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吴惑还是低估了清风楼。
哪怕去过启宁峰,见过大山大河,到了清风楼面前,他才发觉之前所见都变得逊色。和清风楼相比,蓉城城主府简直像厕所。不愧是掌管五湖四海商团的东塘城。
戌时未到,楼外便围满了修士,皆是筑基期金丹期不等,时不时混一两个元婴期在里面。所有人都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好像不是来逛窑子的,而是来参加某某某大佬的座谈会。
戌时一到,楼内一层层的灯火便被点亮。吴惑这才注意到,清风楼是没有楼梯的。
一男一女两个门童从二层缓缓飘下,两个都好看得过分的,不少人看直了眼。
系统:【不要看他们的眼睛,是修炼媚术的。】
吴惑心道:竟然是修炼媚术的,就连门童也是修士吗?
随后,梯子从二层缓缓落下,分左右两面。
文云勋小声地解释道:“左边是宴请的贵客,右边是寻常客人。我们走右边即可。”看得出文云勋不是第一次来,但他看着清风楼的目光,却全然不是向往与欣喜,这倒是让宗临等人有些意外。
要知道,不少人仅仅只是看见两个好看的侍从便被迷住了。
文云勋似乎察觉几人意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压低声音怒斥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他们俩,连李姑娘一分都比不上!”
众人当即遗憾地移开目光。
借着印章来到内殿,在看见宗临手中地印章时,门童的神色都变得恭敬了不少,连忙唤人将他们请进去。
“原来是李仙姑的客人啊,她啊,可不常带人来。我看几人真是风姿绰约,仪表堂堂。”那老鸠是个凡人,虽有些年纪,但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舌头。
不一会儿,她便招来一群男男女女贴了过来。
宗临不想和他们说话,就装高冷。
应有道更是话不多,冷着一张脸也无人敢近。
吴惑顶了顶周舒的腰,示意话痨顶上去。
周舒哪见过这种场面,在一群人的围堵下捉襟见肘红了脸,因此还遭遇了应有道的白眼加哼声。
不过,所幸文云勋站了出来,轻描淡写地挥退了缠着周舒的莺莺燕燕,对老鸠说了句:“我们是来看‘飞天’的。”
老鸠闻言一顿:“倒是可惜了,可是难得的贵客呢。”
随后,便将他们几人引到另一边的座位上落座。
吴惑这才小声地问了句:“什么是‘飞天’?”
文云勋解释道:“‘飞天’是一种仪式,来这里的人,只为两件事。一个是为了行苟且之事,一个是为了看‘飞天’。看过‘飞天’的,可以去天上的命阁里求得金签。”
被这么提醒,吴惑突然联想起来原文的一部分剧情。
大概是后期,宗临成功复仇赤罗王和阎魔之后,苦寻许慎不得。便从傅云口中听闻了“飞天”和“命阁”一事。
所谓“飞天”其实是一种仪式,歌舞升平,仙人架桥,接引雷劫,渡劫飞升。人们相信如此行动,天道之上有所感知,能提高飞升的几率。当然,这些都是迷信,系统直接给出不存在这种可能的答复。
而后,这个仪式慢慢在演化中变质,成了一种悟道、求道和修炼的仪式。每次开启都要耗费大量灵石,劳民伤财,且‘飞天’与飞升相似,凡人怎敢冒犯天命?
上一任仙界之首便将此仪式彻底禁止,直到仙魔大战之后,这道禁令就又开始松动了起来,但因为战后资源疲敝,多少人都掏不出这个灵石。
却没想到,这小小东塘城,清风楼内,竟还有人能完成“飞天”?
而所谓命阁,更是离谱。听闻有一人能卜算天命,十命九中,不少人因此趋之若骛。而这命阁便是‘飞天’的终点,看过“飞天”的,得了“天命”,就有机会去“命阁”卜算自己的命运。
这么一想,这清风楼楼主还真把自己当天道?
就在这时,周遭的人缓缓落座,热闹非常,不一会儿人便坐满了,估计都是奔着这“飞天”而来。
帘幕缓缓被拉开,“飞天”就此开始。两位舞者一男一女,一人持剑,一人执扇,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脚下的地板是灵石所做,随着他们的舞步逸散出阵阵白光。
他们的动作仿佛有种其他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向他们集中。
“修士?”应有道不解地喃喃道,似乎在克制自己的行动。
已经开始有人叫好,文云勋忍不住跟着拍起手。
紧接着,帘幕被彻底拉下,露出了舞台旁的其他表演者。其中便有李姑娘,他仍旧一袭红衣,在白衣服中显得格外明显。而随着她的手落在琴弦上,弹起了时而舒缓时而轻快的韵律。
强大的灵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舞台中央,被舞者的法器慢慢聚集。
宗临:“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要禁止这种仪式了?”
吴惑反问:“为什么?”
