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适时给出了任务:【参与白毛山搜查,解决紫竹镇异常。任务奖励:东塘城所有人好感度 50%,特殊奖励一份,该特殊奖励将在必要环境给予帮助。】
“我申明,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能用挪移阵逃跑。”吴惑试图冷静下来,好声好气地同宗临讲话。
他不能让宗临独自一个人踏上白毛山。不为别的。
无论是傅云布置的奇怪任务的真实用意、清风楼内的“飞天”、突然出现的周守固及其背后的太华峰,只要是个人都能感觉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土腥味。
所以,无论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是私人的原因,他都不能离开宗临身边。
可宗临始终低着头回避他的视线,闻言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又如何能保证?上次你不也被瑶姬抓了?”
吴惑伸出自己的右手:“好吧,就算如此。我不是有你那个什么符篆了吗?那玩意不是可以抵挡渡劫大能的攻击吗?”
宗临终于看向了他,反驳道:“此物只能替你挡一劫,就像天宝阁内,瑶姬一击落空,之后还是能将你抓走。”
吴惑:“你就不能保护我吗?你之前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
宗临默默将目光移开,冷淡地说道:“我收回那句话,我不能保护你。”
吴惑简直要被逼疯了,但理智还健在,当即抓出了问题的所在:“那你留我一个在城主府,城主府就有人能保护我了吗?”
果真见宗临愣住,沉默了片刻:“是的,不能。”
吴惑:“那不就对了……”
下一秒,却见宗临冷漠地抬起头:“是的,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延迟上山的计划,太正真君还欠我一个人情,我这就写信让他护送你回启宁峰。”
吴惑:“……”
他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炸弹一触即发。他都搞不清楚,宗临如今说的是人话吗?且不说延迟上山计划,就说这随随便便浪费掉这么宝贵的人情,让一个渡劫大佬护送他一个筑基期小趴菜上启宁峰?这是人能讲出来的话吗?
道理说不清就来赖的,吴惑抓住宗临的手:“我不信,我不管,我就要跟过去,有本事你打断我的手脚。否则我就算爬也要跟过去。”
宗临闻言,一言不发伸出手。
吴惑下意识一避,心道:他真他妈要对我动手啊!
却见,宗临转头取纸准备写信,速度极快地提笔几字。
“你来真的!”吴惑伸手将宗临面前地纸张一按。
宗临沉默地盯着吴惑的手,那原本笔直的肩膀塌了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希望是她搞错了。从她出口的一瞬间,乃至如今,我都在想,一定是她搞错了。”
吴惑看见宗临握着自己的手,随后将脸贴了过来,甚至隐隐在发抖。
他似乎试图用力拉扯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没有用,因为现如今他已经被恐惧与担忧填满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吴惑的手背上,凉凉的。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宗临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只是一点点,肉眼看几乎只能看见眼眶微红。
他似乎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只是那泪水仍旧如实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吴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是在他家破人亡后,陪他最久的人了。
他能从宗临的眼神里,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两个字——害怕。
以前也有人这般,纵使非亲非故就如此担心他吗?
吴惑脑海里细数了无数身影,无论是孤儿院里的“几日”父母,还是学校中虚情假意的同学,真要有一个,也就吴悠之了。
不知不觉,他似乎也将宗临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上。
短暂地沉默片刻,宗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突然直起身:“我不敢赌,也不能赌。我这就写信,你回到启宁峰,等我回来。”
吴惑用手捧住宗临的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鬼使神差地亲了上去。
那吻一触即离,却蜻蜓点水般收刮了宗临全部寒意。
宗临愣住了,这觉得心口怦怦直跳,脸上被一股热浪席卷,张嘴便道:“美人计也没用。”
“宗临,你知道吗?你每次下定决心做的决定,都没啥好结果。”吴惑笑了,“就像蓉城之中,你自顾自把我关进密道,我不也自己爬上来了。”
吴惑道,“我错了,当初不该说那些话。”
天宝阁内,他不该说那场命中注定的大火与相遇。
这里不是小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命中注定。
唯一注定的,就是他要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自己的结局。
系统:【违背系统原则,宿主的思想非常危险。】
“你要知道‘命数并非一成不变,知天命而不信命’。我不会死,天宝阁内不会,蓉城不会,如今也不会。”吴惑道,“我不能说什么保证,但我保证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而且他说的是命中注定有一死劫,又不一定说的是现在。”
宗临知道吴惑说的都是歪理,下意识想要反驳。
只见吴惑双手环胸,故作受伤地说道:“如果你信命,那既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那避开了这一劫也一定有下一劫,难不成你要因此将我锁起来,束缚我的自由,那悬梁自尽可能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
宗临难得的好涵养也岌岌可危:“放屁!”
