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卯时三刻,皇宫神武门。

裴玉棠浑身是血,手中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守门侍卫看清令牌上“御赐”二字,脸色骤变,当即跪地:“大人!”

“带我去见皇上。”裴玉棠嗓音嘶哑,“立刻!”

侍卫统领赵寒闻讯赶来,见到令牌后瞳孔一缩:“沈公子的令牌怎会在你手中?”

裴玉棠一把揪住他衣领,眼底血丝狰狞:“再耽搁一刻,沈醉必死!”

——

金銮殿外,晨钟轰鸣。

裴玉棠跪在玉阶前,怀中账册已被鲜血浸透。殿内传来陈禹的厉喝:“裴玉棠勾结逆犯沈醉,罪当诛九族!”

“罪臣裴玉棠,求见陛下!”他重重叩首,额间鲜血染红汉白玉阶,“愿以命作证——三年前军饷案另有隐情!”

殿门轰然洞开。

龙椅上,皇帝面色阴沉。陈禹立于御前,手中捧着另一本账册:“陛下明鉴,这分明是裴玉棠伪造的伪证!”

裴玉棠冷笑,从怀中取出父亲遗留的玉佩:“先父裴远山临终前,将此玉与账册藏于太医院匾额之后。玉中暗格藏有血书,请陛下过目!”

太监呈上玉佩,皇帝指尖一按机关,薄如蝉翼的绢布飘落——

“臣裴远山泣血上奏:兵部侍郎陈禹私截军饷五万两,嫁祸西北军。臣查证时遭其毒手,恐命不久矣……”

字字血泪,末尾盖着裴远山的私印。

陈禹面如死灰,突然暴起夺过侍卫佩刀:“昏君!当年若不是我——”

“嗖!”

一支羽箭穿透陈禹咽喉!赵寒收弓跪地:“逆贼陈禹意图弑君,已伏诛!”

皇帝缓缓起身:“沈醉何在?”

裴玉棠重重叩首:“求陛下派兵救援……他此刻正被困在醉仙楼地窖!”

暗牢深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沈醉被铁链悬在半空,十指尽数折断。陈禹虽死,其心腹却将他拖入私牢泄愤。烙铁烧红的声响在耳边滋滋作响,他模糊看见对方举着刑具逼近。

“沈公子骨头真硬。”那人狞笑,“不知道这烙铁按在心口,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沈醉啐出一口血沫,染血的唇角仍挂着笑:“试试……看啊……”

烙铁呼啸而下!

“轰——!”

牢门突然炸裂,裴玉棠持剑闯入,身后禁军如潮水涌入。持烙铁者还未反应,便被一剑穿心!

“沈醉!”裴玉棠斩断铁链,接住他坠落的身躯。怀中人轻得可怕,浑身竟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

沈醉涣散的瞳孔费力聚焦,染血的手指颤巍巍抚上裴玉棠脸颊:“……哭什么……”

裴玉棠这才惊觉自己满脸是泪。他撕下衣襟死死按住沈醉胸前最深的伤口,声音抖得不成调:“不准死……你答应过我……”

沈醉轻笑,气音微弱:“裴大人……这是……命令吗……”

“是!”裴玉棠将他打横抱起,泪珠砸在沈醉脸上,“你若敢死,我追到黄泉也要扎你三百银针!”

太医院,药气蒸腾。

裴玉棠三日未眠,银针在沈醉周身大穴游走。赵寒带来的御医摇头叹息:“伤及心脉,恐难……”

“出去。”裴玉棠头也不抬。

待众人退去,他取出贴身收藏的锦囊——这是师父临终所赠,言明“非至亲至爱不可用”。金针蘸了秘药,刺入沈醉心口时,裴玉棠的手稳如磐石。

“沈醉。”他俯身在那惨白的唇上轻啄一记,“我等你醒来……讨债。”

七日后,晨光漫过窗棂。

裴玉棠伏在榻边浅眠,忽觉指尖微动。他猛然惊醒,正对上沈醉清明的双眼。

那人虚弱地勾起唇角:“裴大人……趁人之危啊……”

裴玉棠眼眶骤红,一把攥住他衣襟:“你——”

沈醉忽然抬手按住他后颈,将人拉近。唇瓣相贴时,药香与血腥气纠缠不清。

“赔给你了……”沈醉抵着他额头轻笑,“三百针……换一个吻……够吗……”

窗外,海棠纷扬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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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海棠醉君心
连载中水之声 /