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二师兄你说，我们只需要等待就是。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范宝宝有气无力道。
虽然是幻境，但一轮又一轮下来，真的会心累。
“这个幻境不会想耗死我们吧？”范宝宝猜测道。
席玉摇摇头：“这个幻境没有这么大能耐。毕竟只是魔物怨气和魇魔外泄的魔气结合而成的产物。”
“师兄确定那魇魔没跑出来？”
席玉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然后肯定道：“没有。”
听得二师兄如此肯定，范宝宝稍稍放心：“那最好了。出去之后，我倒要看看……”
她没说完。但席玉有点知道她的意思：“魇魔是化身期的魔物，不是你能打得过的。”
“现在打不过，以后还打不过么？”范宝宝觉得问题不大，那个魇魔已经被封印了，但她还是会不断进步的。
做人嘛，就要有些志向。
看着范宝宝眼中的神采奕奕，席玉没有再说什么。她一向如此。比起刚才的沮丧，他也更喜欢看到这样的范宝宝。
范宝宝畅想了一下未来，然后又回归了现实。她现在还是一个连魇魔外泄的魔气都搞不定的菜鸡。
其实这也不能说范宝宝菜。因为这个幻境结合了魔物死前的怨气。
魔物本身就是欲念的化身，毫无理智。而那些淮南村的村民，做人的时候就很贪婪，被席玉杀了之后心怀怨念。
后来不知道怎么成了魔物，非常不巧又被席玉砍了。可想而知怨念会有多大。
所以这幻境一直无法消散，并不是因为范宝宝太菜，而是这幻境并不弱。
不过对于席玉来说，如何破解这个幻境并非没有办法。
“其实你之前的思路是对的。”席玉道。
范宝宝立刻会意：“你是说杀掉村长么？”
席玉点头：“没错。村长是这个幻境怨念的集中体现，也是这个幻境最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最有？
范宝宝听了席玉的说法，微微蹙眉：“所以说，这个幻境里所有的人，都是幻境怨念所化？”
她恍然：“所以不仅仅要杀掉村长，还要杀掉所有人？”
“没错。”席玉接着道：“而且是要同时杀死所有人。”
啊，这……
范宝宝犯了难。同时杀死所有人，这对于如今他们两个小豆丁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下毒？范宝宝想着要不然重操旧业。
可如何让所有人同时毒发也有些难度。
范宝宝正在思索的时候，席玉又说：“这个方法最难。还有两个相对简单一些的方法。”
方法这么多的吗？
看着范宝宝一脸懵懂的表情，席玉的唇角微勾：
“第二种方法，继续一轮一轮的耗下去。其实这一次，幻境已经没有前两次稳定了，说不定下一次，下下一次，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就是之前席玉说的，什么都不做，等着就好。
可范宝宝却不同意：“是不是每一次的幻境，二师兄都要被虐待，被囚禁？”
席玉的睫毛微垂：“是的。”
虽然他们可以尝试改变幻境，但这个幻境毕竟是魇魔和淮南村民对他怨念的产物，因此不论如何改变，有些事情也不会改变。
经历了三次幻境，范宝宝也觉察出来了。每次对席玉的虐打和囚禁是必不可少的。
即使是这一次，她能减少席玉的虐打，但他还是不得不被囚禁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
“那不行。”范宝宝果断否决。谁知道还会有多少次？想到第一次幻境中的惨状，范宝宝觉得自己可能会比二师兄先崩溃，于是她连忙问：
“第三种方法呢？”
席玉顿了顿，随后抬眸，看着范宝宝：
“杀了我。”
“不行！”没有一丝的犹豫，范宝宝脱口而出。
“你还没听我分析完就拒绝？”席玉声音淡淡：“我在幻境中死，并不会影响现实。”
这个幻境是怨念所化，所以不断在幻境中折磨他。
如果能杀了他，应当就能化解怨念。
在第二次幻境中，他已经有所感悟。所以当范宝宝举起匕首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由着范宝宝来的。
只不过范宝宝发现了真相，在范宝宝期许的目光中，他才再次杀了村长。
但终究，最快也最方便的办法，还是自己被杀死。
可没想到，范宝宝却更加激动地道：
“那不行。凭什么要如了它们的意，凭什么你就得死？”
“只是在幻境中……”席玉再次强调。
“幻境中也不行！”范宝宝打断了席玉的话，她跪坐着，抓住席玉的袖子，认真地看着他：
“你没有错。凭什么要你死？”
范宝宝的一双圆眼黑白分明，此时映照出他的模样，是他记忆深处童年的模样，不堪又弱小。
他垂眸：“我屠了淮南村。”
天衍宗判了他有罪，就连曾经受他庇护的百姓也觉得他有罪。
他或许，真的该死。
“屁！”
范宝宝发现自进入这个幻境之后，自己越来越暴躁了，她一把拉开席玉的袖子，指着那些伤痕道：
“错的是他们，凭什么要你死？”
面对范宝宝突如其来的粗口，席玉也有些错愕，面上露出茫然。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该死。可他的宗门，他的师父，都觉得他该死。
