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做局
将真相告诉谢明川对沈无泪来说是件好事，不管最后他做了什么选择，是揭穿谢岳还是隐瞒下来，起码都不会阻止他摧毁南天阁。
但沈无泪没说。
为什么不说？
沈无泪望向谢明川，而谢明川正安静地看着棋盘，神色认真。
外头，人们高声讨论着珍宝，急眼了还会吵上几句，分外喧闹。
就显得此间的安宁格外难得。
沈无泪心底隐隐在想，蒙在鼓里也好，起码不难过。
他装作没看见谢明川的布局，将棋下在了别处。
鉴宝会进行到第五天，已经是第九件珍宝，中间倒出现过两件令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可惜都是不可拍卖的。
谢明川心中边猜想着沈无泪参加鉴宝会的目的，边下着棋，一不小心……竟然赢了？
他愣住。
沈无泪放了两颗黑子于棋盘上，“是我输了。”
谢明川一点都不信，“你是不是放水了？”他打量着棋盘，可惜没找到沈无泪放水的证据，他懊恼不已，“方才我在走神，怎么可能赢你？”
“真是巧了，”沈无泪笑着，“方才我也在走神。”
“你就算走神我也下不赢，”谢明川依然不信，“沈无泪！你绝对是在放水！”谢明川感到一阵挫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棋艺很差，可和沈无泪下棋，竟然要靠人家偷偷放水才能赢。
沈无泪装模作样地叹息，“船船不信我，真令人伤心。”
谢明川：……
一时语塞。
“第十件珍宝，白骨玉。”
谢明川看到沈无泪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瞬间转向了台上，他一愣，这么多珍宝过去，第一次见沈无泪这个反应。
台上富囿开始介绍白骨玉。
灵力将那一块不过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白玉托得很高，以在场修士出众的视力甚至能清楚看见玉上的细微纹路。
“白骨玉，已绝迹人间上百年，世间怕是只有那种传承上千年的家族和宗门可能还有留存。”
“作为天级炼器材料，不仅与各种属性的灵力有着极高的契合度，用其制作的法器还极易生出器灵，各位都知道神器与法器的区别就在于有无器灵！可以说，炼器不一定用白骨玉，但炼制神器一定用到白骨玉！”
与富囿抑扬顿挫的语气成鲜明对比的是台下的鸦雀无声。
富囿心中忐忑，他们这是不信？
说实话，富囿心底也没底，这是阁主告诉他的，但他自身从未见过白骨玉，这还是第一次，瞧这玉不过只是好看了点，也不知道神器是不是真的用到了白骨玉制作。
雷广天不知何时醒来，他不屑地“嘁”了一声，“谁不知道这世上如今仅存的神器便是云之涯上的云天剑，按你这说法，云天剑也是用白骨玉炼制的咯？”
富囿心中冷汗直冒，这他哪里知道？他连云天剑都没见过！
底下也有人附和雷广天的说法。
谢明川望向沈无泪，沈无泪望向悬浮在台上的白骨玉，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唯有目光格外幽深，谢明川能感受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无泪，云天剑没有剑灵。”他忍不住开口告诉沈无泪，他不喜欢沈无泪的这个眼神，里面深藏的执念将他熟悉的翩翩君子割裂开，让他窥探到些许藏在表象背后的疯狂模样。
沈无泪简短地笑了下，“我知道。”
谢明川不说话了，他蹙着眉，表情担忧。
沈无泪没有注意到谢明川的反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白骨玉上。
富囿不敢再多说，直接道：“此物拍卖！仅接受以物换物！”
台下一片寂静，无人出价。
富囿遭遇鉴宝会开始后的第一次滑铁卢。
这可是十二件珍宝中唯一出售的天级珍宝，竟然卖不出去？！真的假的？要是被阁主知道他没主持好这场拍卖，会不会扒了他的皮？
富囿开始慌了。
半晌，有人慢悠悠地道：“既然大家都在怀疑白骨玉的真实功效，不如由在下为大家试上一试，验一验真假。我愿用天级丹药交换。”
有人哼了一声，“阁下好算计！什么天级丹药！我用同为天级炼器材料的陨铁交换！”
雷广天声如洪钟，“别装了！是男人就坦荡一点！老子想要！老子用地级秘籍释迦佛典交换！”
秘籍虽为地级，但比起用了就没了的丹药和材料又珍贵许多。
以雷广天为界限，出价声此起彼伏。
富囿目瞪口呆，感情都知道白骨玉珍贵，藏着掖着，怕其他人窥视呢？这东西真能助法器生出器灵，从此晋升神器的行列？阁主不是说传承千年的大家族或宗门会藏有白骨玉？他们没试着做过？
修真之人谁不向往神器？富囿不信他们不想做神器。
但自云天剑之后，世间多少年未出现神器，所以有了这么块小东西便真能炼制出神器？
富囿怀疑地看向浮在台上的白骨玉。
认真地看它的时候，倒真看出些不同寻常，似乎连心神都被它吸了进去。
“我以羲和秘境的情报作为交换。”
