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碧霄琉璃塔
谢明川退开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弄湿了你的衣服，刚刚……一时没忍住。”
“无妨。”就见沈无泪抬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谢明川吓了一跳，连呼吸都屏住了。
“都过去了，现在我……一切都好。”沈无泪如此笑着说。
可谢明川望着他的笑，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安，这不安感来得莫名其妙。
他真的一切都好吗？他不是要复仇？会向哪些复仇？
谢明川有心想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开口。
最终只是说：“以后，我与你一起。”
沈无泪一愣，随即笑着应了声“好”。
沈无泪很清楚地感受到，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谢明川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谢明川感觉不到，毕竟两人之间的相处一如往常。
但沈无泪知道，之前与他相处时，他的灵魂仿佛飘在几米之外的高处，冷眼望着他对谢明川谈笑甚欢，而现在，他的灵魂终于落回躯体，参与其中，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心跳。
这让他开始犹豫。
谢明川作为守护云天剑的明尊，必定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需要从他身上知道拔出云天剑的方法，并从他手上夺走云天剑，彼时少不了一场生死之战。
为了少些麻烦，原本的计划是知道方法后便杀了谢明川，再去取出云天剑，但现在的沈无泪不想这么做了。
“我有事情要交代下属，船船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回来，到时我们一起进入鉴宝会。”沈无泪笑着说。
谢明川摸着大老虎，点头应道：“去吧，我在书房等你。”
离开书房，沈无泪便招来了羊羊，羊羊小心唤道：“主人。”
“沈杨，锦囊便变成这个样子？！”沈无泪冷冷看着他。
沈杨是羊羊的大名，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沈无泪只有怒极才会这样叫他。
羊羊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扑通一声跪下，“主人，羊羊是不小心的……”
沈无泪冷笑。
羊羊立即改口说实话，“羊羊知道这个锦囊是另一个孩子的，对于主人来说，此人一定比羊羊重要……羊羊不想这样，便跟主人讨要了锦囊，没想到主人竟然给了……”越说他声音越小。
锦囊上的小老虎绣得那么可爱，定然不是大人的东西。他那时刚被沈无泪收入麾下，第一次知道有了亲人是什么感觉，于是分外嫉妒得到了主人大部分关注的锦囊的主人。
“然后你就扔了它？”
“羊羊知道错了！”傀儡的脸色本就青白，如今便更不好看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原谅羊羊吧！”他重重地磕头在地上，身子小小一只，看起来可怜又可怖。
沈无泪甩袖背过身，冷声道：“你立即启程前往中洲安陵镇，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将事情闹大，让云之涯来查探的人陷入困境，若办不好此事，就从本尊的九灵扇中滚出去！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本尊不养闲人！”
羊羊看到希望，连忙坚定地应道：“是！多谢主人！”说罢，便化作一缕紫烟消失在原地。
沈无泪在原地静静思索了片刻，将整件计划修改了一部分，重新梳理好，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返回书房。
谢明川见到他，便收起了大老虎，戴上了斗笠。沈无泪再次身上布下幻阵，变成那个虚弱的青年公子哥模样。
两人拿出各自的通行玉牌。
正好默水城中，打更声起，更夫喊道：“平安无事——”
玉牌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晕，将两人笼罩。
眨眼功夫，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一群人站在玉阶下的平台上，一眼望去，多数都戴了伪装身份的法器，看不清面貌，只有少数行事张扬的用的自己真实面貌，都是修真界里叫得上名号的人。
沈无泪仗着自己神识强大，扫了一遍，发现这些人至少也有元婴巅峰的修为，甚至撞到了几个大乘期老祖宗的神识，幸好他跑的快，没让他们抓住尾巴。
平台外笼罩在黑雾之下，黑雾涌动间，似有兽类的嘶吼声传出，不知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沈无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知道里头藏了什么，没放在眼里罢了。
倒是谢明川一直看着。
帷帽上的薄绢很长，长至谢明川的腰间，按理说外头的人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
但沈无泪就是知道，他此时一定皱着眉。
这黑雾与嘶吼声让谢明川想到了很不好的东西，但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就算世家真的与魔修勾结，但这……
沈无泪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原来玉阶上已经走下一人，正是沈无泪曾在闻香阁见过的富囿。
富囿乐呵呵地笑着，在那张富态的脸上显得格外喜庆，他拱手道：“已为各位尊者准备好上等灵植灵兽烹饪而成的美食，请移步阁中。”
他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动作。
现在不是查明真相的好时机，谢明川只得放弃冲进黑雾查探一番的念头，仍由沈无泪拉着他走上玉阶，只是这眉头再没舒展过。
玉阶上设置了禁飞法阵，这些平日里随便一个都能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此时竟也乖乖地跟着引路人用两条腿往上走。
谢明川少时虽来过一次鉴宝会，但除了与沈无泪相关的事他还记得较为清楚，其他的已然忘记，他只好传音问沈无泪。
“自然是有求于南天阁。”
“求的是什么？”
“修真之人需要什么，这里便有什么。”
谢明川明白了。
他担忧地望向沈无泪，南天阁背后的世家本就强大，如今又因利益牵扯进一大批高阶修士，沈无泪如何报仇？会不会有危险？
沈无泪察觉他看过来的目光，猜到他在想什么，便传音道：“不必担忧。”
他捏了捏他的手腕，笑了下，“你知我能力，我会将一切妥善安排好，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谢明川这才放下一部分心，随即心想：鉴宝会这些天我一定要与他一直在一起，若他遇危险，自己便能出手帮他。
这般想着，他们终于到达了玉阶的终点。
这是座九层高的塔楼，青鸾立于第九层屋檐飞起的檐角上，冷冷地望着地面上的众人。
屋顶的砖瓦似用琉璃制成，反射着七彩的光线，华美至极。塔楼的墙面以朱红为底，绘制着各种奇珍异兽的图案，栩栩如生。
沈无泪眯着眼打量了片刻，立马认出上面的图案中蕴藏的阵法与他送谢明川的傀儡极其相似。
当年沈家上下那么多人全落入世家手中，必然会有一部分傀儡术流入世家手中。
沈无泪收回视线，凉凉地想着：偷走又如何？赝品永远只是赝品。
继续靠近塔楼，便能看到第一层正门上方的牌匾，用金笔写下的“碧霄琉璃塔”五个字。
巨门缓缓打开，袅袅仙乐从塔中传出，倾国倾城的舞姬鱼贯而出，于门前分立两列，娇柔地微笑着。
谢明川能看见周围的修士大多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而他却愈加不安，仿佛那些美姬下一刻便化作吃人的妖魔朝他扑来。
然后手腕上的触感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沈无泪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滑下，牵住他的掌心。
他回眸一笑，“别怕。”
明明用的不是他原本那张脸，谢明川依然看得失神，失神的同时，不安感也神奇地消散了。
沈泪泪：我不杀他，但我骗他，耶！我真聪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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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碧霄琉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