他在淮南村的时候被视作怪物，村民都说他反应迟钝没有感情。到了天衍宗，师父也说他性情异于常人，因此才能两百余岁便突破元婴。
所以他虽然觉得自己屠村，不过是为了破心魔。可也逐渐觉得，或许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个异类，他确实该死。
他以为范宝宝也会觉得他该死。
所以，范宝宝觉得他不该死吗？她也觉得他屠村没有错吗？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那颗如顽石一般的心，似乎有了些微的不同。那曾经裂开的一小道缝隙，正在不断扩大。
范宝宝还在生气，并没有注意到席玉眼眸中的情绪变化。
她只是觉得二师兄这些年在天衍宗被PUA的不轻。当然，这跟二师兄从小被囚禁、没有形成正确的三观有关。
但天衍宗既然收了二师兄做弟子，却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宗门应该尽到的责任。
他们天衍宗连淮南村以前对二师兄做了什么都没查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人说有罪。
想到已故的老掌门，不得不说天衍宗可真是一脉相承的冤枉人啊。
此时在幻境中她没办法找天衍宗的茬子，难道还找不了魔物和魇魔的茬子？
范宝宝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踌躇满志地对席玉说出了最后的决定：
“二师兄，咱们就选第一种方法，把幻境里其他人都杀了。”
难是难了点，但事在人为嘛！
这一次，席玉没有再反对。
*
接下来的几天，一开始还会有人来盯着席玉和范宝宝，怕他们逃走。但发现两人似乎并没有要逃走的打算之后，监视也就松懈了下来。
范宝宝也确实没有打算再逃走。毕竟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这样“表现”良好了几天后，范宝宝甚至说服了村长给席玉从手铐换成脚镣——起码能在屋子里自由活动。
当然村长一脸的不情愿，不过范宝宝自有办法。
她说：“小哥哥好像有点回忆起来灵矿在哪里了，就是手疼影响思考。”
然后其他村人就对村长说：“孩子一直这么铐着确实难受。”
村长黑脸，之前也没见他们心疼孩子，不都一个个巴巴地等着灵石矿的下落？
但毕竟也就这一个月，村长最后只能答应下来，但还是给席玉安排了脚镣——同样是陨铁制成的。
范宝宝看着席玉细弱纤白的脚腕上那一对沉重的脚镣，就气不打一处来。
反倒是席玉已经习惯了，用稍长的衣摆将脚镣挡住：“这都是小事，修炼要紧。”
哦，对！修炼！
一个月只是缓兵之计，所以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将修为提升起来，才有可能做到同时杀掉所有人。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在一个月的时候，范宝宝会把全村的人召集起来，假装告知灵矿的所在地，然后他们两人同时出招，大概……嗯，有个七八成可能把所有人一起干掉。
前提是，他们需要修炼到金丹期。
一个月，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范宝宝发现了一个bug。
她的电饭煲还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她本以为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体是凭空捏造的，但当她开始运转真气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丹田里的那个电饭煲其实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隐藏了。
这也让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她的电饭煲还在，就说明这个幻境的身体和他们现实中的身体有关联。
如果直接杀了二师兄，说不定会对本体造成伤害。
这一下，范宝宝大喜过望。有了这个小电饭煲，修炼便事半功倍。
她让村民送了不少大米。普通的大米，那些村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小孩子嘛，总是会做些天马行空的事情。
于是范宝宝开始重操旧业，补灵丹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
只不过她怕吓着席玉，所以都是趁席玉入定的时候做的。然后便说是自己储物镯里提前备好的。
席玉看了一眼范宝宝那也同时缩小了的粉色手镯，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总之，两人把补灵丹当糖豆一般吃，没几日就恢复了筑基的修为。
只不过，幻境似乎也察觉出他们想做什么，开始渐渐发生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