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红枣敲了敲燚山的房门,清晨的风吹凉了她手里为燚山带来的清茶。“您已经有三日没出来了。”
“而且,今日有几位魔君要来拜访您。”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拜访,目的显而易见。
在床铺上打坐的燚山叹了口气,“进来吧,红枣。”
“是。”听到燚山终于点头,红枣高兴的推开了门,不过进了门后,红枣就高兴不起来了。
“怎么了?”燚山无奈的笑了笑,“孤的脸色,是不是很差?”
红枣赶紧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茶递给了燚山,燚山平静的接过了温润的茶杯。
看着杯中的倒影许久,燚山才缓缓道,“魔君们是不是快来了?”
“是的。”
“红枣,你去趟琴姬的宫里,把她的胭脂拿来。”
“是。”
看着红枣匆匆离去的身影,燚山的思绪又飘向了遥远的窗外。
不速之客的四位魔君到达了燚山的空藏大殿,大殿上没有一盏灯黑暗一片,只有王座下右处立着一个手握长刀的人影。
铁魔君笑着问道,“你们魔君呢?为什么不出来迎接?不会是身体有恙吧?”
“如果有恙,不如我们...”
“不如什么?”空藏大殿里的火把逐个亮了起来,王座下手持长刀的那个人影正是红枣,王座上正坐着的人正是燚山,只是一身黑色的他刚刚正好完全隐藏在了黑暗里。“孤不喜欢迎接,要想来,自己来便是,可有问题?”
铁魔君笑了笑道,“当然没有问题,看到炎魔君安然无恙,我等就放心了。”
燚山扬起下巴笑道,“怎么?担心孤与天兵天将大战后缺胳膊少腿了不成?”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铁魔君笑得更狂妄了起来,“上次宴会太匆忙,没仔细看,今日才看清。”
“想当年我与绝色娜迦颠鸾倒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娜迦的亲子竟会生得让人提不起任何的**。”
轰!——
燚山一抬手,铁魔君瞬间被轰到了大殿最后的一堵墙上。铁魔君也不甘示弱的重新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道,“而且,如此的凌厉。”
另一个穿长袍看不清脸面的魔君上前扶起了他,“黑泽,他能读到我们的思想。”
燚山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如果可以,孤真的不想读到你刚才那令人作呕的想法。”
“还有过去。”
铁魔君已经恢复成了没事人,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受过慧的佛国密派弟子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要比常人硬气很多。”
“哼,”燚山不以为然,“怎样?孤难道该哭吗?”
“不敢,不敢。”铁魔君抱了抱拳,退了一步。
“对了,趁现在天帝暂时没打算打仗,炎魔君不如多学学我们,常去人间走走。”
燚山单手拖着下巴,看上去似乎漫不经心,身子往后靠了靠,“孤经常在人间走走。”
“那就好,那就好。”铁魔君很开心一般,笑道。
“孤在殿后为各位备了宴席,各位自便吧。”
等几位魔君去后面入席后,刚刚还非常冷静的燚山突然对红枣道,“红枣,刚刚那个戴斗篷的魔君,之前你可见到过他的真实面貌?”
红枣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道,“未曾见到过。”
燚山十指交叉,思考道,“孤一直都读不到他的思想。”
红枣诧异,“这是为何?”
“多半只有一种可能,他的修为,远在孤之上。”
而且他不愿真面目示人,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燚山叹了口气,“在孤之上的人,可太多了。”特别是在天洲。
红枣思考良久,突然道,“会不会就是天洲认识的人?”
说起天洲和绝美之人,红枣突发奇想,问了燚山一个问题,“不知道这世上可有连圣主都觉得绝美之人吗?”
说到这儿,燚山单手撑着下巴,愉悦的笑了笑道,“怎么会没有?”
红枣顿时来了精神,“那是谁啊?是圣主的母亲吗?”
燚山摇了摇头,“孤倒是觉得,他远超于孤的母亲。”
这世上还有远超于娜迦美貌的人?
“那是?”
燚山细细回忆了起来,“说起来他还与你们花族深有渊源。”
红枣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是,花族最多的就是美人。
“他是你们花神和一个凡人所生的独子。”
花神?红枣诧异,花神的兄长就是现在的天帝,那他岂不就是天帝的外甥?
燚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孤以为,你是花族,多少会见过。”
红枣摇了摇头,像她这种身份卑贱之人,怎么有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花族的公子呢。
“那位公子,是个怎样的美人啊?”为什么连圣主都觉得他绝美超过娜迦呢?也是,花神会看上的凡人,想来也不会太差,再加上花界第一美人花神的血脉加持,肯定不差了。
“如果说,母亲的美是用妩媚摄人心魄来形容,那适合他的美的,一定是,美丽,纯净,和强大。”
强大?这是也可以和美丽同时并肩的词吗?
