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基山离子观

又是一年春,九州草原牧场茫茫,天空很蓝,像牧民少女的裙摆。

涣萸翻开《山海经》,身旁的云涘椿歪着头叹气:“都五个月了,我们才收服了七只,不知何时能收完啊……”涣萸戳戳她的脸:“别垂头丧气的。下一只是猼讬,在基山,何时出发?”云涘椿跳下秋千:“现在吧?”

已然五个月过去,这期间涣萸和云涘椿按照《山海经》对妖兽的介绍顺序收集,先是九州南方,如今下一只妖兽是猼讬。据《山海经》描述,猼讬在基山,形状似羊,长角,有九条短尾、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佩戴它的皮毛便会无所畏惧。涣萸二人毕竟还未过十岁,况且收集妖兽异常凶险,云涘椿便委托其兄长助她二人一臂之力。

谈及云涘椿其兄,便也要谈及其家族以及此地。

云溪椿和涣萸对她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一点也不了解,瞧着人烟稀少,似乎也无人进出,奇特的是满眼草原可她的小屋前能种花,涣萸家园围有竹林,这里还有许多山、涣英去过的越均山便是其一,同时平地还有树林,要细了说山上还有林木、溪泉,可这么多景致缘何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是这里太辽阔么?自然不是。这些暂且不停。云涘椿从小便在那小屋独自生活,其亲人一个月来一次,每次待十天,交替以序来往,故而云涘椿对自己的身世根本不清楚。她有一个哥哥,名云陵,时常不在规定见面时间偷跑出来见她,此人温柔和善,声音好听,使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感。云陵虽与云涘椿是兄妹,却生得乌色长发与梨色眼睛,常扬起微笑,眉眼弯弯,极具亲和力。她曾问过为何不与家人一起生活,云陵道是她背后是个古老的家族,而她被家族寄予厚望,故而让她先外出历练,懂得自主学习、学会自保,等十岁那年才会接她回家族培养,其他的再没透露。至于此地,云陵含糊其辞,只道是座世外桃源,此地之主带领族人来到此地生活,而对于此地之主,他说等她十四岁了就会见一面。既然终有一天会知道谜底,云涘椿也就不再多问。

先前五个月她们要去收集妖兽便是云陵随同前往,此次应该也是——云涘椿的其他亲人很多,足见家族庞大,但除了父母,其他亲人都对她有一种忌惮和不屑,她不喜欢,父母对她甚是严厉,她也不敢言说《山海经》一事,便只告诉了云陵,云陵欣然答应帮她。但每次亲人到来他们都会先和她打一场,看看她一个月的长进。她自然是从没赢过,并且族中亲戚对她出手极狠,她不敢怠慢修炼,好在还有一丝温情——云陵,云陵待她温柔,出手也只出两分功力。关于修炼,所有亲人都提起过,天下以强者为尊,她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故必须学会自保,而成为强者便是最有效的自保手段。

修炼是引天地灵气入体,再以功力将灵气与灵根融合便会为灵根祛除杂质,当灵根纯度更胜一层便会进入下一阶段,而将灵根幻化成力便是灵力。灵根是每个人出生的根基,若有则能引灵气入体,若无则与修炼无缘,灵根分为六类:水、火、土、风、木、雷、金、光,天资卓绝可得四及以下,天资平平得五六,天资低下得七八,由于不同的灵根需要不同的灵气祛除杂质,而所有灵根都过滤至一定纯度才能进入下一阶段,所以灵根太多反而耽误。修炼的境界以下至上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碎虚、大乘、渡劫,每个阶段又分五层。不过这些都是其父云矜介绍的,云矜也曾透露过家族一事,但与云陵说的不同——道是家族中所有孩子都像她这样生活,但云涘椿更相信其兄所言,而关于修炼一事云陵让他请教云矜,没有正统的修炼指导书,不知这修炼路子是真是假,云陵不肯松口只好相信。

云涘椿有一物可与云陵通信,是后者给她的,名传音鹤,看似是只可以飞的千纸鹤,却能以之为媒介通信传音,十分方便。她掏出传音鹤,先是说了句“爱莫能助”,云陵的声音便传来:“阿涘?”那句爱莫能助是暗号,好让云陵知道对面是他的妹妹。“哥哥,我们决定现在去基山,你能来吗?”云陵笑道:“今日我有些事要办,我让我好友陪你,如何?”云涘椿没听云陵提及有好友,正迟疑时,对面忽然传来一个爽朗大方的声音:“云小妹妹,我是秋潇迟,你哥哥的好友,你哥哥事挺急直接走了,你在哪,我来找你。”好友两个字特意加重。

