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的转动声细细簌簌,传来钥匙插入钥匙孔的声音。
树齐森紧张的抱着零食袋,看着门打开,一人举着一根红色的蜡烛,晃动的火光从下至上照亮了符欢的脸庞,脸上阴影的地方组成鬼脸,放大了她的眼窝,吓得树齐森张嘴无声尖叫起来。
虽然树齐森并不怕鬼,但是在这种氛围里,谁都会紧张一下。
“现在的小年轻这么不经吓。”符欢姐无奈开口道,把故意对着脸的蜡烛放下来。
她看着树齐森张大嘴巴,抱着零食袋的样子,笑了一下,朝他递过去一把蜡烛,和他说:“好像是电线老化短路,烧了,现在正在启用紧急电箱。”
再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给他。“虽然医院禁止明火,但是手电储备不知道被搬到哪去了,先用蜡烛吧。”
树齐森快速吸了一口气,吐出,接过手里的蜡烛,还没缓过来,哆哆嗦嗦的点上,慢慢悠悠的开口:“符欢姐,你别吓我了。”
符欢摆手道:“我不吓你了,快起来上班。现在时间晚,到睡觉时间,正好停电,也方便查房。”
缓过来的树齐森放松下来,把零食袋放在桌上,举着蜡烛跟着符欢出门。
在办公室呆了一天的树齐森终于是能出去了,而且也终于有个人能跟他说话了,他举着蜡烛走到符欢身旁。“符欢姐,我们查房是要做什么。”
符欢拿着手上的病患表,回答:“看病人在不在床上,看他们睡没睡。”
“哦。姐,现在医院里只有我们两个吗?”
“嗯...还有几个值夜班的,停电后院长也没回去。”
“医院院长吗?那他去哪了。”
“走廊会议室,听说打电话叫维修去了。
说着,符欢让树齐森走到前面。“你去开门,我在后面登记。”
树齐森乖巧上前,根据指示认真去开门。
借着微弱的火光,开门迎面撞上一个站立如松柏的病人,在床脚直勾勾的看着树齐森。
而树齐森也很给面子的,在看到这一幕后,绷直身体,翻白眼,双手捧着蜡烛,表情像《呐喊》画作上的人物,左右摇晃身体,往后直挺挺的倒下去。
当然被走在后面的符欢接住了,并且重新摆正。又走向那位病人,让他赶紧躺下睡觉。
看着符欢姐淡定的操作,树齐森现在都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噗通跳动的声音,在后面小声开口,道:“感觉自己要被吓出精神病了。”
符欢提取到关键字眼,抬起头看着他,说:“住院去前台登记手续。”
他连忙摆手说自己开玩笑的,符欢让他先出去呆会,自己等会出来。
听到可以出去的树齐森当然很乐意,迅速跑了出去,站在门口,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正在拍击自己胸脯的树齐森,感觉到右半边脑袋被一阵强劲的风吹过,自己的绿色发梢拂过什么坚硬的物体,且还听到了一声棍子挥舞过于用力,而发出的破空音,接着是敲在地面上发出的咚咚声。
连惊吓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他僵硬的,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查完上一件病房的符欢从里面出来,看见这一幕后,快步上前挪开拿着棍子的病人,还握着树齐森的脑袋左右检查。因为过于担心,语言系统自动切换成了贵普方言,说:“天,菩萨,哪来勒棍子,你没事吧,是不是打着你了。”
树齐森心想,要是真打中了,我现在应该是躺着的而不是站着的。
在惊魂未定之际,树齐森强装镇定开口说:“我...没...事。”
僵直的树齐森转身,看向刚刚准备打他的罪魁祸首,并且因为不能还手,还觉得挺憋屈的。手捏棍子的病人看见树齐森转身过来后,咧嘴傻笑了一下,抓紧棍子,快速逃跑。
“欸?跑了!”见这情况的符欢有些着急,一个拿着棍子的病人在医院到处跑,天知道下一个被打的会是谁,就跑去追人,还对着背后的树齐森说:“你先回办公室,我等会回来找你。”
在受到三次惊吓后的人,听到这种消息后,无异于是开心的,回复了一句:“好嘞。”本着求生本能,以极快的速度跑回办公室,并把门锁上。
回到了办公室的树齐森如同回到了安全屋,把蜡烛摆放在桌上,整个瘫软在椅子上,还开始了自言自语。“这一天天的,我开始想贺思阿了。”
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在没有风的房间里,蜡烛熄灭了。树齐森直起腰,看着熄灭的蜡烛,没有在意,掏出打火机重新点燃了。
点燃后还没亮几秒,就又被熄灭了。
现在树齐森急了,这完全不像自然熄灭的,但他不信邪,接连重新点燃了三次,这三次也在点然后被瞬间熄灭。
他气了,拿来一个玻璃杯,在重新点燃蜡烛的瞬间,把玻璃杯扣上去,跟一根蜡烛较上劲。但这次被玻璃杯子罩住后,火光没有被熄灭。
他觉得自己赢了。
赢了的树齐森就有时间思考了:“不是说表世界一切正常嘛,那不应该有灵异事件啊。”
与火光斗智斗勇的树齐森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他的蜡烛,是被在里世界的贺思阿熄灭的。
要说这蜡烛,刚到达二楼的两人,被一间房间的光亮吸引进去,看见桌上蜡烛的一瞬间,贺思阿就给吹灭了,因为他想起来了大厅的提示语。
随后就经历了和树齐森相反的经历,贺思阿吹灭蜡烛,又被树齐森点亮。
吹灭,点亮,反反复复,最后放弃并开始思考。
思考之余,突然想起爻一来,抬头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脸,以一种安抚的声音说道:“没有鬼。很正常。”
爻一还在看贺思阿触发被动事件,都忘了自己怕鬼的设定,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不是鬼是树齐森,没必要感到害怕。所以只能怔怔的说:“今天发生的诡异事情太多了,我感觉心脏疼,叫不动了。”
