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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平静地看完这一场电影。
这之后依旧是照例的流程，警局、老师和吉野凪……
他熟练地重复着上一遍的经历，只不过这一次比上次少了一些笑容，少了一些废话，也没有和吉野凪去吃天津饭。
“妈妈，吃蛋包饭吧。”
吉野凪莞尔一笑，“想吃什么都可以。”
离开饭馆的路上，吉野顺平倏地问：“妈妈，你和爸爸结婚之前过得幸福吗？”
吉野凪放慢脚步，晚风吹在他们周身，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微叹一声。
“其实也不算是幸福吧。”
吉野顺平沉默几秒，迟疑道：“那为何……”
“怎么说呢。”吉野凪回想以前的时光，不禁阖上眼露出温和的笑容，“那时候我正好是人生低谷，我们互相扶持走了过来，那时候的感受不是简简单单地用‘幸福’或者‘痛苦’就能带过去的。”
吉野顺平点点头，他望着夜幕陷入沉思。
吉野凪用手肘戳了戳他，“怎么，恋爱了？”
“没有。”他冷静地回应，又把话题抛给吉野凪，“那妈妈为什么又离婚了？”
吉野凪一愣，她没有从吉野顺平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负面情绪，对儿子的变化感到欣慰又有些惘然若失，原本想好的借口也咽了下去，她认真回答。
“怎么说呢……人都是会变的，可能在结婚前我刚好和他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相遇，在结婚后，我们渐渐不需要彼此了，所以就分开了。”
他停住脚步，喃喃自语，“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吉野凪转身看向突然变得沉稳的儿子，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看来我不知道的时候，顺平也变了不少啊。”
“妈妈……”他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但顺平就是顺平，永远是妈妈的儿子！”吉野凪很快振作精神，拍着他的背让对方向前走。
他无奈笑着，又垂下眼，“因为我与妈妈有血缘关系，妈妈才会这么说吧。”
吉野凪一愣，轻轻笑出了声，“顺平也有可爱的地方呢。”
他有些不悦，“什么意思？”
吉野凪只是回以笑容没有继续说。
回到家之后，吉野顺平照例删改了吉野凪的记忆，销毁关于自己的东西。
这次与母亲道别时没有之前那般难过，他可能是麻木了，可能是习惯了，可能是知道还有下一次所以完全不伤心了。
他召唤出淀月，他们来到废弃大楼的天台上，晚风拂过他的面容，淀月的触手打在屏幕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打字速度快了不少。
“我死之后怎么样了？”吉野顺平好奇地问。
“五条阻止了羂索的计划，然后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宿傩和几个咒术师打了一场，听说他不愿意回到虎杖的身体选择步入轮回。”
吉野顺平问：“真人呢？”
“你死之后五条想和他结缔束缚。”
“什么束缚？”他语气忽然沉了下来，略带紧张地问。
“就是让真人不再杀人，只要真人变得强大与五条悟制衡，就不会再诞生更加强大的咒灵。”
他立刻放松下来，“真人不可能会同意的吧。”
“对，在羂索死后他主动找宿傩迎战，然后死了。”
“真有他的作风，宿傩那个时候还占用虎杖的身体吗？”他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身为水母的淀月没有多想，如实回答，“那时候宿傩占用的是伏黑的身体。”
“这样啊。”吉野顺平微微一笑，“关于契约术式真人有问出什么吗？”
淀月飘在半空，伸出两个触手摊了摊又摇摇头，看起来像是在叹气。
“他就算查到了也不会告诉你。”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他知道淀月也有重生记忆，就算查到什么也不愿意和你说。”
淀月点点头，打字道：“他在生你的气。”
吉野顺平不由自主弯起眉眼，感受到淀月的注视，他轻咳几声，正色道：“我没想到他会生气。”
“哈——哈——”淀月拿着的手机发出缓慢的电子音笑声。
吉野顺平嘴角微微抽搐，“淀月，你的性格真是变得恶劣不少啊。”
“哈哈。”这次是快一点的笑。
吉野顺平捏了捏淀月冰凉的身体，哑然失笑。
他揉揉淀月的头，轻声问：“真人死去后，你寂寞吗？”
淀月摇摇头，“陀艮陪我一起。”
这出乎吉野顺平的预料。
“漏瑚和花御死后，真人让我带着陀艮逃走。”淀月平静地打着字，“我和陀艮去了海里。”
“那你们最后活了多久……”
“不知道，有一天来了一群咒术师把陀艮封印起来，因为陀艮太强了。”淀月再次打字，“后来是变老的五条收留了我。”
毫无语气起伏的电子音诉说着上一段重生的后续，吉野顺平抱住淀月，思绪飘到远处。
半晌后，他继续问：“然后呢，关于契约的术式，五条他查出什么了吗？”
淀月继续打字，吉野顺平有些紧张。
上一段都过了几十年了，怎么样也查出来了吧。
“很遗憾，没有查出来。”
他大脑空白一瞬，“啊？”
“我听虎杖说，宿傩好像知道契约术式的内容，但那时候宿傩已经死了。”
吉野顺平扶住额头，“这样啊……”
如果只有宿傩知道的话就难办了。
他听说宿傩与虎杖悠仁做的契阔，狡猾的宿傩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将一切告知他。
“慢慢想吧。”
远处的夜幕亮起绛紫的光，他取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142
“真人，那是什么？”
羂索指着在海上与陀艮一起玩的水母。
“啊，最近跟着我的咒灵。”真人靠在躺椅上，望着领域里的蓝天和阳光长吸一口气，“还是这里的阳光好啊。”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对于灵魂又有什么新研究了吗？”
“啊……”真人神情一滞，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我生病了。”
“生病？”
“怎么说呢……”真人沉思熟虑一会儿，“忘记具体是哪一天了，这段时间我吃不下甜的东西，讨厌血味，讨厌雨天，尤其讨厌波子汽水还有那里面吵得要死的弹珠……”
羂索眉头微微蹙起，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连薯片也没那么喜欢吃了。”真人郁闷地说：“我明明没有中任何咒术，也没有受什么伤，就莫名其妙这样了，这几天干什么都没兴致。”
