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哦?有两个小朋友啊?那你肯定看到的最多吧!”

林熵念踱步到床边,坐在他身旁,微微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给哥哥讲讲,好吗。”

“那肯定了!那个胆小鬼,看一眼就吓跑了。

我俩走进村子,走了很久…不过里面…里面真的有山怪!人头直勾勾看着我们,还有妖怪在叫!他吓得拔腿就跑,我觉得有些难闻,就也捂着口鼻跟他一起出来了。骑摩托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他摔了两下,差点…他,他回来就高烧不退。”

林熵念听完,用手轻抚他的背,替他把糖纸剥开:“不怕了啊,来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你真的很棒了,都能带着朋友回来。

不过金山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哦。放心,哥哥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付璔看到他的动作,眉心冒出了浅浅的“川”字。

“哥哥不怕吗?”金山懵懂的问。

“金山,你仔细想想,那所谓的‘妖怪’,伤害过你吗?”

金山摇摇头。

林熵念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是了,大多数虚无缥缈的恐惧都来源于想象,没有实践能佐证。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多读书,将来走出去,把知识带进来,让大家都不会害怕。”

“像哥哥一样厉害吗?”

林熵念摇摇头:“哥哥不懂的事情太多了,金山以后一定会比我优秀的,记住,知识可以消灭大部分怪物哦。

好好休息吧,我们要走了,乖。”

“好,我会记住的,哥哥再见!”

两人往招待所走去,付璔忍不住问:“阿念,你怎么了?怎么对那孩子…那么上心?”

林熵念苦笑:“璔哥,还记得小时候吗,你也和他一样,很怕鬼的。我看到他,突然就想到以前的日子了,很奇妙,就像在跟儿时的你对话。”

付璔听到解释,心头的刺挠劲儿才算下去:“这么多年你总是拉着我看恐怖片,那些黑历史阿念就别记了。”

回到招待所,他们大致捋了捋,林熵念盘腿坐在床上:

“所以之前璔哥你说那个秦翠对你态度那么奇怪,是不是因为你父亲拒绝她母亲的原因?”

付璔苦笑到:“可,不爱一个人,若是不直接表明态度,岂不白白让人苦等。我父亲做的没错,如果真因为这件事怪我,那我无话可说。”

“不过璔哥,你注意到没,这个秦翠的年龄,跟她资料上,有点出入啊。七八岁,八年前的话,她今年应该只有16,到底怎么回事?”

付璔用两个杯子来回倒着热水,企图让它凉的快一点:“还有那两个警察…无论当年是谁在装神弄鬼,我们一定会将面纱揭开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来,吃药。”付璔尝了尝水温,剥了药递过去。

维生素真的好甜,林熵念眯着眼睛露出满足的微笑。

“头一次看人吃药还这么开心,你啊…”

“挺甜的,像你一样。”

“噫”付璔嫌弃得皱了皱眉,“哪学来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睡觉睡觉,你不能熬夜,明天还要早点儿起。”

第二天一大早,付璔就起床去镇长家把摩托骑过来了。刚回到招待所,发现金山蹲在大门口,他从车上下来,摘了手套扶起金山“小子,你在这蹲着干嘛呢?想一起去啊。”

他看着金山目瞪口呆的样子,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小,天太冷了,别往上边儿跑,让父母担心。”

金山耷拉下脑袋:“好吧…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些哦,山上路不好走。”

“不怕山怪了?”

“不怕了”他摇摇头“那个哥哥说的对,我都想好了,以后要好好学习,将来当个好医生!带村里人走出去。”

他瞳孔里倒映着初升的朝阳,微微抬头:

“对了,哥哥,我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吗?”

“名字啊…我叫付念,他叫林璔。小金山,我们都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

付璔背对着朝阳,笑得灿烂,让金山一时晃了眼。

“那位哥哥呢?还没有起床吗?”

他愣了愣,心头漫起苦涩感,唇角的笑意还在,眼神却黯淡下来:“是啊,他身体不太好…”

“没事,我先送你回家吧,本来想等他醒了再去买早餐的,这下我们走着过去,差不多时间刚刚好。”

“好,不过我们这就那一家早餐店…但是味道还不错!等会儿我给付哥哥拿个保温桶,带着就不会冷了。”金山羞涩的挠挠头。

“真乖,确实有我小时候的风范!”他想到昨天阿念说的话,他们的儿子,应该也会是个这样神清气全的好小伙儿吧。

嗯,金山这孩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付璔提了南瓜粥鸡蛋还有粗粮窝窝,回到屋里发现阿念还没起来,缩在被子里一小团,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他看着这一幕,悲从中来,露出了林熵念醒来时从未见过的痛楚。曾几何时,林熵念孤身出任务,他都这副神情,坐在窗边望向那轮圆月,腿麻了也不肯起来。

阿念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要做的事都会尽善尽美…现在却…

他摇摇头,走向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调整心情。

怎么看也像强颜欢笑啊…付璔,这件事你如果不查清楚…

又站了两分钟,他才笑着出来,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那个小团子:“阿念,起床了,吃完饭咱们去山上。”

