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一时间愣住了，傅尧傲慢他是知道的，但陆凛一直挺低调，就打篮球无意出点风头，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又保守的人。
我之上他日皆众生。
很难相信这么狂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至于人品，傅尧没有也正常，毕竟人都是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而你……”陆凛漫不经心打量他两眼，“这么在乎成绩，是因为只有成绩可以炫耀了？”
没人品的傅尧：“……”
又惊又气的顾淮：“……”
陆凛拍拍傅尧的后背，“走了。”
…
良久，傅尧心脏仍旧砰砰砰跳得生疼。他痴痴看向傅尧，眼中有一分悸动，一分释怀，余下的全是倾慕。
我之下众生皆蝼蚁，我之上他日皆众生。
这也是你曾经的想法吧。
陆凛实在受不了那眼神，太…太过火了，“看什么？”
“哥哥，你刚刚真帅。”傅尧眨了眨眼。
“……”中二期没过的小朋友才觉得帅，陆凛理解，然后忍不住吐槽了句，“你这招的什么烂桃花。”
“那我也想招好的啊，人家看不上我。”傅尧若有所指看着陆凛。
“……”陆凛朝前一指，生硬地转移话题，“看，那个是青铜器！”
“……”混蛋哥哥！
有外人在的时候，傅尧的言谈举止会有尖锐的攻击性，对陆凛和对别人都是；一旦只剩下他俩，傅尧的小心思则藏了几分柔软的涩意，像急得喵喵叫往人怀里扑的奶猫，让陆凛哭笑不得又不忍拒绝。
总的来说，和傅尧单独出行除了偶尔“暧昧”“浪漫”点，比和其他人一起出行要舒心得多，不用去调和傅尧挑起的火。
两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傅尧和陆凛趁着假期的尾巴各自回了趟家，再回来又是紧张的学习生活了——燕大有些专业课有期中考试。
但学习再紧张傅尧都是感觉不到的，能让他紧张的只有陆凛。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刚下课，傅尧正打算喊陆凛一起吃晚饭，蹦出来唐酩一条消息：【你家陆凛又在球场杀疯了，一堆等着送水的】
傅尧皱了皱眉：【地点】
燕大篮球场很多。
唐酩：【体育馆】
唐酩：【哎，顺便给我带瓶冰的维生素饮料啊】
傅尧：【ok】
傅尧到篮球场的时候，一眼看到场上一身运动服的陆凛，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脑袋上带了一个白色的发带，球场上的他褪去散漫，张扬而锋利，带球过人时有种蛊惑人心的侵略性。
发带应该还是自己送给他那个？
当时送发带是不想陆凛老是掀衣服擦汗，但后来发现戴发带更让人欲罢不能。
唐酩感叹了句，“陆凛篮球打得真不错。”
“能不好吗？”傅尧淡淡笑了下，在他身边坐下，说不清是骄傲还是拈酸吃醋，“高中自习课基本没上过，全泡在篮球场打篮球了，整个篮球场呼朋唤友。校队篮球教练一开始想让他加入校队，去跟班主任要人，他那个成绩班主任怎么可能同意放任他去打篮球。当然，主要还是他自己懒，打着玩就算了，打比赛日复一日地练，太累了，他受不了那规矩。不然，他如果想打比赛，谁阻止都没用。”
唐酩啧一声，“又是一个不学就能考好的。”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傅尧说，“他高二的成绩的确是考燕大理工都难，他也不爱学习。”
唐酩问：“这松弛感，他家挺有钱吧。”
这话把傅尧问住了，据他所知，陆凛的母亲很厉害，并且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傅尧的童年阴影。
但陆母在他小学的时候去世了，父亲陆铮是一名警察，普通家庭。
陆凛好像的确从没有过“缺钱”的烦恼。青春期的男生花钱大手大脚还总有想买的东西，名牌的鞋、表、电子产品……很多时间都哭穷要多问家里要点零花钱，但是陆凛从来没有。
他没有很贵的单品，傅尧见过的他最贵的物品是那辆绿色的山地车。
大概是陆警官很忙，所以金钱上从未亏待过他？而陆凛也懂事，从不嚷嚷这些？
不光是钱、物欲，陆凛在其他方面也别无所求，有种无懈可击、无法打动的冷漠，很难打开他的心防走进去。
“不清楚。”傅尧摇摇头。
唐酩顿了下，忽然问：“他要是考不上你就打算出国了？”
傅尧没否认，“经济管理类专业，本硕连读，提前修完毕业也就两三年的事儿。”
说完他迟疑了下，两三年其实也不短，万一陆凛遇见什么喜欢的女生谈大学恋爱了呢？等他回国黄花菜都凉了。就算让唐酩帮他在国内撬陆凛墙角，且不说唐酩喜欢男人，唐酩撬得动吗？
但他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唐酩不太明白，“怎么还换专业？你现在学的专业课不是为了方便以后搞人工智能的？”