吴惑站起身,捧着宗临的脸:“倘若你不信命,那它就并非命中注定。那你就陪我改变它,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到,你帮我就好了。”
宗临:“可是……”
“可是个锤子!”吴惑耐心终于告罄了,一巴掌甩在宗临头上,“你要是还信那狗屁命运,我明天就找个东南枝挂死,你就那么想我死吗?”
这一砸倒是真把宗临给砸清醒了,只见他将脸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地说:“你方才吻我,是为了说服我,还是……”
吴惑笑出了声,随后也学着宗临的模样,脸贴着桌子和他面对面,取笑道:“你说呢?”
宗临羞红了脸,猛地用力,将吴惑抱进怀里,继续那缠绵的吻……
————
相比于屋内大吵大闹,屋外便冷清得多。
文云勋坐在台阶处,双手抱膝。那一刹那冲动,他甚至急着想起找李姑娘问个清楚,但人刚出门,看见了外边缓缓地落着雪,已是深夜,便觉得草率打扰人家也不好,
于是,他自暴自弃地坐在台阶处。
若李姑娘只是清风楼乐师,那他城主之子堪堪可以相配。
可如若李姑娘是清风楼命官,太华峰门人,那他这个筑基期修为的身份就有点不堪大用。
“臭小子,我还有话要和你讲。”文松急匆匆地追了上来,见到文云勋这般低落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软,便静悄悄地坐在文云勋旁边。
文云勋:“死老头,走远点。”
文松下意识就厉声说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爹。这城主府的一亩三分地都是我的。”
文云勋:“那我,臭小子自己走!”
文松连忙把文云勋拉下来,就算是年老的金丹期那也是金丹期,制服一个筑基期小鬼轻而易举。
“急着去干嘛?找你那李姑娘?”文松的语气平和了下来。
“关你屁事。”文云勋拗不过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听他老爹讲屁话。
时而是治国理政的大道理,时而是做人的小贴士,弯弯绕绕半天纯说教。听得文云勋耳朵里都要长茧了。
文松说着说着,突然一顿,看向了文云勋:“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娘?”
文云勋的眼色陡然就红了,低声压抑地说道:“你不配提我娘。”
文松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的却是周舒临走前嘱咐他的话。
——他不是想和你倔,只是想娘了。
“当年,我和你娘认识的时候,我就在给城主当副将。你娘家的房子被凶兽弄塌了,报上官来没人肯理,我看见了,便将那凶兽赶走。”文松说起过去的故事,心情难得的有些轻快,“而后,你娘便感激我,日日向我送东西。后来,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想和我凑合上了。”
文云勋难得听到文松讲起过去的事情,竟然静下心听了下去。
他记忆里的娘亲不曾抱怨,哪怕父亲很少回家,脸上也总带着笑。只是娘亲很少讲过去的事情,可每每提及父亲,她的眼神纵使带着憧憬和幸福。
“我说,那怎么行?那时我已是副城主,城中事务繁多,我甚少回家,若是嫁了我,只能受一辈子的苦,我不愿,她便追,她也不过筑基修为,却不知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哪都能追上我。”
这草率的婚礼就源自于一个性格彪悍的女子单方面的强取豪夺。
文松的脸色渐渐淡了下去:“我很后悔,没有多回去陪陪你们。我也有想过放弃副城主,回家过安稳日子,但是你娘不肯,她说你若离了岗,她甚是没有面子,将来在姐妹里抬不起头。而后,紫竹一事,也是我大意了,这才害得你……”
“儿子啊,你知道吗?人是不能后悔的,要朝前看。那日葬礼,突发矿洞坍塌,需要我去处理,因为只有我能进去。我也在想,要不要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就这么闭上眼,就能陪你娘亲走完最后一遭了。”
文云勋紧紧地咬住嘴唇,不然眼泪流出来。
可下一刻,文松笑了,捂着脸:“可是我一闭上眼,就感觉有一只巴掌扫了过来,我一想,这不是你娘嘛?她骂我不识大体,妄为城主,她这辈子没骂我这么狠的话,她还说……死人的葬礼那终究是给死人的,是不值得用放弃活人的性命来换。”
“哈哈哈!”文松笑声戛然而止,“李姑娘比我强点,你不如你娘,你有得受了。”
文云勋一愣,连忙从台阶上爬起来:“你不反对我和李姑娘了?”
文松:“既然她非以色待人之人,我又怎么会反对呢?纵使她是,能对你好,便行了。为父看开了,今后你走你的道吧。”
宗临与吴惑推开房门时,文云勋正试图板着脸,但难掩的喜色仍旧暴露了他。
文云勋脸上再次死死板住:“我要去睡了。”
说罢,他同手同脚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