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桁杀气几乎烧红了眼眶，几乎逼到了应许脸上，应许不在意额打了个响指。
大概是受到魔尊强烈心绪的干扰，整个幻境骤然发生变化，像是被击碎的镜面，万花筒般的场景骤然消退，最终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鹿羽山的弟子房，那男子轻手轻脚的掩住了房门，眉眼间未曾收敛的笑意和宠溺在看到门外等候的人便淡了下来。
看上有种隔绝凡尘的疏离和俯视。
而在门外等候的人赫然是上一代神使。
前任神使看起来颇为不安，满脸的焦躁：“大人。”
那男子淡淡颔首：“嗯。”
“您真的要这么做么？她只是一个凡人，并不值得您这样付出的！”前任神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了您的鹿羽山又该怎么办？您不能这样——”
这次轮到顾千桁震惊了，多年在鹿羽山门规让他下意识的避开那人的名字：“他是鹿羽山——”
应许勾着嘴角笑的满脸不屑，仿佛看到了什么虚伪至极的东西：“对，他就是你们口中那个高高在上的鹿神。”
顾千桁心中油然而生的暴怒、不安、甚至是绝望彻底打翻，他现在只想揪住韶梵音问，自己是不是不如他，却又一点都不敢听到答案。
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王，嘶吼的想要毁灭所有却找不到一个敌人。
幻境之中的鹿神平静的盯着前任神使：“与梵音无关。”
前任神使不解的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万物终有尽头，我也不例外，千万年的岁月已经足够长久了，梵音是我在尘世最后的挂念，我想要陪着她走向最后的终点。”
前任神使震惊的看着鹿神，久久说不出来话。
但是鹿神显然没有完成自己的计划，幻境向前奔走，两人在大片的山茶花海中互诉衷肠，少女心怀希望的准备了嫁衣，精心准备了婚房，却没能等来自己的心上人。
风雨交加的夜晚，韶梵音一身火红的嫁衣等到了烛火燃尽，天色将明，最后推开房门的却是那个一身鲜血，重伤濒死的的前任神使。
韶梵音甩开那带着血迹的神使印，提着衣摆想要去找人对峙，却被神使告知那个人死了，连魂魄都没有留下。
这话根本无法说服韶梵音，她拼命地想要挣开神使钳住自己的手腕，却看见所有高阶弟子破门而入，亲眼来见证神使的交替。
“如果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就努力的做个合格的神使，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七色祥云盘旋在屋顶，鹿羽山一夜之间绽放了漫山的山茶迎接新的代理人。
新任神使却坐在花丛中无声的哭泣，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那是鹿羽山有史以来最无声的加冕。
顾千桁满腔怒火骤然落了空，下意识想要去抱住那个孤单无助的身影，告诉她，不要哭，没事的，自己会永远陪着她，也会陪着她走遍大江南北，会愿意用尽所有一切让她重新笑起来的。
但是他的手却一遍遍的穿过韶梵音的身体，明明近在咫尺，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岁月。
顾千桁绝望的跪在了韶梵音面前：“我该怎么办，师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应许带着报复的快感俯视着两个人，扭曲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生呢，顾大弟子！”
山海可平，岁月却永远无法跨越。
就在顾千桁几乎崩溃的时候，幻境中的韶梵音突然喃喃道：“你想拯救我？”
顾千桁怔愣在了那里。
幻境中的韶梵音缓慢的抬起头，满脸泪水：“你不是想拯救我么？把心交给我吧。”
顾千桁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见韶梵音满眼疯狂，骤然伸出手，五指成爪，掏向他的心脏——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传来，顾千桁低头就看到那纤细修长的五指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红烛锦幛之间，鲜血温热新鲜。
韶梵音笑的阴森可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