宗临低声回答道:“我方才竟有种修为松动的感觉。”修真主张是自行悟道,而飞天更像是以外力帮助你入道,宗临是剑修,心性坚定尚且如此,更不提其他人……体验过如此充盈的灵力入体的感觉,众人便越发不能接受原本的自己。
周舒也忍不住跟着拍起手。
“飞天”仪式进行得如火如荼。
可吴惑恍惚了一瞬,却突然惊醒。
不对劲。
他在这个空间里察觉到几分异样,心口一阵一阵地抽动。
忽然而已。
吴惑听见应有道轻声低喃道:“修士?”
紧接着帘幕被拉开,露出舞台旁的李姑娘。李姑娘似乎看了他一样,随后又垂眸,手指按住琴弦缓缓波动。
似曾相识的曲调再次浮现。叫好声依旧,文云勋开始拍手。
吴惑猛地看向宗临,才发现宗临也在看他。
宗临似乎有些意外,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要禁止这种仪式了?”
“因为,你方才修为松动了。”吴惑如此回答。
宗临一脸疑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随即,周舒也跟着拍起手。
吴惑终于明白这似有似无的异样感从何而起了,似乎从这‘飞天’仪式开始,他们对时间的感知就被卡住了一般。同样的事情竟然经历了两次,不,不一定是两次,可能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只是他提前清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从左上角的看台处传来一道锋利的视线。
仿佛是一根针轻轻地往吴惑脖颈处扎,可是吴惑一扭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怎么了?可是看见了什么?”宗临知道,吴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表现得如此异常,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飞天’有问题,少看。跟着拍手。”吴惑说罢,便开始拍手。
宗临这才缓过神来,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不知何时,周遭的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痴痴地看着“飞天”的两个舞者,有节奏地拍起手。
就在这时,舞者落地,缓缓朝众人鞠了一躬,便退开了。
而他们的身后,架起了一座灵力组建的桥,正是搭向更高层的桥梁。
周遭暴起了一阵剧烈的叫好声,还有人称想再看一次。
可不一会儿,周遭又传来了一阵骚乱。
“天啊!是太华峰那位!”
“他怎么来了?”
吴惑听见“太华峰”三字,心神一紧,方才那探究的视线浮现在他脑海了,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下意识便往宗临身后一躲。
终于,那人拨开人群,笔直地走向宗临等人。
“周长老,晚辈有礼。”宗临、应有道和周舒皆规规矩矩地朝对方行了一个晚辈礼。
那人笑道:“客气了,各位可都是仙宗未来的希望。倒是难得见一次面。”
来人正是周守故,太华峰仅剩的化神后期大长老,虽然穿着正气,举止端方,但是眼睛是三角眼,显得不是那么好人相貌,而且眼角有一处疤,因此看起来格外不好惹。
不过,正是他将岌岌可危的太华峰扶持了起来,正是他仅凭一人便维持住了仙魔的西北部战线……也正是他将原主生母逼上绝路。
吴惑跟着行礼,可低头的刹那,或者说在听闻他声音的那一瞬间,一阵怒火烧干了他的心肺,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阵灼热感,竟叫他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双手隐隐发抖,似乎在控制着自己。
只听见,吴惑硬生生从喉咙间挤出来了四个字:“周长老好。”
动手,杀了他,就现在,将他直接杀死,他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另一道声音突然出现,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现在杀不死他。
仿佛被冰水捂得一激灵,吴惑胸中的煞气已然平息,再抬起身子,已与平常一般无二。
周守故同宗临、应有道和周舒三人都见过面,便适当唠起了客套的家常。
周守故还对着宗临宗门被灭长吁短叹,仿佛恨不得当场出手魔殿剿灭了一般。
假惺惺。吴惑心道,将手背到身后,保持标准微笑,认认真真地听着。
不一会儿,周守故便看向了自己,样子是和蔼可亲,就仿佛照拂小孩一般:“这位小道友,怎么看上有几分眼熟?”
吴惑仍旧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脸:“见笑了,我生来长着一张大众脸。”
众人皆因这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模样愣住了,吴惑是大众脸,那其他人呢?
周守故的笑容更加明显,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吴惑的肩膀:“也罢,你们来我春风楼,必然也是为了命阁吧,从这天梯往上,最顶层便是命阁,若是有缘,必能求得金签。这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我们这种老东西就掺和了。便在此祝贺各位心想事成,求得好运了。”
周守故一挥手,舞台的结界就此破碎,一群人争先恐后地登上天梯,也有人连一步都迈不上,只能遗憾退场。
宗临似乎察觉到吴惑的异常,便拉了他一把,也走向了天梯。
临走前吴惑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果真见周守故在看着他,眼神冰冷。
在察觉吴惑在看他后,他的面容当即如冰雪消融了一般,露出几分笑意。
本周国庆,七天随榜单,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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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