羲和秘境？！所有人都惊了一惊！那个据说遍地天级珍宝的远古秘境，进去之人都获得莫大机缘的神奇秘境？！
珍宝易得，而机缘不易得！所有人突然对这羲和秘境来了兴致。
这平淡的语气加上羲和秘境，突然惊醒了富囿，他看向出声的隔间，那里似有两个人影。
出价突然停了下来，大家好似都被惊到了。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哪位尊者？好大的手笔啊！是真觉得有了白骨玉便能炼出神器了？”
说出此话的正是沈无泪，他悠然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半点没有将那人的话放在眼里。
有趣，他炼制不出神器，在座的，怕是没人可以了。
他低垂的眼眸中，是对在座所有人的轻蔑。
从南到北，第一间隔间中。
“这是谁在出价？”那人皱眉，重重地放下茶杯。
“家主，会不会是其他家的几位？”
此人冷笑，“他们难道不知南边第一间是我赵家的位置？谁敢与我争抢？”
说话之人正是赵家家主，赵睿慈。
赵睿慈如今已有两百多岁，但仍维持着青年模样，瞧着倒有几分清秀，可惜狠虐的表情毁了这副好皮囊。
“或许是哪个小门派，第一次来鉴宝会，才不知道规矩。”
赵睿慈冷哼，“去！去找谢岳！他有白骨玉，竟不提前告知于我！让他速来见我！”
“是！”
谢岳正在第八层，借助传影符看着这场鉴宝会。
侍女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赵睿慈属下传的话告诉谢岳。
谢岳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瞬间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赵！睿！慈！”
“他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本尊说话！还当本尊是当年那个一分不值的散修？！”
侍女害怕地发抖，不敢接话。
“出去！”
侍女连忙跪行出去。
谢岳立即给富囿发去传音，“暂停拍卖！滚上来！”
富囿不得不赔着笑，“各位尊者，休息片刻，拍卖稍候继续。”
雷广天第一个不同意，眉头一竖，“这是何意？”他目光如炬扫过对面的隔间，“大家公平竞争，可是有人玩不起，准备幕后交易了？”
“自然是公平竞争，尊者不必担心，”富囿擦擦额上冷汗，“白骨玉如此珍贵，自然要多给各位尊者考虑的时间。”
南边第一隔间传出声音，语气温文尔雅，“此话有理，吾等是该与家族好好商量下，这等珍宝，倾家族之力拿下也不无不可，雷尊者觉得呢？”
雷广天气炸但没有办法，他出门前，师兄虽说了让他少惹事，但不明确，唯一明确的是要小心南边第一间的赵家人。
雷广天桀骜不驯，但最是听住持师兄的话，他不得不把满肚子火气忍下。
谢明川看出些名堂，“这是……吵起来了？”
“嗯，”沈无泪撑着下巴，虽身在局中，仍然一副看戏的模样，他盯着南边第一间，“明川，你猜猜赵家有几块白骨玉。”
“猜不到。”谢明川蹙眉道，他猜不到也不想猜。
沈无泪注意到他的语气，终于将眼神收回，看向谢明川，“怎么了？”
“无事。”
沈无泪才不信，他眯起眼神打量他。
谢明川被他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沈无泪笑了，“船船，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什么？”
此时沈无泪又恢复平时谢明川熟悉的模样，这让他松了口气。
沈无泪将折扇一看，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像吃醋的小娘子。”
谢明川一愣，随即生气，“我这是在担心你！”
沈无泪摇了摇扇子，满不在乎的样子，“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明川眉头一皱，不想说话。
“好了，别生气，”沈无泪收起折扇，“我心中有数。”
几天前刚知道谢岳便是南天阁阁主，他对此事反而更有把握。
谢岳此人的性格，他已经差不多摸透。
赵睿慈越想要白骨玉，越逼迫谢岳，反而将谢岳推得更远。
世人不知当年谢岳娶赵曼柔费了多大功夫，但云生楼的情报知道，谢岳跪在赵睿慈面前，听够了冷嘲热讽，不满的种子那会儿便已埋下。
而后便是赵华安出生，随了母姓，不随父姓，种子生根发芽。
谢岳心中的怨气有多少？什么时候反噬赵家？
沈无泪相当好奇。
他相信，这一天，马上就到了。
隔间响起敲门声。
“云尊者，阁主有请。”门外响起富囿的声音。
瞧，这不就来了吗？
开始了开始了，泪泪要开始搞事了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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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