林熵念迷迷糊糊,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去调查,猛得坐起来。

“阿念,慢点儿,冬天睡懒觉很正常的。”

“没事儿璔哥,压力大才会醒得早,我这样挺好的,说明心情放松。”林熵念糯糯的嘟囔着。

付璔俯身抱了抱他,轻吻额头。这幅样子的阿念,真让人心生怜爱,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两人吃完饭,付璔替林熵念围上围巾:“热水带上去都凉了,这会儿吃药吧,吃完咱们出发。还好箱子里带了围巾,等会骑摩托冷,针织帽也戴上…”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璔哥你比我妈还唠叨…不对,比我…好像没人唠叨我嗳。”林熵念还是浅浅得笑着,毫不在意的一句话,却让付璔心如刀绞。

出来看到门口的老式摩托,林熵念眼冒精光,有些跃跃欲试。

他没有骑过摩托,家里严令禁止——他爸总怕他骑着骑着一个灵光乍现让自己飞起来自由落体。

…一点儿也不懂他,他还没对死亡产生兴趣呢,不会随便研究怎样才能变成最炫酷的尸体。

“好了,这次我来吧,山路不好走,阿念想学我回头教你。”付璔跨腿上车,看着这台老“五羊”,约摸着跟自己差不多大。

林熵念也上去了,但他稍微靠后坐了坐,抓住后面的后尾箱支架。

付璔疑惑到:“嗯?怎么那么靠后,过来把手放我兜里。”

“不去,太娘,不喜欢。”

“噗,行吧,刚你吵着不带手套,后杠那么凉,一会儿冻伤了。”付璔从兜里拿出来刚在房间装上的深卡其手套,给林熵念戴上了。

“这路真不好走,全是枝杈,阿念你抓稳点儿,一会儿估计就下坡了。”视野极差,他只能估算着大概位置。

“璔哥,下雪了?”林熵念看到有白色雪花落上围巾,抬头:“山里空气就是好啊,初雪都能如芦花般散落。不想咱们那,这几年连白纱都难得一见。”

付璔加快了速度,赶在地面被打湿前下了这个坡,两人将车停在树林那边,朝着村口走去。

映入眼帘一片荒芜,泥土都比来时路要黑很多,雪势越来越大,渐渐盖住了土壤的颜色。村子却有些特殊,村口隐隐能看出是个烧焦的寨门,只剩三个黑炭梁骨了。

付璔看到这幅场景,摘下手套接了一簇雪花,缓缓回头开口:“山间飞雪难得渡,唯余残垣寄相思。”

林熵念也轻轻将帽子摘下,微笑着回望他:“幸得才子同相伴,落雪人间共白头。”

他走过来抱住阿念:“谜底就要揭开了…有些惆怅,抱歉阿念。”

林熵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退后一步半蹲,低头抓了点儿土,拿手捻了捻:“都过了这么多年,有害物质还扎根在地面。怪不得镇上人上来后肺部多有疾病,在这种地方奔跑,实在危险。”

他把帽子递给付璔,自己将围巾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

后者接了帽子护住口鼻,疑惑开口“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消散?”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刚跨过寨门,发现里面依旧是一大片落了白雪的土地,远处才隐隐有曾经村落的痕迹,显得这个所谓的寨门极其突兀。

“这是后来加上的?”付璔微微皱眉,回望那处残垣。

林熵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落雪了,手脚冰凉的不像话,以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看来应该是的,快走吧。”

付璔看到后,轻轻叹了口气,并未说话,只是将帽子重新戴到他头上,摘了右手手套捂住口鼻。

两人沉默着并肩前行,走了约摸二百米,看到一大片悬着的雪球,相对而视,眼中皆是疑惑。

走近一看,竟是一片低矮竹桩,顶上撑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球状物,严密包裹了棕色的布条,落了雪,所以远看像雪球。

“这是什么?大号的棒棒糖?”林熵念开了个玩笑,走近想要伸手,付璔赶忙拦下。

两个人围着其中一个桩子转了一圈,付璔轻摸下巴,突然开口到:“这布…好像是白色吧…没包好散落下来的跟上方明显颜色不同,看着怎么这么像干涸的血迹?”

林熵念也探身去看,准备抓起一部分收集起来,顺便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

付璔皱了皱眉,拦在林熵念面前:

“冷,雪停了再说。我想这可能这就是那孩子说的‘人头’,晚上看确实像。”

“可是璔哥…我们不调查一下吗?这里分明有过火灾,为何这些桩子完好无损?

而且…你为什么拦我?”

他拉起林熵念,偏头掩藏起眼底的迷茫,从这些桩子旁小心穿过:“眼下要紧的是先观察范围情况,极端天气,此地不宜久留。”

他甩开被拉着的手臂,抬头面无表情的问:“付璔,你要骗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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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言
连载中沛潇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