羂索一直觉得真人有一股奇妙的非人感，但对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名人类，他一直在怀疑真人的身份。不过真人的这些烦恼更像是不懂得情感的孩童，他心底思绪万千，面上耐心地开解真人。
“既然身体没有问题，那就是心理问题了，真人喜欢看书的话，可以看看一些心理书籍。”
真人深思苦索，默不作声地离开。
淀月拉着陀艮在海上冲浪，见真人离开也准备追上。
“噗咻——”陀艮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沙滩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它。
淀月犹豫几秒，转头继续和陀艮一起玩，反正不需要靠它吉野顺平也可以联络到真人，真人的电话号码也一直没变。
离开领域后，真人冒着小雨走到商业街，路过带着香甜气息的甜品店，穿过带着爆米花味道的电影院，到达最近的咖啡图书馆。
真人坐在图书馆的阅读角，他翻阅着手中的期刊杂志，清晰地回想方才的感受。
他讨厌下雨天潮湿的感觉，讨厌带着雨点的风，讨厌黏腻的面包味，讨厌带着巧克力味的爆米花，讨厌书籍与咖啡混在一起的味道。
越想来越烦躁，越想来越难以冷静，越想来越坐立难安。
他抚上心口，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这里，吐不出来收不回去，他非常想找人打一场架。
“为什么会这样呢……”
真人翻着关于大脑的一些心理书籍，而后一顿。
“负性情绪下个体反应显著延迟……延迟？我提不起劲是因为负面情绪？”他念着上面的内容，“负面情绪加强了行为失控产生的攻击性……我现在确实挺烦的。我看看，解决办法呢……用正经颅磁对大脑进行刺激？不知道用咒力可不可以模拟类似的磁信号……”[1,2]
他嘟囔着，说到底都是理论知识，上面没有具体写着讨厌某个事物代表着什么。
他总觉得这份情绪来得莫名其妙，通过大脑直接影响到了灵魂。
“你也喜欢看这种类似的书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真人猛然回过神，他居然走神了。
他看向朝他搭话的人，是一名年轻的少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挽到一侧的刘海露出了额角的疤痕，那是被烟头烧灼的痕迹。
他对上少年的目光，对方似笑非笑，眼眸黑沉沉的，不知为何，那股情绪在见到少年那之后愈发不可控，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他想迫切地变回咒灵状态。
“只是看着打发时间罢了。”真人花了几秒平复心情，问：“你也对这些感兴趣吗？”
“差不多吧。”吉野顺平回答得模棱两可，他瞥见书上的内容，嘴角不动声色地上扬些许，“关于负面情绪的话，不如看爱情与大脑相关的书，我记得里面有一个章节详细记载着爱情产生的负面情绪与大脑的关系，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谢谢。”真人盯着吉野顺平，问：“你叫什么名字？”
“吉野顺平，你呢？”
“叫我真人就好。”
“看起来你比我大，我就称呼你为真人先生吧。”吉野顺平取出一粒糖果递给他，“要吃吗？”
“我不吃甜的。”
“这是酸的柠檬糖。”吉野顺平眼中笑意更浓，“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为什么？”真人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站在身侧的少年，“是因为太甜，还是吃甜的会觉得苦呢？”
“都不是。”吉野顺平的目光从未从真人的脸上移开，他抚上胸口，“是这里难受。”
“心脏？”
“是心里。”吉野顺平稍稍俯身，微眯眼眸幽幽地注视真人，上扬的嘴角裂开一个难看诡异的笑容，“关于甜的，我拥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了。”
“痛苦……”真人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回过神时少年已经离开，面前的咖啡桌留下了一张写着联络方式的字条，真人挑挑眉，“搭讪？”
他没有在意那张字条，而是在书架里翻出了对方刚刚说的书，书并不厚，他抚上封面印着的“爱情”两个字，脑海莫名想起少年的面容。
吉野顺平所说的痛苦是指什么？
真人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想问一问对方为何痛苦，既然对方推荐了关于爱情的书籍，那是为爱所困吗？
想到此，真人有一丝不快，这份不快与愤怒不同，掺杂着更多他所不知道的情绪。
果然很不对劲，他烦闷地翻开书却总是走神，最后他合上书，打算把书带回去改天再研究。
离开前他看见那张字条，拿起一看，字条背面写着吉野顺平的汉字名字。
少年的名字比较想象中的普通，但言行举止都透着微妙，在刚才的短暂聊天里，那名少年全程没有眨一下眼，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类，但又确实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真是令人不舒服……”
他捏皱字条，直接扔进了喝了一口咖啡里，而后撕开那颗柠檬糖放入口中。
“唔，好酸。”
以防万一，说明一下，标号那段参考的是以下文献：
[1] Yu, F., Yuan, J. Y., & Luo, Y. J. (2009). Auditory-Induced Emotion Modulates Processes of Response Inhibition: An Event-Related Potential Study. Neuroreport, 20, 25-30.
[2] Ditye, T., Jacobson, L., Walsh, V., & Lavidor, M. (2012). Modulating Behavioral Inhibition by tDCS Combined with Cognitive Training. Experimental Brain Research, 219, 363-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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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