“是的,他的强大和他的美丽都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座上的燚山似乎在回味着一个非常美的画面。“在当年他就被收为昆仑的首席大弟子,他应该是东方神洲的最强武神了吧。”
红枣羡慕的感慨道,“红枣真敬佩这位公子,可惜红枣与他云泥之别。”从一个半神到神洲第一武神,还有绝美之貌,其天资和实力光想想就知道有多高不可及。
本来燚山想说带她见见这位神洲第一美战神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的他,哪里有什么资格呢?
这个话题就这样在黑暗和燚山的沉默里结束了。
与天帝休战的这几十年里,燚山更多的时间是在人间晃悠。
这天雨下得很大,乡间的泥地都被雨给打得坑坑洼洼,雨的冲刷声混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哭声。公堂里,一个年轻男子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女尸,女尸的母亲在旁边大声哭泣着,外面的雨声特别的大。
“大人,您可要给老妇人主持个公道啊,就是这个家伙昨天夜里闯进我家,奸杀了我的女儿,昨晚好大的雨啊呜呜呜。”
“认证物质都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太簿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台下的年轻男子仍是一言不发,只是摇摇头。
“好!”太薄再一次拍响案桌,“打五十大板,然后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就在有官差要上来拖拽年轻男子的时候,公堂门口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衣红色交领面容清癯如神仙下凡的少年,不,那就是神仙下凡。
燚山拔出太昭抵在了年轻男人的喉咙上,就连凡人都能看出来那一定是把神刀,哪怕是离得再远的人都能感受到刀刃散发出来的热浪。
而公堂上的太薄则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幕给惊得动也动不了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活神仙。
“求神仙大人为我家女儿主持公道啊!”老妇人再一次咚的跪了下去,周围的人也纷纷跟着下跪。
本来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的燚山停住了,他面色不动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而且面对太昭却丝毫没有畏惧的年轻男人。过了好一会儿,燚山将刀收了回来。
就在众人疑惑神仙大人对河要放过恶人的时候,燚山开口说话了,“你还是个处子,这个女人不可能是你杀的吧。”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神仙说话,但一时间激动和惊愕还有疑惑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明明太薄都断案了,犯人也认罪了,怎么现在又不一样了呢?也有人感叹神仙就是神仙,能看出其中的隐晦。
“你一定不是凶手,说吧,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年轻男人还是摇了摇头,眼中已经落下一行泪。
“谁是何长生?”这是燚山从年轻男人的思绪里读到的名字,燚山再次发问,这下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村里和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何长生不就是太薄的那个宝贝儿子吗?难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
年轻男子哽咽着摇头。
“既然不是他,你为何心中一直在默念这个人的名字数遍?”
燚山的眼神暗了暗,“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你的老父亲,今天早上已经病死狱中了。”
听到这话,年轻男子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的村里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村中的都知道,年轻男子和他的老父亲一直是太薄家里的长工,据说十年前他的父亲在太薄家里失手杀了一个丫鬟就下了大狱,那个时候年轻男子还小,几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可有部分人又嫌弃他父亲是个杀人犯,就经常不怎么待见他。昨天又出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加上之前他的父亲杀过人,就都坚信不疑的觉得他就是淫贼杀人犯了。
这下年轻男子终于说话了,“就是他,他答应过要放过我的父亲的。”年轻男子转头指着公堂上的太薄,本来傻了的太薄被他这一指惊了一大跳,“前些日子家父写来书信,说已在狱中感染风寒,怕时日不多。昨天夜里,他儿子何长生闯下祸事,来我家里找我说只要我出面顶罪,他就会请大夫医治我父亲。”说到这里,年轻男人哭得更厉害了。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来人,快把罪人和这个妖人给我拿下!”太薄害怕得发抖,赶紧下令将人捉拿杀人灭口为上。
就在官差们还在犹豫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的时候,就看见太薄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众人还来不及多听到几声太薄的惨叫,太薄就彻底没了声音了,转眼间太薄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堆灰烬。众村民一时间惊叹不已,此乃神火神仙呀!
“何太薄当年□□了不少丫鬟和姑娘,十年前他逼一个被他欺辱怀他孩子的丫鬟堕胎,谁知弄出了人命,于是就拿你做威胁逼你正在他家做长工的父亲顶罪。”燚山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看到年轻男人的手在地上慢慢的用力握紧,燚山不慢不紧道,“带路,我要见何长生。”
何家大院的前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砸响,屋内正在睡觉的何长生被惊醒,担心事情败落的他想从后面溜走赶紧出去避避风头。没想打他一打开后门的时候,一张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见的脸出现了在他的面前,那个人就是那个年轻男子。
“你是人还是鬼!”就在何长生刚想惊呼的时候,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后门早就围满了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没想到神仙的神火一天还能看两遍呢。
“他死后会怎么样?”年轻男子弱弱地问道,他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今天神会降临救了他。
“反正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再做人了。”
这位身量不太高的年轻男人再次低下了头,燚山也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明明所有人的思绪他都能读到,但是这下,好像轮到燚山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