知晓安全之后的贺思阿开始尝试,从怀里拿出打火机,对着那根蜡烛,吹灭,点火,再吹灭,再点。如此往复,火苗燃烧的时间以长、短、长、三短后结束,再次被贺思阿熄灭。
爻一推了推眼镜,看起来稍加思索后,说道:“摩斯密码。”
贺思阿没有回话,点头。看着被熄灭的蜡烛,再次被点亮,以一长,一短,两长的存在时间显示。
现在贺思阿能确认对面那个死犟的驴是树齐森了,并且知道他没事后,抬头和他说:“是树齐森在对面。”
爻一恍然大悟:“原来能这样通信。”
贺思阿觉得爻一的回答有一丝违和感,但没怀疑多久就默认可能是医院环境造成的影响。
知晓对面身份的贺思阿继续开始点亮蜡烛,做最后的通信,两长一短。
蜡烛再次被对面点亮,还在等待回信的两人,听到了从门外走廊传来的走路声,伴随着尖锐物品划拉地面的刺耳声,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爻一反应过来了,貌似时间拖太久,已经触发死亡结局。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下,一只手伸出来抓住门框,然后是半张脸探出来。这张脸以额头眉心为中心,五官全部被压缩在一起,扭曲成漩涡状,通体呈黑色,无耳。
这玩意检测到房间内微弱的光亮,整个身子全部走出来,同样是护士装,双腿被剪刀刀刃代替,每走一步都发出刀尖刺进地板清脆声。护士手拿蜡烛,拖着一双剪刀腿划拉着走向贺思阿和爻一。
这样的护士,从门口那又来了三个,同样的面容和双腿,手拿蜡烛,一起向两人走来。
爻一没有动作,他手里没个趁手的武器,看着护士,想着要是护士突然发难,他就跳到桌子上,要是没跳上去,大不了重开。
但是他余光瞥见贺思阿在慢慢朝旁边移动,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拳头大的东西。经过回忆,那是闪光弹。
四位护士同时走进来,走到蜡烛前,最前面的那位,抬手摁灭了桌上的蜡烛,当火光消失后,四鬼如时间禁止一般,不再动弹。
空气变得安静后,贺思阿转头看向他,冲着门口晃脑袋,弯下腰慢慢往门口移动,手指已经放到保险栓上,随时准备拉开丢出去。
他看明白了指示,跟着一步一跨,往门口走去。
四位排排站的护士,察觉到了动静,身体轻微动了一下,排头站的那位护士,一个大转身,拿着蜡烛的手伸到了爻一脸前,蜡烛的红光灼烧着爻一的眼镜框,边缘已经开始发烫。
贺思阿也没好到哪去,两名护士甩动着她们的针管,一上一下的堵着贺思阿前进的路,让他只能从中间钻出去。
历经重重险阻,两人终于避开四位护士,到达门口。但不知为何,这时的门口,眨眼间,凭空出现一支红色蜡烛,就那样伫立在他们两个的中间。
爻一已经想到结局了,有些绝望,忍不住冲着那根蜡烛笑了一声,蜡烛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亮了。
有了火光,四位护士自然也被吸引过来,转身朝门口猛扑。
没了希望,懒得躲了,他已经站直等死,而贺思阿在蜡烛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拉开保险栓,把闪光弹扔进办公室里,抓住还在旁边傻笑的爻一,往走廊上扑倒。在被扑到的同时,爻一的脚被门钩住,便顺脚把门也给带上了。
有惊无险的遭遇,蜡烛也被及时吹灭,防止再有什么变故。爻一还趴着,对着走廊尽头发呆。昏暗的走廊尽头,只有墙上的安全通道牌闪着光芒,但事态无常。
长廊中间,一扇门外,亮起了另一根红蜡烛。
累了,要不重开吧。
当然树齐森不这么想,依旧是果断拽起爻一的胳膊,在后方的门即将被突破时,两人再次狂奔逃命起来。
游戏中的走廊总是在逃杀的时候,显得格外长。爻一腿都快跑断了,才到达蜡烛的位置。后方的护士在穷追不舍,不能就这样在这呆着等她们杀过来,贺思阿踩灭了蜡烛,打开身后的门,两人开门进去。
门内光线昏暗,房间尽头闪着一盏灯,灯光下面照着的,是颗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借着微光,看这秃顶的程度和微胖的长相,是院长没错了。
爻一被秃顶反射的光照的眼睛疼,推了推眼镜,看着院长。
也算是,歪打正着。
拿着一把未点燃的蜡烛,在会议室门前,蹲地上抱着头的树齐森,把蜡烛点燃固定在地上后,拍了拍手上的灰,感觉自己肯定把信息传达到了,毕竟刚刚看见办公室门口的蜡烛被很快熄灭。
“不要在走廊玩火。”一声幽怨的声音传到树齐森耳边,蜡烛的火光也被熄灭,在树齐森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时,灯亮来。
“来电了。”有光后,树齐森才看清说话的是符欢姐。
正在吹灭蜡烛的符欢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树齐森,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起来了,在这蹲着很容易被打。”
答复了两声的树齐森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蜡烛,说:“符欢姐不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吗?”
符欢很平静的抬头看着他,黑眼袋上面的双眼显得格外疲惫,露出一抹极其难看的苦笑说:“这重要吗?”
树齐森闭嘴不说话了,看来上夜班已经让符欢姐身心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