“每一个行业走到顶都是成为资本或者成为研究员，学什么只是途径，”傅尧毫不谦虚，“我学哪个专业都是对行业的巨大贡献。”
唐酩：“……你喜欢学什么？”
远远的，球场一波人散场后纷纷往旁边的凳子走，傅尧连忙拿着瓶水站起身，丢下五个字，“爱情心理学。”
“……”
当然，送水的不止他一个。
除了不知名的女生，还有一个傅尧认识的，谢梦泠。
陆凛平静地婉拒了几个女生的水后，目光无意一偏，看到了拿着水走过来的谢梦泠，正犹豫故意走开是不是太无礼了。
傅尧像天使一样出现了视线范围。
陆凛于是路过一般冲谢梦泠点了下头当打招呼，很自然地朝傅尧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谢梦泠送水的说辞和水一样没送出去。
那天之后她问朋友，“你说陆凛是旧情难忘，看不到别人的示好，还是不动声色的拒绝。”
朋友：“陆凛这个前任谈了多久？”
谢梦泠：“几个月，我听说是打游戏认识的，网恋。”
朋友：“那能有多喜欢，看他女朋友之前篮球场送水宣示主权的架势就知道，也很没有安全感。”
谢梦泠：“那他就是拒绝？”
“或者你暗示得再明显些，不行就明示，男人那么多，真不行就算了。”朋友笑嘻嘻道，“宝贝，要我说你就该老老实实等着被男人追，陆凛那种性子，看着就是个不解风情的。”
“……”
另一边。
傅尧看着他头上的发带，“你怎么又开始带了？”
“暑假来的时候忘了拿了，国庆回去正好带过来了。”陆凛顺手捞走了傅尧手里的水，仰头灌了半瓶。
刚运动过的男生，身上蓬勃的热气扑面而来，皮肤汗津津的，仰头喝水时，脖颈拉出好看的线条，有不知是汗还是喝太急流下的水，从喉结缓缓滚下来。
傅尧突然很渴，想舔。
他略显狼狈地偏开头，不期然对上谢梦泠若有所思的目光，心头重重一沉。
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刚下过雨，温度骤然降下来，空气里带着萧瑟的冷意，傅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凛瞥他一眼，去旁边椅子拎起外套，兜头扔了过去。
傅尧很自然地套上，“一起去吃晚饭？”
陆凛察觉到他情绪不太高，“你怎么了？”
“我可以说但你应该不想听，”傅尧拉上拉链，还是冷一般，下巴往竖起的领口缩了缩，像生了病无精打采懒得缠着你的小猫，弱弱喵一声，“还问吗？”
“……”
陆凛发现他们好像又回到以前那种彼此心知肚明但不戳破的状态，但比之前更糟糕——
是试探失败、无法转圜的原点，不是那个还有“回归正轨”希望的原点。
如果傅尧就只能这样了……那他呢？
一直以来陆凛都致力于让傅尧放弃喜欢，时至今日，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他喜欢傅尧吗？
他一开始的确拿傅尧当朋友，可傅尧年龄小，事情多，又时不时闹个脾气撒个娇……哪像朋友，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可跟喜欢也不沾边吧。
他很清楚自己对傅尧没有冲动。
当然，他也没对谁有过冲动，青涩躁动的青春期，他过得很清心寡欲。
唯一有点感觉的就是网恋对象fltsyd的声音，但想到“她”就是傅尧，又平静了。
所以自己应该是喜欢傅尧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吧？可爱娇气黏人精？
“……”
陆凛感觉自己想了一通得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结论。他和傅尧的矛盾还是没解决：他不喜欢，傅尧不放弃。
凑合过吧，傅尧本科毕业肯定出国，时间距离一拉长，指不定就忘了，或者见到更广阔的风景，移情别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阶段，只要别刺激傅尧，还是能和平相处的。
可刺激也不是他能挡住的——
应数1班和2班有合堂课，在大的阶梯教室。陆凛一般都是和孙煜卓他们坐一起，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这天上课，陆凛刚坐下拿出课本，一道清脆的女声落下来，“你旁边有人吗？”
陆凛把自己放过线的笔拿回来，礼貌地对谢梦泠笑了下，“……没有。”
座位不是他家的，没有不让别人坐的道理。
一节课，孙煜卓在陆凛另一边，快把他胳膊肘戳烂了。
宿舍群也没被放过。
孙煜卓：【人家以前都是坐前排的，现在前排也有空啊。这都不是暗示了吧，凛？】
不等陆凛让孙煜卓撤回，几乎没在宿舍群说过话的傅尧冒泡了：【？？暗示什么@linzzz1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