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暴雪夜。
裴玉棠的白裘大氅已被血浸透,腰间长剑豁了口,却仍死死握在手中。他伏在雪丘后,盯着百步外的北狄大营——那里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
三日前,前线传来噩耗:沈醉率轻骑突袭敌营,却中了埋伏,生死不明。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随行的药童拽住他衣袖,声音发颤,"那是北狄王的主帐!"
裴玉棠抹去脸上血渍,从怀中取出那个发丝编就的同心结,轻轻一吻:"你们在此接应。"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掠向敌营。
主帐内,血腥气浓得呛人。
沈醉被铁链悬在刑架上,十指钉着透骨钉,脚下积了一滩暗红的血。北狄王捏着他下巴,将金针在他眼前晃了晃:"认得这个吗?裴家祖传的'锁魂针',据说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醉啐出一口血沫,染红了对方貂裘:"废话……真多。"
北狄王暴怒,金针直刺他心口!
"嗖——!"
一柄飞刀破空而来,将金针击成两段!帐门处,裴玉棠执剑而立,白衣染血,眸若寒星。
"放了他。"
北狄王愣了一瞬,突然狂笑:"好啊!本王正愁缺个太医试药!"他一挥手,"拿下!"
十余名狄兵持刀扑来。裴玉棠剑光如虹,瞬间割开三人咽喉,却被背后偷袭的弯刀划破右肩。他闷哼一声,反手将银针扎入对方眼球!
沈醉在刑架上嘶吼:"裴玉棠!走!"
裴玉棠充耳不闻,一剑劈开锁链。沈醉跌落在他怀中,铁锈味混着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沈醉染血的手指抚过他脸颊,"傻不傻……"
北狄王趁机举刀劈下!裴玉棠旋身将沈醉护在身下,眼看刀锋将至——
"噗嗤!"
一支羽箭穿透北狄王咽喉!帐外杀声震天,赵寒率援军杀到:"裴大人!沈将军!"
伤兵营内,炭盆烧得正旺。
裴玉棠为沈醉拔去透骨钉时,那人疼得咬碎了木楔,却仍笑着逗他:"裴大人这手艺……比北狄的刽子手强多了……"
"闭嘴。"裴玉棠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镊子。沈醉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最深的伤口离心脏只差半寸。
沈醉忽然握住他手腕:"低头。"
裴玉棠下意识俯身,被一个染血的吻封住了唇。
"现在……"沈醉气息微弱,"我身上……全是裴大人的味道了……"
捷报传回京城那日,恰是除夕。
皇帝亲自到城门迎接凯旋之师,却见沈醉横抱着熟睡的裴玉棠从马车下来——那位总冷着脸的太医,此刻蜷在沈醉怀里,手中还攥着半截染血的绷带。
"臣妻累了。"沈醉理直气壮,"陛下要训话,冲臣来。"
满朝文武憋笑憋得发抖。皇帝扶额:"滚吧。"
海棠树下,沈醉将人轻轻放在榻上。裴玉棠迷糊间抓住他衣襟:"……沈醉?"
"嗯。"
"……别走。"
沈醉吻了吻他眉心,将同心结系回两人腕上:"睡吧,我守着。"
窗外,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