那段时间他一直在闷头训练，“与之前倒塌的大楼有关吗？”
伏黑惠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真人：“你有什么办法让宿傩离开虎杖的身体？”
“就是……”
吉野顺平静静地坐在一旁，真人正在随性地表达想法，提出一些假设，钉崎和伏黑惠则是深思熟虑，提出不合理的地方反驳。
虎杖悠仁坐在吉野顺平的对面，作为话题中心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目光在关心他的两位同学之间回转，而后露出温暖的笑。
等把东西吃完后，几个人也没聊出可行的计划，在那两人束手无策时，虎杖悠仁准备安慰他们，真人伸了一个懒腰。
“难道大家都没往那方向想吗？明明你们身边就有一个例子啊。”真人过于自然的疑问在其他人听来又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什么？”
真人无奈地解释，“熊猫他不是咒骸吗，让咒骸驱动的是灵魂，反过来想，他就是一只装着灵魂的公仔，只不过他的灵魂过于松散，需要三个灵魂核心融合。同样的，宿傩和羂索分别把灵魂依附在手指和大脑上，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咒物。”
“你该不会是想让宿傩附身在玩偶身上吧？”钉崎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就是这么回事。”真人看向虎杖悠仁的灵魂深处，“关键就是看宿傩的想法了。”
“呵呵……”虎杖悠仁的双眼下方张开一双猩红的复眼，宿傩的嘴巴浮现在他的脸上，“很不错的想法。”
虽然是夸赞的话语却满是不屑。
坐在虎杖悠仁两侧的钉崎和伏黑惠则是警惕地看着宿傩。
“宿傩出来了？”真人瞬间打起精神，“我一直很好奇，这般强大的你为什么能够附身在虎杖身上，他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容器，羂索当初有跟你说类似的计划吗？”
“这些暂时放在一边。”吉野顺平盯着那双复眼，“我们在查能够让咒灵与人类咒力相同的契约术式。”
宿傩的两边眼球分别看向吉野顺平和真人，倏地轻笑一声，“你们没资格与我谈判。”
说完，他又隐去了眼睛与嘴巴。
“宿傩是这种性格的吗？”真人微眯眼眸，“他看起来比五条悟还令人火大。”
“诅咒之王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啊。”钉崎松了一口气，“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们在认真讨论，我还有事要忙。”
她嘟囔几句，直接离开包厢。
“不一起去看电影吗？”虎杖悠仁企图挽留，但钉崎没有理他，于是他只好期待地看向伏黑惠。
“我有事找真人。”伏黑惠盯着真人，“方便到别的地方聊一聊吗？”
吉野顺平突然拉住真人的手腕，他对伏黑惠扯出一抹笑容，“在这里说就好了。”
虎杖悠仁很会读空气，他打着哈哈，“那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
“有什么事要瞒着同学？我觉得虎杖应该留下来。”吉野顺平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伏黑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真人目前被高专提防与监视，你要是聊一些咒术师的禁忌问题的话，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伏黑惠对上吉野顺平漆黑的双眸，对方突然低沉的情绪让他措手不及，他花了几秒稳住情绪，解释道：“不是禁忌问题。”
“那直接在这里说吧。”吉野顺平眯眼笑着，笑容有微妙的扭曲。
虎杖悠仁观察三人的神情，当事人真人则是乐于见到这个场景，甚至心情愉悦地盯着被抓变形的手腕。他恍然大悟，笑眼盈盈地对真人和吉野顺平说：“原来是这样啊，顺平是不想和真人分开吧！”
“就是吃醋了而已。”真人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吉野顺平的脸，“他占有欲超级强的。”
吉野顺平拍开真人的手，他身体没有动，而是直接把眼球转向真人，“真人先生，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故意激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顺平可真死板。”真人调侃的语调忽然下沉，“明明你根本就不打算解决问题。”
气氛徒然降至冰点，虎杖悠仁看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明白为何吉野顺平改变真人的称呼，他用眼神询问伏黑惠，对方也不解地摇头。
吉野顺平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身上，“我们先走了，今晚我们不回宿舍。”
不等两人说话，他拉着真人离开。
“正好，去附近的爱情宾——”
“砰。”包厢内的门自动关上，隔绝了真人后续的话语。
虎杖悠仁则是捂住脸，“未成年可以去爱情宾馆吗？”
伏黑惠：“……不知道。”
“话说顺平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体内的宿傩一眼？”
伏黑惠揉了揉眉心，“不，你应该是被卷入情侣的争吵中吧。”
“没想到伏黑也会开玩笑。”虎杖悠仁摆摆手。
伏黑惠忽然觉得很累，手机一振，五条悟发来一条信息：他们愿意帮忙吗？
他心情愈发阴郁。
旁边的虎杖悠仁问：“对了，要去看电影吗？”
“不去。”
“诶……”
“我还有任务。”
伏黑惠打着电话离开，独留虎杖悠仁孤零零地站在包厢内。
“被抛下了吗？真可怜。”宿傩冒了出来，在虎杖悠仁要捂住他的嘴巴时，又说：“刚刚那位黑发小子不正常，没想到你们会让他们当咒术师。”
“你是说顺平吗？”
“啊……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宿傩语气抑扬顿挫，“对了，他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什么意思？”
“呵呵……你自己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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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肉I体。”
吉野顺平躺在床上，望着床边昏暗的台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在说虎杖悠仁吗？”真人靠在床头挑选数字电视里的电影，“顺平要是睡不着的话那就到浴室里继续做吧。”
吉野顺平转向真人，他捏着真人耷拉在一旁的手，在包厢捏断的手腕早已愈合，他抚着手臂上的皮肤，人类的温度传了过来。
“我是说我。”
真人拿着遥控器的手一顿，一不小心按了一部电影，“什么？”
少年的灵魂正在摇曳，不大的声音盖过了电视声音。
“我可能是受肉I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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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