那人不知在干什么,风声极大,声音也模模糊糊,但听着与云陵岁数差不多——十六岁。那人声线听着是个豪放不羁、潇洒自如之人,竟与云陵这样温言温语者是好友,云涘椿先震惊了一下,方道:“传音鹤有灵力加持,你顺着灵力的方向走便……”到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远方天上有个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没错,飞来。

逐渐近了才发现是御剑飞行,一眨眼人已经在二人面前了。是个面带笑容的少年郎,比云陵高约半个头,一袭红装与黑靴,剑已收回背着,梳着高马尾、以银色发扣束紧,面容俊朗,风度翩翩,自内而外透着意气风发,不像个修炼者,却像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

秋潇迟环顾四周:“这里有些人烟萧条啊。”随后蹲下看向面前二人,两个小孩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秋潇迟先是看了看云涘椿,流露出浅浅的惊讶之色:“你不过七岁,已是筑基三层了?你哥哥道你天资极高原是真的。”云涘椿谦虚道:“比及小鱼儿不算什么。”后面的涣萸坐在秋千上,本是在暗暗打量秋潇迟,听见自己的名字便跳下来,笑道:“我可是才炼气二层。”秋潇迟看向涣萸,皱了下眉,似是发现什么棘手的事情,同时眼中出现茫然之色。涣萸也直直与他对视,分毫不退,似要将他看穿,被这眼神盯的心虚,秋潇迟哈哈着又看向云涘椿:“她与你功力相差甚远,何出此言?”云涘椿叹了口气:“我和她交手过不下十次,没赢过。”

闻言,秋潇迟放大瞳孔。涣萸也不骄傲:“一招之差而已。”秋潇迟再次放大瞳孔。敢情在场我最菜?涣萸似是看透他心思,笑了:“我凭技巧,她凭灵力,你二者兼具。”秋潇迟自诩后辈天才多,哈哈道:“你叫什么名字?”“涣萸。”

再睁眼,三人已到达基山山脚。基山南面长有玉石,北面则生着怪木。秋潇迟的穿梭阵法是中阶,只能去自己去过的地方,秋潇迟曾去基山采过玉石,也算碰巧。《山海经》没提及猼讬具体在哪生活,他们只好自己找。而让两个不过十岁的小孩分头找当然危险,秋潇迟便掏出一块大毯子,三人坐在上面,秋潇迟催动灵力,毯子就飞了起来,他手中还拿了个花纹复杂的罗盘,说是能找出有灵力的兽。他们绕着基山飞,没看见任何动物,却跟着罗盘在山顶看见一座庙。三人在庙前落下,抬头,原来不是庙,挂了个“离子观”的牌匾。离子,不知寓意。

观看着很新,相比是有人经常打扫。

进了观,映入眼帘的是一尊观世音金像。这观小,而观音像后竟有一后院。三人对庙、观都不熟悉,也不知能修后院,虽觉得庙里才会供佛,但也没太在意。罗盘指向后院的方向,三人正要步入后院,身后却传来一老者的声音。“三位道友,可是要借宿?”

他们转头望去,一位苍颜白发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现下是仲春时节,不算冷,可那老者竟是裹了一件皮毛披风。“您可是观主?”三人行了一礼,秋潇迟收了罗盘问道。老者点头道:“是。”秋潇迟表明来意:“我们不是来借宿的,只是看此地鲜少有人,竟有座观,便进来看看。”老者道:“我先前被这里的一只兽救了,那兽却死了,便建座观,专门为借宿者提供住所,想发扬它的善意。”

闻言,涣萸便问:“那兽长什么样?”老者眼珠浑浊,轻轻转了一下,道:“是山羊,但有四只耳朵,不知是何生物也。”三人对视,云涘椿继续问:“是不是还有九条尾巴、眼睛长在背上?”老者的眼珠又转了一下,露出惊异的神情:“不。它只是有四只耳朵。你们这描述的动物,又是什么?”秋潇迟怕这老者知道他们的意图,便道:“这两个孩子之前做梦梦见的,说是梦中救了她们命,一直想感谢呢。您别当真。”

许是年岁高了,老者点了点头,转身的姿势有些僵硬,慢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既然不借宿,你们便下山吧,这里晚上有野兽出没。”

欲知此时又凝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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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玉记
连载中序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